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民医院顶楼特殊病房里。
楚烟烟吹着手里亲手熬制的鸽子蛋,喂到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白擎丰口边。
“擎丰哥,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就吃点吧,不然你身体承受不住的。”
她重新放下勺子,眼泪不自觉落进色泽浓郁的鲜汤里。
自从白擎丰在瀑布底下晕倒送到医院醒来后,他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整整两天滴水未进。
他不说,她和楚父楚母都知道他在难过什么。
难过那个他偷偷藏在心间的女人死了。
如今的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般死气沉沉,眼底更是没了一点生机。
楚烟烟万万想不到白擎丰对那个孟抒悦的感情会那么深,深到他甚至在她面前连装也不装了。
见他完全不理自己,楚烟烟提了保温桶失魂落魄离开,转而下楼去了伍哥所在的病房。
之前伍哥被打断手脚,都在这里康复,手脚都被打了钢钉。
期间她都会偷偷来看望他,却也全被伍哥冷眼以待。
楚烟烟这次同样柔柔弱弱放软了身姿,倒出那些白擎丰不喝的鸽子汤喂到他嘴边,眼神期期艾艾眼里满是柔情似水。
可伍哥依旧如之前那般,没有再去理会她的温柔小意。
见他如此,楚烟烟也不气馁,使出了杀手锏。
“伍哥,你别这样,我也是迫不得已,都是孟抒悦那J人拿我们两的亲密照威胁我,我才不得已打断你的手脚。”
她放下手中的汤勺,抓着伍哥那只被她打断依旧没什么力气动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况且,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做个见不得人的孩子,想做白家真真正正的继承人有什么错呢?”
楚烟烟适时落下泪来,眼里满是委屈和隐忍,看向伍哥时,那双上翘的眼里仿佛满是爱意。
伍哥神情狠狠一震,扭头看向楚烟烟时,眼底的思绪剧烈翻涌,眼圈也霎时间红了。
没人知道他是真的爱楚烟烟。
三年前,他对她确实只是身体上的喜欢,但后来当他知道她就是楚月月后,一切都变了。
那些他占有她的点点滴滴,成了他再也不能在她面前抬起头的原因。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条命是白擎丰救的。
但其实不然。
他依旧记得19年前港城那场雨很大。
他拖着生病的母亲跪在白家门口,求白家人给一点钱给母亲治病。
雨下了一整天,母亲也在雨里失去了意识。
就在他绝望准备离去之际。
一个粉雕玉琢如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孩撑着粉色的伞从车上下来。
她就这么把伞撑在他头顶,犟着脾气不肯进屋。
后来,那个高高在上窝在家里不肯见他的白家继承人白擎丰才从家里出来。
那个晚上,在小女孩闹腾下,白擎丰这才派人叫了司机送母亲去医院。
临走时,那个小女孩还给了她全身上下仅有的五块钱。
因为她,他的母亲才能在最后的时光里安详离去。
后来白擎丰寻找月月的那些年,他也迫切想找到那个救了他的小恩人。
所以,当他得知曾经被自己当玩物般对待的楚烟烟就是他心中曾不敢亵渎的恩人时,他甚至想到了以死谢罪。
这三年,他一直在迁就她,包容她。
他是真的爱她。
也正是这份爱,他才会被她亲手打断手脚后痛不欲生。
伍哥终是手掌轻轻覆在她小腹上,掌心微颤,整个人泣不成声。
楚烟烟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到,内心深处狠狠一震,温柔地环抱住他。
整个病房内,只留下男人逐渐微弱的哭声,一点点变小,最终转化成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病房外。
孟抒悦踩着小皮鞋经过,全然不清楚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一步步朝白擎丰所在的病房走去。
据李瑶所说,她带人上山时,原本还不能精准定位到她的地点,反而是收到白家花巨资动用直升机的消息,才能精准找到瀑布的。
短短两天,整个坊间传言那天白擎丰是伤心欲绝,被人抬着上直升机的。
为的只是那个出生市井的小寡妇,据说死在那个深不见底的寒潭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孟抒悦听闻这消息时,内心完全平静如水。
她实在搞不明白,他既然选择了救楚烟烟,现在又装作这副深情,到底是演给谁看?
来到白擎丰病房前,还不等她开口,守在门口的保镖一见她就跟见了鬼般,赶忙冲进了病房里,像是汇报去了。
几秒钟过后,原本在里面一动不动的白擎丰像是打了鸡血般满血复活,疯了般夺门而出,一把就抱住了表情懵懵的孟抒悦。
“抒悦,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你……”
白擎丰说着便泣不成声,喉头如哽住般,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愈发地紧。
直到怀里的女人“嘶”一声发出痛哼,他才后知后觉松开了手。
半个小时后。
孟抒悦坐在整个京都最豪华的国营大饭店里,桌子上摆满了美味珍馐。
有她从未吃过的龙虾、鲍鱼,还有各种她见都没见过的菜品。
但摆在最前面的,是她最爱吃的卤猪耳。
白擎丰全程唇角上扬,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此刻正殷勤地亲手剥好龙虾,将一整个虾肉整整齐齐放到她碗中,又夹了好几块猪耳朵放在虾肉上,五颜六色,好不馋人。
孟抒悦原本想开门见山同他直接摊牌,但面对美食,她怎么能拒绝?
一阵风卷缠云过后,她舒坦地打了个饱嗝。
全程白擎丰眼神都没离开她,只随意吃了几口饭。
他抽了纸巾想为她擦嘴,却被孟抒悦接过躲了过去。
孟抒悦舔了舔唇,不敢迎上他灼热的视线,手指蜷了蜷,终是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包里准备好的录音机。
“白擎丰,楚烟烟找人绑架我,我想报警把她抓进去,你同意吗?”
白擎丰原本笑意吟吟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看向桌子上摆放的录像机,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桌子上的录音机,就是楚烟烟绑架她的证据。
白擎丰眉头轻蹙,脱口而出就是维护,“抒悦,烟烟也不是故意的,她不过是很没安全感,所以才做了错事。”
他说着便伸手抓住了孟抒悦的手,眼底满是真诚,“你原谅她好不好,无论你提什么我都会答应,我也想好了,我真正想娶的人是你,我会和烟烟退婚的!”
孟抒悦闻言瞪大了双眼,惊得立马从他手中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