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惩罚恶人忒缇斯,获得善功八千。】
沫芒宫。
执政官寝居。
窗帘拉着,但房间里却十分亮堂。
浴室中,还残留着热腾腾的雾气,和属于柔灯铃的静雅花香。
“所以其实是罗莎的丈夫里德联系了镀金旅团,借着身份把他们偷渡进来,事成之后进行分赃?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芙宁娜刚洗完澡,头发香喷喷的用毛巾包住,身上裹着一条嫩粉色浴巾,坐在床中央,两只瓷白藕臂紧紧地抱着被子。
听着罗成对整个事件的还原,她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在罗莎继任公爵爵位后,里德作为她的丈夫,也从原本普通的灰河人,一跃成为了贵族。
虽然家族的财富被收缴,但借助着这个身份,绝对比以前活得要滋润百倍。
明明生活已经变好了,他为什么还要冒着进牢狱的风险,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是芙宁娜不理解的。
“人性就是这样,不知节制,永远想要索取更多,只有真正的圣人,才能做到无欲无求。”
罗成坐在桌前,写着对里德的处理意见。
有着自己的参与,不出一个小时,幕后黑手里德就在庄园被捉拿归案,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一切。
他身份跃升后,本以为存放在庄园里的财富可以随意挥霍,谁知道厄德公爵居然把所有钱财都捐给了沫芒宫。
他很不服气,但不敢反抗沫芒宫,所以就想出了这个歪点子。
联系须弥沙漠,和镀金旅团合作,借他人之手劫走运输的财宝,事后再五五分账,这样就能一夜暴富。
其实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在罗成的预料之中。
想当初,自己杀死黑蛇,白淞镇众人讨论的时候,所有人同仇敌忾。
唯独里德一人,生出了明显的犹豫。
如果不是自己的改变,按照原历史,他会在白淞之围时,联系厄德公爵出卖所有人,领着士兵从密道进入镇子,开展屠杀。
最后被知晓真相的罗莎手刃。
如今白淞之围并未发生,但里德还是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可惜,就算自己能改变历史,也改变不了一个人的内心。
就是可怜了罗莎姐……
继父亲入狱后,丈夫也要步入后尘。
明明是那么好一个人。
“终身监禁。”
罗成写下了处理意见。
如今的审判,他的意见也会在法庭上公布,而谕示机每次也很配合,得出的结果基本与其一致。
“原来是这样,结果到了最后,就让本神撞见了这次袭击,真是倒霉!”
芙宁娜心里狠狠诅咒了始作俑者,身子躺下,顺带给枕头来了一拳。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对本神的恶意太大,以后我再也不一个人出去了。”
今天要不是哥哥出现,如果被那个忒缇斯闯进队伍,她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还好,自己出城时的呼喊被听见了。
哥哥尾随了上来,才避免了可怕的事情发生。
“你运气的确不怎么样,但这和你占领我的床有什么联系吗?”
罗成放下笔,无奈地走到了床边。
芙宁娜洗完澡就跳上了自己的床,抱着他的被子猛吸,就像看见猫薄荷的小猫,赶都赶不走。
“当然有!现在我心里受到了严重创伤,只要看不见哥哥,闻不到哥哥的味道,听不见哥哥的声音,心里就会非常非常的害怕,睡都睡不着的那种!”
芙宁娜可怜兮兮地松开被子,屁股挪了挪,蠕动到了床边,灵巧地抓住了罗成的一只手。
她的小脸透着诱人的粉红。
柔若无骨的手指,在罗成掌心不停挠动,痒痒的,好像毛毛虫。
“所以,哥哥,今晚和我睡吧,脱光光的那种。”
话音刚落,芙宁娜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头,闭着眼,等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打轻一点打轻一点……
但过了几秒钟,她都没听见任何动静。
疑惑地睁开眼,却惊喜地发现罗成已经坐在了床边,并没有和往日一样敲她的脑袋。
“你愿意和我睡啦?嘻嘻,那就赶快来吧,把本神像鸡蛋一样剥光光,然后狠狠地弄晕……哎哟!”
芙宁娜刚移开防御的手,脑袋就被敲了一下。
好痛!
似乎无论她修为如何,敲脑袋的力道都会被把握到一个刚刚好的地步,不起包,但很疼,足以让她记住一天。
“看来你也明白说这些话会被打了啊,回你的床去。”
罗成收回了手,等待着她下床。
可这次,芙宁娜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偃旗息鼓,乖乖听他的话。
“哥哥!”
她蓝宝石般的眼睛盯着罗成,水色的异瞳好像荡漾着春夜的月光。
回想起刚刚绝境之中天神般的拯救,和以往他对自己的帮助,芙宁娜一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纤纤素手抓住了浴巾上缘:
“你难道真的只把我当妹妹吗!”
说完,她就想拉下浴巾,把自己完美无瑕的玉体暴露出来。
啪!
关键时刻,罗成手指一弹,用巧劲震开了她的手。
“哥哥!”
芙宁娜又不甘心地试了几次,可在一位人仙面前,她居然连解下一条薄薄的浴巾都做不到。
这小小的一步,如同天堑。
最后,她只能在床上毫无形象地打起滚,哭闹起来:
“哥哥!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快给我……哎哟!哎哟!哎哟!我不要了!别敲了!”
连续三下的爆栗子,让芙宁娜眼冒金星。
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没放弃。
看着芙宁娜瞪着眼,捂着头,鼓着腮帮子,一副有本事你一直守着我,不然就马上脱光的样子,罗成长长叹息一声,好像作出了什么决定:
“芙宁娜,我们好好聊聊吧。”
轰隆!
