郑九出手之迅速果决,震惊了所有人。
铁片不仅捅穿了麻衣汉子的胸膛,还顺势搅了一下,咯吱一声脆响,脏器连着骨头都碎了,让人头皮发麻。
“竖子尔敢……”
蓝袍老者大怒中一拳轰出,郑九的身形却忽的消失不见,转瞬间便出现在其身后,却并未出手,双足接着一点,身形又瞬息移到了另一侧。
果然,蓝袍老者白玉庆身形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再度轰出来的拳影如雨点般密集,遍布周身,郑九移动的速度还是稍显慢了,只得同样砸出一拳。
砰!
狂暴的拳影迅速消弭。
白玉庆腾腾连退两大步,咣的撞在了石墙上。
而郑九则倒飞了出去,扑通摔了个跟头,随即一个乌龙绞柱又站起了身,忽然间头晕目眩,口中腥咸,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还是受了伤。
在力量层面,郑九远不是白玉庆的对手,对方在武道浸溺了数十载,功力非同一般,又在重伤下拼命,战力最起码发挥出了七八成。
郑九就算身体强度有了质的改变,不亚于易筋洗髓,又有固元符种护体,硬抗这一击也是相当勉强。
然而,白玉庆喷出一口鲜血后并未追击,突然间跃升半空向黑暗中遁去。
此人虽断了一条腿,却强悍如斯。
嗖!
一道灰影随即跟着飞掠而去,冯琦声反应奇快。
“莫要放走这厮!”
在地上盘坐着的一名黑衣人也一跃而起,冲出聚义厅。
郑九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涌到喉咙口的鲜血给强压下去,脑子里已经如过电一般反思刚才的对战,虽然只是极短的一两招,却凶险无比。
实事求是的说,与这些武道宗师相比,自己还是差的太远,如果白玉庆全盛状态下打出这一拳,郑九不知死活的硬抗,必然重伤。
之前侥幸杀了那名麻衣汉子是因为运气和判断,主要是那双无形眼睛的预判,尤其对周身两丈之内,眼睛更是洞察秋毫。
当然,郑九也早就想动手了,就比对方快了那么一点点,实属巧合和运气。
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郑九不再理会,调息一番便要去后厅寻找秋华。
“少侠且慢……”
躺在地上的另一名黑衣人想要挣扎起身,却因伤的太重起不来。
“何事?”
“少侠可是寻找另外两个少年?”
“不错。”郑九点头,暗道这人眼力不赖,激战重伤下依然能对他之前的行为观察的细致入微,不免心生两分好感。
“他们可能都躲到后面的米仓下面,那里……”
便在此时,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划破夜空,郑九听出来是白玉庆的声音,恐怕是垂死前在表达不甘和愤怒。
郑九冲黑衣人点点头便朝聚义厅后面走去,很快找到了所谓的米仓,就是存放物资的石围子。
石围子里除了一些发臭的破烂,什么也没有,伸脚扒开破烂,郑九看了一个不大的铁门贴着地面。
郑九在不远处拿了根火把照明,打开了地窖的铁皮门,五六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起望着洞口。
没想到这伙新开柜的山贼倒是很勤劳,居然在下面挖了一个很大的地窖。
“正山、秋华!”
郑九一眼便看见了瑟瑟发抖中的两个家伙。
“郑哥儿!”
正山惊喜交加,第一个奔了出来,给了郑九一个大熊抱,却被他连忙推开,别把鼻涕抹身上。
秋华紧随其后,看着郑九只知道傻笑。
里面还有三个人,非但不敢出来,还一起往里挤着躲避。
“少侠,借一步说话。”
灰袍老者冯琦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后,满身血污,身躯颤颤巍巍,被那名黑衣人搀扶着,却站着委实勉强。
“大掌柜……”正山小声喊了一句。
“几位都是少侠的朋友?”冯琦声笑问。
郑九点点头,凝视面如白纸一般的冯琦声,内脏被震破,心脉皆损,怕是撑不过去了。
于是,郑九忽然伸手握住了冯琦声的手臂,旁边的黑衣人一惊,还未有进一步反应,却闻冯琦声道,“少侠好意,不必紧张。”
黑衣人只能瞪眼睛看着郑九摆弄。
郑九不是太懂如何用真元内力帮人续命,却听闻苏老头神叨叨的吹嘘过,透过阳池穴度内力的法门,所以刚才施救同贵的时候,郑九尝试了一下,感觉像那么回事儿。
“少侠不必浪费真元,老朽时日无多,有几件紧要事说。”
“你只管说。”郑九捏着对方愈发冰冷的手臂有些尴尬,对着阳池穴,好像无法把真元送出去。
“白玉庆留有后手,确认老夫身份后便发出了信号,大概是在一个时辰前了,按老夫估算,对方的援手随时都可能赶到这里,少侠亦要随时准备离开。”
“……咳咳,其二,老夫远赴大漠,不仅仅是为了寻找兄弟冯默声,更重要的是为了避祸,事情来不及详说,只求少侠收留犬子,找到舍弟后便过继与他……”
“其三,那窖里的三人是银州镖局的,白家撒在银州的线人,少侠可酌情处置……如此,咳咳,咳咳咳咳……”
冯琦声开始大口的喷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父亲!”黑衣人缓缓放下冯琦声的身体,俯身大哭。
原来这是他儿子,郑九微蹙眉头,他不想多事,却没由来的揽了一大摊子。
只是对方临终之言,郑九也不好推脱,当务之急是离开险地。
“你们两个去下马坡找土狼和同贵。”郑九吩咐正山和秋华,“四个一起找马和骡子,有多少要多少,要快!”
正山二人见郑九表情严肃,不敢耽搁,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出来!”
郑九喝令,窑洞里的三个人自知躲不过,只能战战兢兢的走出来。
一个老头儿,两名中年汉子,神情十分萎靡。
郑九看着奇怪,从身板判断,都是长年修习外门功夫的,怎地脚步虚浮,如此弱不禁风?
“他们被我父亲废了功夫。”
黑衣人忍不住解释,郑九才动用神识探查,三人的丹田气海全被毁了,原来如此。
“为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但的确是白家眼线。”
郑九不想花精力去判断这些是非曲直,离开此地是紧要,于是问道,“在此处,你们冯家还有几个人?”
“就剩下我和本家堂弟。”
“你叫什么?”
“冯启东。”
“好,冯启东,给你半炷香时间,处理好令尊后事,还有这三个,你看着处置吧。”
“少侠饶命,我们虽然充当线人,但迫不得已。”
“少侠饶命啊……”
三个人一起跪下,磕头如捣蒜。
那老头甚至抱住了郑九的腿,知道想要活命,全在这个少年人的一念之间,“那白家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大周边陲,不仅在找冯家的麻烦,还在暗处慢慢阴李家……”
“李家?”
“对,大周国皇族一脉,不仅如此,还在窥视华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