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顿饭咱们第一个得感谢小老弟,不然想吃到如此丰盛的大餐,还得等到猴年马月去,来来来,我们都举杯,一起庆祝一下我们这几个老朋友都多了个小弟弟。”
文建凡也倒了一个杯底的红酒,一起举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虽然不喝酒,但是年纪小的杯子放低这个规矩他还是知道的。
酒至半酣的时候是最热闹的,朱老哥和张老哥哥两人轮番唱起了京剧,字正腔圆,可惜文建凡听着不是很满意,后世流行音乐已经荼毒了他的心灵,除了花鼓戏、黄梅戏和粤剧,京剧他真的不是很欣赏得来。
“老弟也来一个?”王老哥笑着说道。
“我?京剧我不会啊,平时也没有接触过京剧,要不我来个自创的歌曲吧。”文建凡有点抓瞎,《女驸马》不合适,《刘海砍樵》和《帝女花》是双人合唱的,文建凡随意选了一首国风歌曲,他还没变声,唱不出浑雄的味道,意境只能在歌词里让众人去体会。
“你这词都是你自己写的?”几人都是久经国粹熏陶的,自然知道他的歌词不是沿用以前的任何一个词牌名。
“是的,古典文学我也想学啊,但是图书馆里关于古诗词的介绍很少,我知道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平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什么样的词和字是属于平,什么样的属于仄我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学?”张老哥哥想要教教这个小老弟。
“学不学也就那么回事,好的诗词流传了上千年,爱恨情仇该写的都被古人写完了,宰再想和古人比肩,难上加难,倒是现在的新体诗有不少好的作品,而且写诗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古人的规矩写呢?小老弟自己的这种表达形式就很不错嘛。”朱老哥有不同的意见,并不是不想让张老哥哥教。
“其实老朱说得不错,你看看现在谁还能写出一首好诗词出来?都被古人写完了,还不如小文这样,想到什么就写什么逍遥自在。”王老哥他们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轻易不会认输,但不管咏什么,前人的诗句就都一一闪现在自己的脑海。
“我想学,不仅想学古文,我还想学学书画的技巧以及古董文物的鉴赏,当然如果你们有闲暇也可以和我学棋,我的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文建凡的意思是交换着学,不能只占便宜。
“好啊,我们没事就可以聚一聚,互相之间切磋切磋也是好的。”张老哥哥喜欢热闹,女儿远在长安,家里没什么人陪着,两口子难免有些孤单。
“那就后天吧,后天到我家来,明天我把家里收拾收拾,再准备些菜,大家最好是报餐,想吃什么菜都行,只要你们想吃的,我就想办法买回来。”文建凡乐于做这个东。
“饭菜随便啦,你有什么我们吃什么,大家一起动手,哪怕是一桌子菜都很容易弄的。”这几人都是大家族出身,什么吃的都吃过。
“那我就后天一大早扫榻相迎几位了,只有一个要求,都带上自己的太太来,咱们一起小聚一下如何?”文建凡提了个要求。
临走的时候,文建凡留下一摞美元,他扯着张太太的衣袖说道:“张太,你们现在的日子比较拮据,而我手上又恰巧有一笔钱,别嫌弃,看在你们贤伉俪捐赠国宝的份上求你们别嫌弃,钱是我自己赚来的,转的还是外国人的钱,很干净的。”
“这如何使得!我们夫妇虽然清贫,但日子还过得去的,这钱我们不能收。”张太拒绝了两次。
“不瞒您说,不止是您有,王老哥哥和朱老哥哥他们也有的,您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这个老弟,您放心,我没什么求你们的地方,最多就是学学你们的本事,收下吧,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该吃的药还是要吃的。药补不如食补,多给老爷子做些好吃的。”文建凡到底还是留下了这笔钱。
三个老爷们挤一辆摩托,老爷子已经在家等着了。“爷爷,我送一下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一人两件衣裳,然后内衣口袋里还放了个装钱的信封,“朱老哥,这是给您和嫂子准备的衣服。王老哥,摩托您骑回去,后天再骑过来就行,衣服给您放在往兜里了。路上骑慢点儿,小心结冰了路滑呀。”
三位老哥哥家里,三对夫妻看着这一叠美元发起了愁,他们也相信这个小老弟没有坏心思,可平白无故的得人钱财,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他们这一路磕磕绊绊的走来,受到的背刺太多太多,忽然感受到雪中送炭的滋味,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心意领了,钱是不能要的。
文建凡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他在和老爷子聊天。
“爷爷,今天我去了一个老人家里,他的成分不好,但是人好,学问高,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我想和这几位老先生学习书法和画画,您同意么?”
