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好些单位开始放假了,不放假的单位也就上午有人在办公室里闲聊,下午就没影儿了。文建凡被陈大哥带着,很轻松就把两块牌照装在车上。
“你小子骑了两年车了,执照也没有吧?”陈大哥笑着说道。
“嘿嘿,哥,不够年龄,不然我还想办个汽车的驾驶证呢。”
“等你到了年纪,找我,我.....\"
“呵呵,哥,您就真准备在交警行业里干一辈子?我要是您就找老爷子吵吵,说要读书。”文建凡笑着打断了陈卫东的话。
“行,听你小子的,到时候让你爷爷也帮忙敲下边鼓呗。”
文建凡点了点头,示意老哥跟上,图书馆文建凡常去,只是今天不凑巧,门上一把大锁。
“得,今儿没办法,下次,下次您找我,我找您吧,有时候我在学校里,要有什么事您就和我爷爷说一声。”
出屋的时候,陈卫东手里多了件羊毛衫,他也觉得自己老弟没说错,这小子会做人。和他一起当兵的那几个兄弟,每人一件。“小文,你要去看他们就和我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去。”
“我打算初五去他们部队,您要能弄到小车或是吉普就更好啦,烟、酒、还有这些衣服,不好拿啊。而且这大冬天骑摩托真是遭罪,我都恨不得把车给砸了。”文建凡越来越看不惯自己的摩托车了。
“我草,你啥级别啊,还配车!我想想办法吧,初五我来接你算啦。”当过兵的就是利索,说话间就出了门。
“哥,哥,你骑辆车过去啊,走路多累啊。”文建凡也不含糊,扔了片车钥匙给他。
今天得自己做饭,文建凡自己都好久没动过手了,刚把冰箱里的鱼和肉拿出来,老蒯就来给老爷子拜年来了。
“我说早上就听见喜鹊叫,老蒯,来得挺早啊,还没过年就拜年啊?”文建凡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嗬,就回来啦?怎么样,那边好不好玩?”老蒯是真开心,当初差点就靠向老庄了,幸亏这老弟机灵,不,是神通广大,消息灵通。
“还行吧,香江就是太小了点,等过两年,有机会的话咱们一起去看看。中午我和老爷子打算随便对付一下,晚上的正餐,来不来,把你全家都接过来,人多热闹。”
“别,您可别客气,这大过年的,不在自家过,我老子娘非骂死我不可。我就过来看看老爷子还有啥需要的,你回来了我可就走啦。”这时候过年都是守着老规矩,哪能去别人家过年啊,除非是单身汉子或者是集体生活,才没那么多讲究。
“蒯哥,认识工艺品厂的人不?最好是搞供销的,我想进一批原材料,象牙、玳瑁、琥珀、珍珠、白玉、翡翠,只要是漂亮的东西,我都要。”
“原材料是吧?我找找朋友,要多少?”
