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能够一蹴而就,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欲速则不达。这么说确实有为某些人洗地的嫌疑,但文建凡说的是事实啊,这部小说,要是放到香江,肯定还是能够出版的,多修改几遍,再多加些镜头和描写,应该还是篇不错的小说。
李老爷子只是有些看不惯这种思路,他说道:“你就不能换个题材写?写了又发表不了有个屁用啊!”
这次轮到李老师不同意了,站起来反驳道:“小文这么年轻,就看到了事物的另一面,你应该鼓励他,打击他做什么呢?难道他写的不好吗?我站在老师的角度评判的话,他只是一个开头就胜过了很多歌功颂德的文章。”
这个问题不能吵,也吵不得,“停,我在写一本就是了,这本您就别看了,看了惹您生气就没意思了,我到时候写了新稿子再给您看好不好?”
李老爷子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不容诋毁。
“那你准备写什么?”
“写个另类的《西游记》吧,我挺喜欢西游记的,老爷子喜不喜欢?”
“齐天大圣嘛,谁不喜欢!”
“那您说说真假孙悟空之后八戒为什么再也没叫过悟空为猴哥呢?”
“啊!这,这就是吴承恩懒得这么写呗。”
“那您想不想听听我的理解?”
“你说说看,我不信你能说出花来。”
“在佛主灭了妖猴之后,唐三藏也再也没有念过紧箍咒了,您还觉得这个事情它正常吗?我的理解是这样的,真的孙悟空已经被佛主消灭了,替代孙悟空的反而是那只妖猴,这种事情,哪怕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父母总是能够分辨出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对吧?因为不管在怎么像,他总就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在猴子回归之后,唐僧默默地念了遍紧箍咒,结果猴子完全没有反应,八戒怎是两兄弟朝夕相处,察觉到了不对,所以再也没叫过猴哥。您觉得有没有道理?”
这个思路是李老爷子从来没想过的问题,他思索了半晌还是准备回去翻书,打算重新看一遍。
“其实这本书您从后面往前面看更有意思,如来派唐僧一行东去传教,路遇各种有后台的妖怪,随意作恶不受惩罚,八戒沙僧失望之下分别躲进高老庄和流沙河,只有悟空坚持正义,一路斩妖除魔。天庭对悟空忍无可忍,就和如来达成了办掉孙悟空,由他们保证唐三藏平安到达长安的协议。悟空战败被压在五指山下,唐三藏抛弃徒弟孤身到达长安,传教完成被封为御弟,尽享荣华富贵后寿终正寝。五百年后,悟空从五指山下逃出,大闹天庭,天庭被逼无奈,许诺猪八戒化为人身并封为天蓬元帅、沙和尚封为卷帘大将去对付孙悟空。悟空心灰意冷,去寻找菩提祖师解惑,随后他封印修为回到花果山,陪猴子猴孙过完了平凡的一生,最终在花果山的山顶化作了一块石头。”
这下别说是李老爷子,就连李老师都惊呆了,《西游记》还能这么解读的么?
仔细想一想,不仅仅说的很有道理,还八人间的各种真实全都映射到了书本里,这还是小孩子该想的事情么?
“呵呵,其实还有更有意思的解读,这么多年了,就连七仙女都知道下凡了,您想想,这些神和佛会不会也有自己追求的东西呢?比如爱情、比如自由,如果您是神通广大的孙猴子,您愿意被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控制吗?您确定不会杀了唐僧?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杀了他的,一个小屁孩,成天在我孙爷爷面前吆五喝六的,还不识好歹,念紧箍咒咒我,他不是找死么?当然您要是杀了唐僧肯定会要遭受到惩罚,比如再次被如来佛祖关押五百年,但是人越被关着,脾气越暴躁啊,那就会陷入死循环的,所以惩罚也会变成让孙猴子忘记前世的种种,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护送唐僧,对吧?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啊!猴子就是猴子,他永远也不能成为人,你们说说,如果这里面一发辉,是不是又是另一本小说了?”
这种解读也没毛病,至少李老爷子和李老师挑不出半点毛病来,两人都惊讶于文建凡的脑洞,这孩子怎么总想写奇奇怪怪的问题呢?
李老师觉得文建凡已经不是同学了,他可以直接去大学当文学教授了,而且他绝对有资格站在讲台上给大学生上课。
一个老师会崇拜自己的学生吗?这个答案真不好说,估计等李老师看完了小说,就会成为文建凡的迷妹了。
李老爷子现在也在发呆,他想不明白这世间的事情不该是非黑即白的么?为什么在这小子的口中这个世界和自己认知的世界不一样了呢?难道我是佛家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而他已经到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了么?这小子的悟性真的高啊!
要真的说起来,这小子的三观才是对的,就因为他没有夸大其词的歌功颂德,而是把人性的善与恶同时纠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没有谁比谁傻多少,只有比谁更狠,敌人会用尽所有心思和手段撬开你的嘴。
这小子的这本书稿是靠着智力搏杀一路前行,斗智斗勇贯穿始终,他想要告诉大家,理想国不是那么好建立的,你是否能舍去所有守住秘密,不是是个人就可以做到。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却要尝遍所有的痛苦。
理想国的正下方,是真正的无间地狱。
书里有句话说得不错,“老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力量。
在整个民族斗争中,有正义与恐惧相伴的惊悚,也需要智慧与胆魄相融的力量。想要赢得生存的空间所有有理想的人,都要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行,这小子的小说不能让他老师拿走了,我还得仔仔细细的再读一遍。
这里面还有不少瑕疵,很多东西都不符合当时的年代,我要和战友们把他的瑕疵都找出来,让这本书熠熠生辉。
李老师是抢不过李老爷子的,而且她来的目的是家访。
“你这位女同志,你是老师啊,你是来家访的,你不该关心我们文建凡小友的身体健康么?我跟你告一状,这小子为了这个三观的问题,足足跟我吵了三天架,我看他活蹦乱跳的,一定是偷懒才不肯去上学的,你最好把他抓到学校里,让他好好写作,呃,不是,让他好好念书。”
这状告得文建凡都想拿着扫帚把李老爷子赶出去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看仓库吗?怎么,我家是你那仓库?稿子不给你了,你走吧!”