“老家伙了,成分不好而已,谁还能选自己的父母啊!人好就行,怎么个好法?”老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是民国四公子之一,故宫博物院的半个国宝展览馆都是他和他妻子捐赠的,如果那些文物放到国外,至少价值上亿美元,折合成人民币至少要好几亿。”
“嗯,你就在家里接待他们,别出去吃就行了。爷爷就在门口呢,有什么风吹草动爷爷会通知你的。”老爷子也希望自己孙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现在还没有,要到八十年代才会有这句名言。
第二天上午,双截棍送来了,改造地下室的工程队也和样式雷一起来了,他们计划施工五天。
“行,这边就交给您了,里面的东西能不动就别动,伙食你们自己在外面开支吧,我懒得做。”文建凡是越来越懒了。
双截棍这东西没玩过,看着电视录像带里李小龙帅气的姿势,到了自己手里怎么就玩不转了呢?不是打着肋骨,就是碰到头。文建凡不得不把双截棍的两端都缠上毛巾,再继续挥动。
下午自然是要买菜的,牛羊肉家里还有,鸡鸭鱼市场里就有卖的,海参和鱼翅还有别的海鲜需要去友谊商店才能买到。买回来再说吧,自己不会做,难道这些老吃货还不会?
这次买的东西不多,文建凡一摩托车就带回来了四只鸡鸭和两条鱼,也就是他们家单门独户,要是在大杂院里生活,热心的群众都不知道要举报他们多少遍了。
晚餐的时候文建凡总是捂着头,老爷子随手摸了一下乐了,“你这长犄角了?”
“玩双节棍没掌握好,自己砸的。”文建凡委屈的说道。
“别想着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慢慢练,练着练着熟悉了就好了。明年有个少年班招生,我给你找了个名额,真搞不懂你小子怎么就想去当戏子。”老爷子瘪了瘪嘴,心里不大高兴。
“爷爷,那我高中毕业才十四岁多,我能干嘛啊,当兵不够年龄,棋院老待着没啥意思,去乡下当知青?我倒是也愿意去乡下,那您怎么办?跟我一起去?”
“行了,到时候再说吧,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安排。”老爷子极度不愿意文建凡到这里来学表演,文建凡也无所谓去哪,反正棋院离不开他,他能活动的地点基本就在四九城了。
“爷爷,明天那几个老哥哥都会过来,您出面接待一下不?”文建凡征求老爷子的意见。
“我就不露面了,你们声音小点就成。多和那些家伙学点,他们虽然成分不好,但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第二天的海鲜食材基本上都用不了,海参和鱼翅都需要炮制,这个工作交给王老哥最合适,闽省人做海鲜总比内地人要强很多。
王老哥家的太太文建凡见过一次,朱老哥家的是第一次见,她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一切以丈夫为中心。哪怕是家里生活拮据,也要想方设法满足自己老公的收藏欲望,典型的夫唱妇随。
“啧啧,小文啊,你这条件虽然不错,但你也不能乱花钱。这些钱你收回去,我们要是真有困难再找你借也是一样的。”三位老嫂子安排张太太做代表退钱来了。
“三位老嫂子,不瞒您几位,钱我是真有,而且我也不是坐吃山空的人,这个月我还写了两本书在小本子国发表,有收益的,不像是国内没稿费。钱你们留着,我经常要出差,有时候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你们要是碰上什么困难,想找人借都不方便。留着吧,这些钱对我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
文建凡又把钱塞到了他们手上,“我没什么事情求几位老哥哥,最多就是学习琴、书、画和古文,坑谁也不至于逮着几位老哥哥坑啊。”
