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溜达一圈回来,肚子肚子气得饱饱的,自然也就不需要浪费食物了。
食物被成堆成堆的倒进垃圾桶,额……天庭好像没有垃圾桶,可能就是直接发放到民间去了吧?
反正回来的时候半根菜叶子都看不见了,出奇的干净,仙女们面容姣好的脸色也透露着淡淡的死感。
衣角沾着油渍,稍微带着一丝来自人间的俗气,美丽却不曾为此而受损,至少在身心俱疲的人眼中,这点不同实在微不足道。
吃饱喝足,接下来就要开始处理公务了,一堆一堆的文件堆积成山,玉皇大帝一坐就是一整天。
拿着卷宗,想骂人的冲动都化作手中朱笔下的叉叉,“大力神在宴席上和别人发生口角,打碎一盏琉璃灯……这种小事也值得写个折子来告状?看来是真的闲的没事干”。
大笔一挥,整个卷宗都被红色的墨水吞噬浸染,随后被随手扔在了地上,不予回复。
小侍卫站在旁边,看着地上逐渐被云彩吞没的卷宗,然后回头说道,“不回复真的没关系吗?”
天帝一手拿着三根毛笔,正在奋笔疾书的写着,低头皱眉着回答道,“不回复就是最好的回复,免得他们下次再大着胆子跟你讨价还价,这种人就不需要费神去理会”。
“不回复,对他们来说可能意味着生气?或者是,万一疏忽大意的没看到呢……这个做法有些冒险吧,陛下”,小侍卫扶了扶透明的眼镜,然后挨近办公桌提醒道。
天帝松了松被三支毛笔架到酸胀的手指,轻轻甩了甩被蹂躏到潦草的笔头,然后抬头看向小侍卫。
“我记得当初,帮着少爷逃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他们几个蠢货的脑子能有这么好,想到这个层面?”
“少爷?您之前还给京圈少爷打过工?履历果然丰富哈”,小侍卫点点头,头上沉重的头盔便也跟着点点头,压得眼镜吱吱响。
天帝看着手里的三根毛笔,确实有种梦回过往的感觉,边自嘲似的说道,“我也不是生来就含着金钥匙的,靠自己修行了上千年才谋得一个稍有权力的地位,结果……哼,结果离自己的梦想更远了”。
“更远了吗?至少跻身上流社会了,这个身份总还是会有作用的,毕竟没有资源,光靠着一腔热血也是很难做到改变的”。
天帝倒吸一口气,然后把别着手指头的毛笔都丢下,拿起批好的告状小纸条再检查一遍。
“那这等待的周期也太长了吧?都两千年了,我还在原地踏步,我的用武之地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啊,要是我等不起了……”
咕噜咕噜——
一直毛笔径直滚到了桌下,小侍卫扶着碍事的头盔然后把它捡了起来,看着炸毛的毛笔头,心中好像有些许的悸动。
自言自语道,“毛笔……这毛躁的程度,不会是狐狸毛的吧,其实也挺像是狗毛”。
天帝闻言,疲倦的看向小侍卫,“批完了,这毛笔也废了,随我再去拿一只新的吧,走,就当放松放松”。
……
天色朦胧间吞下阳光,换上清月之辉的冷淡。
天庭雅美的建筑,也在极致的光影对比下渐渐失去威严,独留一份清新。
还没到晚膳时间,趁着机会赶紧出去走走,不然又要被困住了。
天帝脚步轻缓的在前面走着,叹息叹气的望着清雅的景色,说道,“可惜,这美好的事物不是世间共有,连欣赏都变得自私起来”。
“起码还没有收费,人间也有这样美丽的风景,可惜众生从来都不平等……话说,天帝我们要去哪里取新毛笔啊?”
天帝背着手,略显老态的扭头瞟了一眼,像是带着笑腔问道,“你当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当初私自放跑凤凰的时候,就已经摸清楚监狱的具体情况了呢,不是吗?”