“那不行,这稿子还有瑕疵,我还有战友解放前在沪市就是搞谍报工作的,我还得拿给他帮你改改,再增加几个小故事也说不定呢。”李老爷子拿着稿子举过头顶匆匆下了楼。
屋里只剩下李老师和文建凡了。
“李老师,您坐,喝茶,我这也是没办法,书本上的知识我都自学过的,赶巧儿这李老爷子天天缠着我,我才请了假。呵呵。”文建凡也知道解释的很假。
“我不知道你的智商究竟有多高,我想告诉你的,无非就是认真听课,温故而知新。没什么新意,你也不爱听,我也不想讲。要不你跳级吧?”李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妖孽。
“跳级干啥?李老师,我不跳级。中学一共四年,我要跳级的话高中毕业我才多大啊?十三岁多点儿,我出去又不能找工作,跳级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这样子混着呢。”文建凡苦恼地说道。
“呃,那你打算怎么办?就在咱们学校挂个名?整个学校那还不得乱套了啊?这样吧,我把你安排到最后一排坐着,你在我语文课上,你想干啥都行,但是不能不去上课,而且不能打扰其他同学,好不好?”李老师也做出了妥协。
“好的,但我要有事的话我还能请假么?”文建凡开始谈起了条件。
李老师最怕这种问题学生,他们老师群体现在的地位还不高,属于被唾弃的“臭老九”。
特殊时期内,贫下中农和工人群体最光荣,知识分子被排在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走资派”这八种人之后,所以被称之为“臭老九”。
文建凡可没有丝毫贬低老师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
李老师也在犹豫,她还想了解更多这名学生的情况,于是问道:“你平时在家干些什么呢?”
“没干什么,有时候自己看看书,写点东西,或者自己拉拉二胡,写写歌曲,要不就自己和自己下下围棋,打打谱什么的,偶尔也自己设计点东西,现在我在做水写布,这东西要是能造出来,我估计城市里面大部分家长都会买了给自己的孩子练习毛笔字吧。”
“水写布?那是什么东西?”这不小心又涉及到李老师的知识盲区。
“就是用氧化硅颗粒用特殊的胶水涂抹在黑色绒布上面,可以用毛笔蘸着清水在这种布上写一万次的一种布,我现在还在做是做出来了,可还是和写在纸上的感觉不一样,我还想改进改进,等我真正做好了,就送您一块。”
文建凡说的每一个字李老师都懂,可是连在一起,李老师就不知道了,在纸上写一万次,那还是纸么?
见到老师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就领着她去了另一间书房里面,这里有已经制作好的水写布。文建凡示意李老师写个字试试效果。
李老师很怀疑,这名学生不会是忽悠自己的吧?清水能写出字来,简直就是不可能,即便写出了字,什么时候才能干?而且这张纸即使还能用,纸张的张力都被破坏了,想要再写不会出现浸透现象呢?
她将信将疑的道:“你这清水能写出字来?”
文建凡点了点头,为了把这涂层涂抹均匀,他可是想了不少办法,耗费了不少的绒布才做出这么几张他认为最好的水写布呢。
一个字还没写完,李老师的手就开始发抖,自己这个学生真的太神奇了,这种思路是哪里来的?字写得还行,就是不该激动那么一下,而且写字的时候,缺少了笔和纸张的那种摩擦感,不过如果是初学者练字,只要打上格子,再框上虚边,一定是最好最方便的练字工具。
“呀,真的可以啊,只是这多久才能干呢?干了之后还能写吗?”
“您自己体验体验吧,如果这种布能够卖出去,估计今后这市场上墨水的销售量会要减少一半左右了。”文建凡开着玩笑。
很快,李老师用另一张水写布写了一首诗之后,前一块布也干透了,确实很神奇,这要是给那些自律的孩子练字,要节约多少纸张和墨水啊。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李老师有些不信,谁敢相信这样神奇的东西是刚进初中的孩子制造出来的呢?
“不是,有时候晚上我睡着了,就有个白胡子老头跑到我的梦里教我,就和教程咬金练习三十六路宣花斧一样。”文建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李老师柳眉倒竖,让文建凡知道了什么叫恼羞成怒,“你明天开始就给我老老实实上课,不许迟到早退,我天天盯着你。”
文建凡弱弱的道:“李老师,明天礼拜天,您不休息啊?这块水写布您拿回去呗,算是学生送给老师的束修。”
李老师离开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一会儿为自己班里出了个妖孽而沾沾自喜,一会儿又想起他不去上课而咬牙切齿,一会儿为自己这个弟子的才华而感到惊艳,这个孩子不好带啊,她的心理在感叹着,从小没被家长约束过的孩子居然能成长得这么才惊绝艳,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思考了些什么啊?
文建凡出门了,他的手上也拿着一卷水写布和一个笔记本,去的自然是干爹家。
过年没去干爹家里,干爹待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让文建凡怪不好意思的。所以他的这些小发明小创造他决定雨露均沾,让聂伯伯和干爹一人一份轮流来分享这些成果,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到羊城参加交易会也带上自己呢。
现在的岁月,不适合有什么大动作,慢慢累积,慢慢寻求突破,钱只需要一个机会,会有大把大把的,关键还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