“白玉来一车吧,翡翠也来一车,珍珠给我来一百斤都行,其他的一样来点就行。”文建凡说的就像是地上的砂石,很不值钱一样。
“我草,你疯啦!这得多少钱啊!”老蒯惊叫出了声。
“没事,原石都不贵,要是翡翠料子能选就最好,蒯哥试试看,反正该你的不少给就是了,那边的百分之五我这里出。让他多进点货就是了,咱又不占公家便宜。”文建凡这话倒是打消了老蒯的顾虑,只要不占公家便宜就行,这点老蒯还是很有觉悟的。
“成,你等信吧,不过价钱可不好说啊,我估计你要多准备些钱。”老蒯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多少钱,但好东西都这么论的话,那价钱肯定低不了。
说话间,朱家老哥哥和王老哥哥联袂进了四合院。
“我就说早上稀缺怎么就在我家叫呢,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好些天没见到他们了,确实有些想念。
“拉倒吧你,啥时候回来的?”王老哥最是活跃。
“昨儿才回来,准备大年初三去几位哥哥家里拜年的,那正好,礼物一会儿自己带走,我到时候就空手去吃白食啦。哈哈。”文建凡给他们准备的就是烟酒糖,很俗的礼物。
“每次都占你便宜,搞得我们想不来都不行。老蒯,最近收了啥好货色没有?”朱老哥来得最勤,家里的文玩古董都是他帮着归置的。
“嗨,甭提这个,提着就来气,好几个朋友都说好了,结果都被隔离审查,现在还在里面呢。我再想想办法吧,不让当垃圾处理了还不如给小文研究艺术呢。”老蒯也不傻,他知道什么是好东西,每次他都会留下一两件古董放在家里,不管今后值不值钱,小文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差的。
文建凡不知道?清水怎么可能养出大鱼来?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只要大头在自己这里就行了。
“小文,我准备过完年到通县待一阵子,那边的木器和古董很多。”王老哥说道。
“其实你们退休之后也可以全国各地走一走嘛,带着老伴儿出去旅旅游,要介绍信就找蒯哥开给你们就是了,人生不能总是做事吧?多出去玩玩,边走边收都行,钱要不够就找我拿就是了。”文建凡可没打算剥削他们,苦了一辈子,能出去走走就多出去玩玩。
“嗬,花你的钱出去玩,还有这好事儿,等我退了休,我也要这待遇。”一旁的老蒯吃醋了。
“要是你能开港澳通行证,去香江澳门玩一玩都不是问题啊,澳门我没房子,香江可以直接住家里。”文建凡也没打算瞒着。
“好,等有机会,我们可就托你的福了。老蒯,这里可是好久没到新玩意儿了,你得抓紧啦。我俩帮他维护一下古董,你们慢聊。”朱老哥惦记着家里的事,只想早点维护完。
老蒯前脚走,样式雷后脚就到了。“东家,提早到您这给老爷子和您拜个早年,我听说您回家了,怎么没回老家呢?”
“陪爷爷重要,我也给您拜个早年,屋里有给您的礼物,您别嫌寒碜,到时候我可就空着手上您家蹭饭去。最近忙什么呢?”文建凡问道。
“就一些零碎活儿忙到快冬天才忙完,大活儿我们接不了,只能接些修修补补的工作。”样式雷心里有些不开心。唐大大地震震坏了不少房屋,可公家的活轮不到他们,都是大单位的基建队自己弄。
“又是挣钱没个够啊,钱要那么多有啥用啊,对了,我哥暑假可能会过来,他想自己单独住,你知道谁有房卖么?要带地契的那种。要有就帮我多留意留意呗。”文建凡又想买房了。
“有倒是有,我认识好些走资派和那啥的后裔,那帮小子手里有地契,但房子都给办事处租出去了,基本上自己都只住两、三间房子。”样式雷对这些老四九城的历史门清,谁谁家祖上是干嘛的,知道的一清二楚。
“成,您和他们谈去,最好地契上还有带跨院儿的,面积不怕大。我得想办法把我家人全接到四九城来,每年过年都分好几个地方,爷爷奶奶心里难受,嘴上还不说,看着就闹心。”文建凡提前做打算。
“东家,您收那么多房契地契没用啊,我最多能帮您在办事处改个名儿,可房子是办事处租出去的,您又收不回来,浪费那些钱干嘛?万一再来一次......”样式雷也是真心为文建凡着想,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金主被打倒了。
“没事儿,只要是二环内的房子,二环边上的也可以,带地契的,我都要,越大越好,该给你的提成一分不少。”文建凡想得很美,事事都走在别人前面,至于能不能保住那是另一回事了。
甭管怎么样,样式雷走的时候还是很高兴,不是手里拎着的袋子有多沉,而是得了这么个差事。以他的人脉,只要说一声,多的是人卖给他地契房契。
两位老哥哥把家里所有的古董都检查了一遍,现在地下的房间全被古董占据了,楼上也占了一半的地儿,就这,文建凡还觉得不满足,还想继续收购。
“两位哥哥,我经常半个月才回来一趟,那些文物古董还真得麻烦您两位多多照看,等将来有条件了,我这点家底儿,够不够开个博物馆的?”