小侍卫心里挣扎着,身体上受着礼教的操持,一听这话突然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好在凭借自己不怕死的精神硬撑了下来。
鼓起勇气,挺直膝盖,说道,“时间有限嘛,而且我这么弱也不宜久留,万一被发现了不就死定了”。
走过高高的楼台,和那深渊下的汩汩月流,空气中便可以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这种味道似乎连仙术都无法立刻将其去除,浓淡随意的融洽着。
只不过天帝毕竟是个老不死的,他走过去好歹中和了一下这股味道,脚步也得以轻快起来。
天帝扇了扇手掌,“就这驱之不散的味道也够关你几百年的了,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还会怕死不成”。
“当然怕死,也害怕被你们挫骨扬灰,泯没灵魂,我还想要回家呢……不过,不产生牺牲是肯定做不到的”。
走进烧焦的监狱,原本的笼子已经损失大半,自然那些被关押的囚犯也少了很多,大概各个地域的都有吧。
只是这样的大新闻居然没有引爆全球,也不得不佩服天庭守口如瓶的手段,这背后说不定还有外域的支持,和牺牲。
穿过一间间空荡的笼子,最终在一个单独的,略小一些的笼子前停了下来。
天帝拿起自己的权杖,然后像是拿钥匙开锁一般的捅进了锁里,“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既得利益者不愿意牺牲,难道要本就悲惨人们去再度牺牲吗?到时候他们还能剩下什么……”
“憎恨?反正都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巨大能量场,终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咔嚓,笼子开了。
走进去,里面是干干净净的,跟之前那几个屎尿横流的终究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倒也不是高贵和低下的差别,只是精神上带着一丝人性,比较贴合当下的审美和文化指向罢了。
就连里面的空气,都是混杂着各色阶层的怒吼,透心凉。
当笼门半开,无数的怨灵扑面而来,跌跌撞撞的把残余的意识掀飞,左右颠倒间它们如海浪般席卷而下,随机冲出自由的天地而后消散无影。
借着反作用力,哐当一声巨响,门被反锁了?
……
钥匙就在手边,笼子就在身下,哪里都没动,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袁屠晃了晃别在笼子上的权杖,又看看笼子里面睡着的钟玉,他的胡茬上好像还挂着血珠和冷汗,应该刚死不久吧。
袁屠尝试几次拿下权杖,结果还是苦于自己孱弱的手臂肌无力,最后放弃了。
然后蹲下来望向笼子里,“你不会是自己,把自己困死在这里的吧,原来这种脑残的事情你也会做……”
“不知呢!脑残的事情谁都会做!给我站起来”。
袁屠一怵,然后举着双手站了起来,转身看去才发现看不到人脸,因为对面的家伙已经面目全非。
鼻青脸肿已经不足以形容,脸皮向外翻开,里面鲜红的组织块袒露出来,粘连着发黑的血管一抖一抖的似乎要坠落下来。
原本修身有型的皮衣也退化成了战损模式,袒胸露乳的,颇有些不雅观。
袁屠只是看了几秒,然后就挪开了视线,“我说这位大哥,你要不先披上一口麻袋遮一遮呢?”
战损侠举着一块盾牌,有些虚弱的颤抖着,还佯装威武的喊道,“少假惺惺的了!你个罪犯,杀了人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关心别人?恶毒的人就别装什么好心了”。
话说,这位大哥嘴巴都缺口了,说话还能不漏风也是神奇哈。
袁屠还举着双手,颇为无辜的反驳道,“不是,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对吧?世界末日了,你不去拯救世界,逮我这个屌丝干嘛呀?”
英雄怒目圆睁,一身正气,“这是秩序,世界需要秩序!”
不过在普通人看来,有些中二病罢了。
“是,你说的没错,但能不能分清情况,先救人才是关键吧……何况我也没干啥呀,这人都凉透了,可跟我没关系哈!”
战损侠也不知道是哪个侠,反正秉持着最正义的公道就对了,好像你说啥都是反动势力,所以那还说啥呢?
