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看,这还是之前温太太去旅游时,特意给我带回来的红茶‘金骏眉’,也只有招待贵客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
温馨看了一眼包装盒,“是我去武夷山的时候给你带的,高山茶树嫩芽采摘翻炒,汤色金黄,越冲香气越浓,好茶。”
凌东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口感甘甜,确实不错。”
艾瑞斯笑了。
她本来就是借着这茶的由头开的话题,再借着送茶,暗示自己和温馨关系匪浅,谈话说事有熟人才好办事。
一开始凌东言也没有接话,听见温馨说了,他才端茶品尝,看来这个方法很有用。
茶也喝了,友情也谈了,该入正题了。
“艾瑞斯,你知道我们今天来,不是喝茶的。”温馨是长辈,她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饶是平常淡定从容的艾瑞斯,此时也禁不住有些紧张,不知道是茶太烫,还是室内温度太高,她后背激起了一层汗。
“温太太,Leo的事情我很抱歉,这事地的的确确是我们园方没有管理到位,威廉已经转学了,他妈妈支付了Leo在宜和医院的全部费用……”
认错态度诚恳,事情处理得也算及时,但是这并不是温馨想要的结果。
“艾瑞斯,你知道,我们今天来,并不是想听你避重就轻的,我想,Leo遇到的这些事,并不是个例吧?”
这句话,出其不意的拆穿了新田幼稚园的遮羞布。
“Leo的话可能有一面之词的嫌疑,我们作为家长也不能偏听偏信,当然了,他有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才是我们更看重的。”
一直没说话的凌东言接过话头,盯着艾瑞斯阐明自己的观点。
艾瑞斯的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其实刚才一坐下,她就对凌东言产生了好奇,奇怪的是,他这么年轻出众又有钱,照理说不至于让儿子小小年纪被流言蜚语所困扰才对。
或者是因为本身不喜欢孩子的原因,才当甩手掌柜?
可是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感觉他又很在乎Leo。
可能是家庭关系复杂,她心里揣测着,也不敢直接问出口。
“这个自然,凌先生不说,我们园内也在逐一排查每个班级,看是否有同类事情发生,不能给小朋友产生不好的心理阴影。”
她看着凌东言,“您儿子如果对此产生了心理问题,我们园方也会竭力关注解决。”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说中了凌东言的心坎,他难得露出笑颜,“Leo还算皮实,没什么大问题。”
这也不是凌东言说大话,看Leo蹦蹦跳跳能吃能睡的,就知道他压根没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说到底,还是烟烟和干妈教的好,想到这里,他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也不管有没有谁在看着,明明面前的茶还有大半杯,他还是给聂行烟蓄满了,递给她的时候,指尖触碰,他还钩了钩,笑得霁月朗清的。
他一笑,聂行烟的心就颤一下,手指微微蜷缩,俏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看她红如朝霞的脸,艾瑞斯非常体贴,“凌太太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园医过来看看?”
聂行烟急忙用手按了下双颊,太着急想撇清关系,反而让声音不由自主有了颤音,显得越发娇俏了,“不用了园长,可能是茶水有点烫,我缓缓就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们今天来,也是为了说这个事。”凌东言干脆直接拉起聂行烟的手,“我跟我太太商量了一下,打算捐赠一笔钱作为慈善基金,用于新田幼稚园心理咨询专项资金,帮助小朋友。”
他目光湛湛,看着艾瑞斯,“园长您觉得呢?”
艾瑞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能被喂一嘴狗粮,但是眼前的两口子,男帅女美,光是坐在那里都分外养眼。
此刻艾瑞斯心中大喜,她本来还战战兢兢的以为人家是来算账的,可没想到是送钱来的。
“凌先生真是大气。”艾瑞斯哪有不同意的。
凌东言也不说废话,“那就安排吧。”
“今天吗?”艾瑞斯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又问了一遍。
“不然呢?”凌东言抬手看了下时间,“这次来香港很匆忙,干脆能办的就一起办了,您不介意吧?”
怎么可能介意,她巴不得!
艾瑞斯行动力非常强,财神爷临门,她恨不得匍匐跪地迎接,一个电话就把园方合作多年的律师叫来,来对捐赠仪式沟通细节。
当天下午,幼稚园内网上园长和凌东言的双人合照挂在了官网上最显眼的位置。
一向淡定的艾瑞斯当即拍板,让所有老师下班后去吃日料,她请客。
罗伦后来才知道,Leo传说中的穷爸爸大手一挥,捐给了园方两千万港币。
她差点吓尿了。
她现在再碰见Leo恨不得绕道走,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回去跟父母告状,人家动动手指都能捏死她。
可是她心惊胆战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园长单独找她谈话,直到放学,她也还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在日料店吃饭的时候,艾琳也没有任何异常,依旧跟她坐在一起。
直到在洗手间,两人一前一后的碰上。
罗伦拦住她,“艾琳,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看她一晚上心不在焉,桌上那些昂贵的蓝鳍金枪鱼鱼腹,她都没有吃,只吃了几个天妇罗就放下了筷子。
艾琳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打断了她的话,“罗伦,你非常聪明,当初来面试的时候,我就很看好你,事实上,你这段时间的表现的确很好。”
对待学生友善,对同事礼貌,但是小心思也多。
会看人下菜碟。
她话锋一转,“但是,你自己也知道,被人翻白眼的滋味不好受,推己及人,如果Leo是你的儿子,被人那样欺负,你还会视而不见吗?”
她脸色煞白,明白艾琳知道了一切。
嘴张了几次,想辩解也无从下口。
艾琳拍了拍她的肩膀,“聂小姐和凌先生说,他们的儿子没事,也愿意给你一次机会,罗伦,不要再让我失望。”
*
回去的路上,聂行烟几次抬头盯着他,想要问什么,但是又没问。
到底是凌东言,怕她憋坏了,捏了捏她的手背,“想说什么就说,烟烟,你这样含情脉脉的看我,会让我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