窗帘上闪过刺眼的白光,遥远的天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响,水珠噼里啪啦落在窗台。
外界恰好在此时下起了大雨。
房间里很暖和。
运用律偿混能驱动的新型供暖已经开始在沫芒宫运用,再过不久,这种新能源就能向着枫丹廷推广。
但屋子虽然温暖,芙宁娜的心却好像在这一刻冷了下来。
听着罗成沉重的语气,她的内心,仿佛瞬间闪过了千百种猜想。
但无一例外,都是不好的那一种。
自己好像弄得太过火了。
“呜哇哇哇……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求求你不要和我断绝关系,也不要抛弃我呜呜呜……”
芙宁娜跳起来,从身后抱紧罗成,嚎啕大哭,心里充满了恐惧。
她认为是自己的无理取闹把哥哥弄生气了。
是啊,自己只是一个冒充神明的普通人。
但哥哥却是无所不能的执政官,神明一样的人物,能够认自己当妹妹,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自己却总是想着得寸进尺,让关系更加亲密。
就像是刚刚说的,人永远不知节制,永远想索取更多。
可是哥哥对她太好了。
近乎没有条件的付出,让一无所有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微不足道的身体。
“想什么呢?”
罗成拍了拍芙宁娜被吓得冰冷的手背,有些哭笑不得。
“哪来这么丰富的想象力,谁要抛弃你了?”
“我真的错了。”芙宁娜嘴唇颤抖,眼泪还在往下流,手臂抱得更紧,就连腿也缠了上来,“不要讨厌我……以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求求你……”
她以为罗成在说反话。
所以依旧在不停地道歉,希望能够得到原谅。
“听我说,芙宁娜,我没有生气,而且你要明白一点,我也不可能认一个讨厌的人当妹妹。”
罗成偏过头,抹了抹她的眼泪,看着她抵在自己肩膀上哭泣的精致侧脸,声音温和。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啊?”
芙宁娜愣住了,身体一僵,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一句话,如同惊涛骇浪在她心里炸开。
哥哥居然会喜欢修炼之外的事情?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石头?是没有欲望的圣人?”罗成拍了拍自己右侧床沿,“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
芙宁娜迟疑了片刻,手也没有动,仿佛是怕只要一松开,罗成就会像蝴蝶一样飞走。
但最后,她还是乖巧的坐在了罗成身边,犯错似的低下了头,声音小心翼翼。
“你真的……不讨厌我?”
“当然。”罗成声音肯定,顺便把她快要走光的浴巾整理了一下。
他又不是修炼的忘情道,面对这样一个天生绝代容貌,古灵精怪,天天围着自己转的可爱女孩,心里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说到底,自己也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而已。
“那你为什么……”芙宁娜很想问这个问题。
她都那么主动了,为什么哥哥还是无动于衷。
每一次都只是教育。
难道他真的把自己当作妹妹吗?
“因为你太小了,芙宁娜。”罗成说出了答案。
“小?”芙宁娜看向自己胸脯。
哪里小了?
胡说八道。
明明是和布丁一样,软软弹弹有一点的,自己洗了那么多次澡还不知道吗?
“我说得是你的心智。”罗成缓缓解释,“你真的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吗?”
“你有着记忆,但却没有经历,就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看见什么就想学什么。”
“你看见我狠,所以也学着我狠,你看了那些书,也马上学着里面,说一些不着调的话,随随便便想把最珍贵的东西送出去。”
“但你不懂事,我却明白事理。”
罗成的心中,一直有一杆名为道德的秤,衡量着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让他不会在强大的力量中迷失本心。
诚然,他可以趁着芙宁娜什么也不懂,轻易地能够要走她的一切,甚至把她当作玩物,肆意摆弄。
但他绝不会这么做。
如果完全凭借欲望做事,自己和那些被自己惩戒的恶人,有什么区别?
芙宁娜惊讶地张大眼睛:“你知道我在看什么书?”
“我怎么会不知道?证物室失窃的事情,都是我帮你压下去的。”
罗成敲了敲她的戒指。
“只是关于这些事,我只能每天和你谈一些浅显的东西,有些深入的,我不好教你,只能你自己去看,再让我来慢慢纠正你。”
从刚刚芙宁娜主动护住脑袋的动作,罗成就明白,在自己的教育下,她已经初步知道了这些话代表的意义。
也知道这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脸天真地语出惊人。
“可是,明明喜欢就是喜欢,又为什么要弄那么复杂呢?”芙宁娜两只脚丫前后摆动,语气沮丧,“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她只关心这个。
也只想听见与这个有关的回答。
“没错。”罗成作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就好!”
芙宁娜顿时喜笑颜开,心里的阴霾一下散去,搂住了罗成手臂,柔软的身体蟒蛇一般越缠越紧:
“好啦,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乱说话了,也绝对把你的说的话都听进去,但是这总有个期限吧?在你眼里,要到什么时候我才算长大呢?”
“再等等,等十八年吧,这么久的时间,足够让你明白许多事情,拥有足够的判断力了。”罗成道,“但在这之前,我们依然是兄妹,收敛一点,也不要口花花,明白吗?”
十八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的心智成熟。
而这么久的时间,他也能通过抵抗两门功法之间越来越强的吸引力,把意志磨练到一种惊人的程度。
到那时,恐怕再也没有外物能动摇自己的心神。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收敛的……嗯……好香……”
芙宁娜脸庞凑近,鼻翼翕动,贪婪地吸了一大口。
哼哼,原来哥哥是想玩养成啊。
早说嘛,自己难道会不配合吗?
“不过哥哥你弄那么吓人干嘛?还打雷下雨的,都把我吓坏了。”
如果不是恰到好处的一场风雷,搞得气氛阴森森的,她肯定不会误解哥哥的意思。
但罗成却否定地摇了摇头,望向了窗户:
“我可没有操控天气的能力,这道雷,是在告诉我们,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