“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了!你杀人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这是监狱,你……你已经在里面了?那我为什么还要抓你,等等,你杀人了吗?这是我的工作嘛?这些罪犯只是盗窃,谁逼得他们……是谁?到底是谁犯的罪?出来!”
战损侠突然开始失控,自言自语的发疯,还疯狂的耍着手里的武器,没几下就把仅剩的大门干碎,然后张牙舞爪的走了出去。
这又是什么操作?
难不成信仰崩塌了?
不至于吧,世界又没真的毁灭,这不是还有地皮在嘛,大不了重头来过呗!
莫非是传说中的……金主爸爸妈妈挂了,没饭吃了?
怎么可能,节操何在?
他们之前明明就知道,争端就出在不公平的分配上面,结果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抓着表面上的恶行下功夫,结果可不就是春风吹又生吗?
一茬接着一茬被逼疯的韭菜,被当做正义的收获斩首示众,而后成为上面餐桌上的配菜,而且还没有人在意过,最后就进了垃圾桶。
唉,不管怎样,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故发疯的理由,袁屠他还是很理解的,也绝对不会计较这些冒犯的。
咯吱咯吱——
袁屠僵住手脚,仔细听着这个突然的异响……
“好像是屋子要塌了?”
撒腿就跑!!!!!
刚跑出来,轰的一声监狱就完全塌方了,稀里糊涂的还埋成了一个土肥圆的坟墓形状,也算是不错的安息之地。
“毕竟犯了错,还是要付出点代价的,但愿……你没被压成肉饼”,袁屠拿起一块砖头放上去,然后叉着腰打量着扫视一圈。
做完这一切,其实也没做什么,好像这块天地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袁屠好像刚下一节课,迷茫的回身看去,最后盯上了那个疯疯癫癫的战损侠,然后百无聊赖的追了上去。
路上也没啥好聊的,而且两个人都有病还没吃药,居然真的就随意的在废墟里晃悠了起来。
说什么信仰啊,什么目标啊,什么以后啊,都挺苍白的,没有遇上一个活人能有什么未来呢?
尤其是手贱把生死簿烧了之后,精神状态每况愈下,袁屠可能又跌进了另一个维度空间,连走路的姿势都变了。
直到在黑暗的前沿撞上一堵墙,一堵亮晶晶金灿灿的墙,黑白交界的地方还摆放着几座逼真的雕塑。
栩栩如生的在打招呼似的,勾着手指,大张着嘴巴吐出金丝。
战损侠看到光亮受了刺激,立马甩着四肢颠了过去,走近一看然后也高兴的伸出手打招呼。
“队长你也在啊!我们都还活着太好了,这就证明真理是杀不完的,对不对?”
那座雕塑没反应,估计是认错人了吧。
袁屠还在黑影中慢慢的走动,随便一瞟满是虚无,除了地上趴着的一块石头……人,还有点意思?
袁屠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那确实是个人,不过是一个面目狰狞且十分真实的石像,真实的好像是用活人浇筑的一般。
走近点,好像都能看清楚皮肤上的痘印。
这座石像趴在地上,双手深深地嵌进地里,身上衣服的雕刻也十分精细,还点缀着闪闪发光的宝石,给人一种质朴的贵妇视感。
袁屠只能说道,“雕刻技术不错……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真的有胆量,哎,大侠你……我去”。
这次真的追上了,而且战损侠永远也不会再跑走了,因为他也艺术般的石化了。
他的手和旁边威严的队长拍在一起,脸上的神色如击掌般愉悦,最后和浇筑的混凝土一般凝固在时间长河的节点上,永恒不衰。
空气逐渐干燥,袁屠便咽了咽唾沫润喉,“这姿势,自由女神像?”