楼上的房间里,三位老哥哥正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函,“国宝,绝对的国宝!近千年的木雕,居然没有丝毫的损坏,还真是奇迹啊!还好这小子聪明,房间里放了这么多盆水,不然这木雕很可能会开裂。”
木雕的原材料是木材,木材本身就是有生命力的,如果不注意保养,很容易造成开裂和变形,从而影响其价值。 特别是在冬季,尤其是在北方的冬季,室内和室外的温差相对较大,空气相对干燥。 在这种环境下,木雕非常容易开裂。
“咱们帮他把这国宝清洁保养一下,这佛塔里面应该供奉有舍利子,等他来了咱们再一起打开,怎么样?”朱老哥哥和王老哥哥都是玩木料的行家里手,对这千年木雕也是万分好奇。
张伯驹先生这时候才观察起这间房子的布置,这个房间没有床,就一个紫檀木书桌,垫着绒布,然后是一层玻璃,一个黑色的嵌螺钿经箱、越窑青瓷莲花碗、檀香雕三连佛龛、铜镜、古钱币和一些精美的佛像就放在玻璃之上。
文建凡走进房间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这个算不算国宝啊?”
“小文,这些是你一起买回来的?这桌上的文物应该是同一批吧?”张老哥哥问道。
“是啊,要不是我出手快,这些东西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这就是同一批,应该是一个地点发现的,发现地点应该就是瑞光塔。”
“不错,不错,你要是不出手的话,说不定这件国宝就毁了。你能买下来是这件国宝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但就这内层的彩绘四大天王彩绘图案,就可以说得上是国宝了,这些经箱里的佛经你看过了么?”
“没看,我怕不小心把这些纸张给翻烂了,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专家来看,我不放心。上次我带了十万港币和两千元人民币,虽然钱都花光了,但我认为值得。”文建凡确实把钱都花光了,这一点他并没有胡说。
“不管多少钱,能保存的这么完好,你都是捡了大漏。只是你若是保管不当的话,会不会导致这件国宝损毁还在两颗之间,你......”
“千万别劝我捐出去,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保管,这不是还有三位老哥哥么?即使您不帮我,我自己也能保养好这木雕的真珠舍利宝幢。如果不幸损毁了,那就当我没买过吧。”文建凡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弟啊,我们不用你捐出去,我们帮你保养就行!你别生气,张老哥也是怕你保养不当,毁了这件国宝,没别的意思。”王老哥连忙解释道。
“所以我想向三位老哥哥学习古董文物的鉴赏和保养啊。现在黑市里什么东西都有卖的,还有不少国宝至今还躺在垃圾堆里或者是废品站里,你们捐献国宝是你们的事情,我捐不捐出去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三位老哥哥,我有自己的想法,说我小气也行,我收古董文物,不是为了出售,只是为了装饰我自己的家,如果数量很多,政策又允许的话,我会自己开个博物馆的,到时候我的博物馆镇馆之宝就是它了。”
“老弟啊,我们不是强求你,人各有志,只要这些宝贝不出国就行。保养的事情你交给我们几个,然后你跟着我们学一学就好。”朱老哥也说话了。
“嗯,这样也好,只是小弟啊,你这大门我们可就时常踏进来了,你不会嫌弃我们这三个糟老头子吧?我们三个发誓绝对不会再向人泄露半句这件宝物的事情。怀璧其罪的道理我懂,我自己就吃过这个亏的。”张伯驹也拐弯了,文物只要不出国,在谁的手里并不重要。
“三位老哥哥,你们都是我的良师益友,这件国宝还请不要说出去,今后我的资金基本上都会收购这些古董文物,还请三位哥哥帮忙保密。家里你们随时都可以来,钥匙甚至都可以给你们一片,就放在朱老哥哥手上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