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月的电话被挂了,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她不断给谢今歌拨回去,连续拨了十分钟,对方都没接。她的手指翻出谢屿司的电话,差点就要拨过去时,谢今歌的电话打了回来。
“喂,你那边怎么样了?还好吗?”何疏月急切道。
谢今歌看着自己对面的男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合约,那份双方签好字的合约折好,塞进她的包里,那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没……没事了,我答应去他公司上班了……”
何疏月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去瑾闻哥哥公司上班还钱?”
谢今歌轻轻“嗯”了一声:“是啊,一个月五百万,做他秘书,这样的话,一年就挣够剩下的六千万了,也就一年而已,我忍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她那个忍字一说出口,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嘴角动了动,面上神色依旧,只是隐约间,似有一股寒气透了出来。
电话那边的何疏月对宋瑾闻的称呼,已经从那个人转变到瑾闻哥哥了,只是她自己还没察觉出来,这会谢今歌把事情一说完,她立刻反应了过来。
只怕……瑾闻哥哥是喜欢今歌的吧,才会这样曲曲折折的动了这么多心思。
但她还是不太确定,等谢今歌的电话挂了,她琢磨了一会,才给宋瑾闻发了消息。
【瑾闻哥哥,我只想知道你一句实话,你是喜欢今歌的吗?】
她问的很直接,毕竟是事关谢今歌的幸福,她不想只要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只两句话,何疏月便猜到他的意图,不愧是三哥的老婆。
看见微信的宋瑾闻扯了扯嘴角,打字:【不是喜欢,是爱。】
【除非她一直不喜欢我,否则这辈子,非她不可!】
何疏月看见宋瑾闻发回来的消息,长舒一口气,其实她刚刚就应该猜得到才对的,宋瑾闻若缺钱,又何必讹谢今歌的钱?
他们家就是开银行的,哪至于如此。
一想到这,何疏月忽然笑了起来。
谢今歌那个贪钱的小精怪,遇上了开银行的,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她忽然就对谢今歌在纽约遇到的遗憾释怀了。
谢屿司的朋友,人品不会坏的,谢今歌一定能得到幸福。
*
章凝枝和谢高明正在蝠厅设宴,何疏月被章凝枝安排在自己跟前。
之前无论是谢家亲戚还是启盛高层,又或者京北圈中名流,都还有不少人作壁上观的姿态,想再观望观望。毕竟是一个港岛来的姑娘,家里生意又跟他们没太多交集,根基不稳,难保以后是什么情况。
可前几天谢屿司那样高调示爱,如今章凝枝又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处处维护,宠到极点,那些人心里再也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了。
陆续来拜年的人,见了何疏月,满是恭敬的态度,不敢有半点怠慢,全然把她当成谢园未来的女主人。
话里话外都抬着何疏月,捧着何疏月,若是谈到什么事需要询问意见,问完章凝枝,也一定要再问问何疏月。
哪怕她才二十二岁。
何疏月只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但心里却温暖极了。
连续两餐,何疏月一直挺着腰杆,腰酸背痛的,笑到最后,她都快觉得面颊上每一寸肌肉都不是自己的了。
章凝枝瞧了心疼,找了个理由,等晚宴一结束便让何疏月去休息了。
何疏月感激地看了章凝枝一眼,便起身告辞了。
傍晚时分,雪已经停了。
绕过福字碑,穿过蝠池拱桥。
何疏月驻足了一会。
这会积雪就连蝠池上都结了一层薄冰,白雪覆盖在冰面上,好像整个谢园都白了。
从风中连廊走过,暖红的灯笼洒在雪上,白雪变成了粉色。
还是大自然巧夺天工,这样让人心醉的粉色,是任何人工巧匠无论如何也调不出的颜色。
何疏月伸出一根手指,在连廊扶手上宝塔造型桥墩的尖端轻点。
上面那层薄薄的雪被她一碰便掉落了,露出大红的油漆。
从远处看,白茫茫一片中,唯有那一点红。
她笑了笑,干脆把那个宝塔上的雪全都拨开了,大片的红色露了出来。
想起七个月前,她还像被雪覆盖的桥墩一样,白茫茫的一片,完全不知自己心底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如今,她已经拨开了那层雪。
唐姨笑道:“小姐,您今天好像格外开心。”
何疏月莞尔,随后用力点头:“嗯,以后也会如此。”
她加快脚步,走回东苑。
一早的时候,她就想堆雪人了。
她让唐姨拿了工具,和她一起,大点的那个是谢屿司,小点的是她自己。
歪着头看了看,似乎还差点什么,她又堆了两只小小的,是除夕和守岁。
她给除夕戴上了一枚领结,给守岁穿上了花棉袄。
今年还只有俩人俩猫,明天说不准还得再堆一个呢。
她拍了拍被冻红的手,欣慰一笑,正欲好好欣赏一下。
忽然,她听见一道声音:“冷不冷?”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上便被一件宽大的风衣罩住了。
男人把她的手捂在自己掌心,康叔在一边笑着替他拿着黑色羊皮手套。
他和唐清婉互看一眼,默契地转身离开了。
何疏月在屋外玩了俩小时了,这会连脸都冻红了,呵出来一片白茫茫的气体,但嘴角的笑从未消失:“不冷。”
谢屿司轻笑,不去戳破她。
他偏过头看地上两只雪人,那个穿着黑西装的,多半是他了,只是用黑色纽扣做的嘴巴怎么看着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实在和自己不太像。
它身边那个穿着淡紫色裙子的雪人就好多了,胡萝卜做的唇瓣,笑容满面,幸福都快溢出来了。
他失笑,吻了吻小姑娘冻红的鼻尖:“怎么给我安了一个黑色的嘴巴。”
何疏月狡黠一笑:“我又没有堆你。”
“那是谁?”他轻笑。
“是达西先生。”
谢屿司睨了一眼那个黑不溜秋的雪人,扯了扯嘴角:“不堆你老公,堆别的男人?”
“谁叫他帅!”何疏月笑意更深了。
谢屿司指了指旁边那个穿裙子的雪人:“那这个是伊丽莎白小姐?”
何疏月点头。
那倒还好,至少不是何疏月和它站在一起。
他宠溺一笑,勾了勾她的鼻子,陪她演:“那聪明美丽的伊丽莎白小姐,你愿意永远牵着达西先生的手吗?”
何疏月笑意盈盈,脸颊因为寒冷和喜悦泛着红晕,她主动握住男人的手:“英俊幽默的达西先生,这是我的荣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