“呵呵,你这里虽然都是精品,可博物馆不止这些东西,一句话概括就是底蕴还不够。而且文物不是每天都展出的,你要经常更换藏品,这样才能吸引观众过来参观。说实话,再多个十倍、二十倍,基本上就够开个博物馆了。”朱老哥一针见血地说道。
“啊,哦,那就慢慢来吧,反正现在也开不了。”文建凡这是第一遭到老哥哥们的打击。
“是啊,不能急,我家里还有我给你留的几件文物,过完年我给你拿过来吧。”朱老哥哥安慰道。
“对了,我在英格兰也收了些古董,等过几个月那些古董就会过来,到时候还得麻烦两位老哥哥帮忙掌掌眼。”文建凡想起自己在伦敦收购的那批古董。
至于那几幅还未鉴定的油画,文建凡准备找张老哥哥的夫人潘素女士先看看,具体怎么保养还需要行家来操作。
“又是瓷器?”王老哥对瓷器的兴趣不大。
“有很多瓷器,也有些别的。油画我也收购了几幅,准备找张家嫂嫂帮忙看看,要不咱们初四攒个局,大家一起看看?”
“初四?我没问题。”两位老哥异口同声。
“那我初三去几位老哥哥家拜年,小弟先祝你们身体健康,阖家欢乐!”文建凡打发走两位老哥哥,这才安心弄起了两个人的团年饭。
如果文建凡不回四九城,老爷子就会被战友接走,去他们家过年。热闹是热闹,但总缺少点意思。现在文建凡回来,老爷子心里很得意,孙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这小子真不真心,他能感觉出来。
“爷爷,准备吃饭了,我把鞭炮拿出来,吃饭的时候咱们放一挂。”
餐桌上就是简单的四菜一汤加个辣椒萝卜条凑成的六个菜,老爷子的酒喝得“喳喳”作响。
“建凡啊,你求学是好事儿,爷爷知道你孝顺,你心虽然有些野,但人不坏,是个好品性。可有一条,学完一定要回来,这点你能做到吧?”
“那必须的,爷爷,我喜欢赚外国人的钱,而且每年我都给国家捐钱的,这个您知道,今年我打算多捐些,估计捐两千万美元吧。我除了写歌、写小说、写书挣钱之外,认识您的之前我就和香江的罗主编合作开公司了。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不喜欢勾心斗角的政治生活,每年出去几次,挣些钱回来就好。”文建凡连黄金的事情都能和老爷子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嗯,我也不喜欢政治,往后啊,自己的路自己走下去,只要不走歪门邪道,爷爷都支持你。”老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家里的房子一间一间都锁上了,他知道那不是孙子防着他。那些文物古董啥的他不懂,和文化人来往他也不管,只是那个什么老蒯和样式雷这样的三教九流都能登自家的门,他有些不开心。
“爷爷,您放心,歪门邪道我不会走的,家里的这些文物古董和老家具都是那时候的糟粕,好些都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上面还有脚印呢。好些人不知道自己家里有好东西,我委托老蒯和样式雷帮忙收集回来,再请几位老哥哥帮忙保养,这些都是花了钱的,您放心好了。爷爷您懂不懂日语啊?”
“八格牙路,摩西摩西,呦西,哈依,撒子给给,死啦死啦!”老爷子能记得的就是这些了。
“爷爷,您给我说说您以前的事呗,那时候的地主老财都特别可恨么?”文建凡一直有这个疑惑,“穷生奸计,富长良心”是古老俗语,在他的认知里,坏人应该永远都是那么一小撮人才对。
“哪那么多坏人啊,不过是从小节俭,一点一点抠出来的罢了。”老爷子陷入回忆里。“那时候好些地主还是比较仁义的,再说种人家的地,别人收租子不是应该的么?赶上灾年,城里也有大户人家都搭个粥棚,咱们好些领导人家里,就是大户人家出身。没这些大户人家送孩子出去读书,哪来的新社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