然后袁屠也把手放了上去,结果因为政派不同,悲催的没有被石化。
“世界是包容的,一味的排斥异己肯定走不长远,战国时期的秦国就有文章讲过这个,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告辞”。
……
黑暗无边,阳光好像也无界,袁屠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地,根本就进不去。
看看旁边的石像,又看看自己破烂的衣服,袁屠最后扒下自己的衣服披在肩上,然后使劲的把自己裹紧。
最后往更黑的地方走去,“这里面还能有活人吗?死人……我这也不好跟人家借衣服啊,天黑了还是有点冷”。
走了半程,路上没看到一个死物,袁屠还是蛮高兴的,这样差不多就说明,起码在这里还能活几天。
可是这里的房屋差不多都被毁完了,上哪里去找过夜的地方呢,寒夜无人问,自在鼻涕飞,抬头皱纹现,脖子又一短。
忽然,传来一阵阵吵闹的欢呼声,还有急刹车的声音。
虽然袁屠车技不咋样,但擅长急刹,这样的声音也算是十分熟悉了。
于是袁屠就找了过去,结果还真的在空旷的废墟广场上,看到了一群豪车在飙车……
这些车略有剐蹭,可能是因为家里的私人停车草坪比较开阔,这才免于被压成铁饼的命运,幸得在这里进行侥幸的狂欢。
只是这样真的对吗?
世界末日了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态巨好吗?
还是说他们真的不在意,或者说,已经找好退路了?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诺亚方舟这样虚构的东西,只会在贵圈中存在,而且还不会让大家知道的。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吧!
“噢噢噢哦哦!!超过他!”
现场还有解说……
背景音:引擎轰鸣,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啸声此起彼伏
解说员A(激动地):“各位观众,欢迎来到本年度最激动人心的末日大奖赛现场!我是解说员A,今天我们将一同见证速度与激情的巅峰对决!”
解说员b(紧张地):\"没错,A!今天的赛道状况极佳,阳光明媚,但风力和闪电稍大,这可能会对金主爸爸的操控带来一定挑战。现在,所有豪车都已经进入了发车格,气氛紧张得几乎能让人窒息!\"
发车灯熄灭,豪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起点
解说员A(急促地):\"灯灭起跑!所有豪车几乎同时冲出了起点!看,楚少爷的车一马当先,但海少爷的车紧随其后,丝毫不让!\"
解说员b(紧张地):\"注意看中间集团的广告!白少爷的车试图从内线超越,但被楚少爷的车死死守住线路。哦!发生了轻微擦碰!海少爷的豪车前翼似乎受损,但他仍然坚持在赛道上!\"
豪车高速驶过弯道,轮胎与地面摩擦产生大量烟雾
解说员A(激动地):\"进入高速弯道!海少爷的车展现出了惊人的操控技巧,他紧贴弯心,几乎没有损失任何速度!但楚少爷的车也不甘示弱,他利用尾流效应逐渐拉近距离!\"
解说员b(紧张地):\"现在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每一圈的追逐都可能决定最终的胜负!看,白少爷的车在直道上突然加速,试图甩开海少爷的追击!但楚少爷的车反应迅速,他紧咬不放,两车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用厘米来计算!\"
豪车冲过终点线,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解说员A(激动地):\"冲线了!白少爷的车以微弱的优势率先冲过终点线!他赢得了本场比赛的胜利!但海少爷的车也表现得非常出色,他们为脑残粉们带来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解说员b(感慨地):\"确实如此,A!今天的比赛充分展现了豪车运动的魅力与激情。让我们再次为所有参赛少爷鼓掌致敬!同时也感谢各位脑残们的收看与支持!我们下场拉风炫富再见!\"
背景音:观众欢呼声、豪车引擎声逐渐减弱,解说结束。
“哦,不不不!!天空开始打雷啦,路灯也闪烁起来?”
“这是什么回事?难道是少爷们太帅了吗?吓到雷神了吗?”
“雷神也要来凑热闹?有车吗?是多少马达的,发动机是不是进口的……”
轰隆隆——!!!!
焦了一个。
“进口你的脑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