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窕到的时候,刚好小宫女按摩完,瞧见苏窈窕来了高高兴兴的行了一礼。
看她嘴角甜甜的,苏窈窕也觉得心情好,青竹便赏了那小宫女一把金瓜子。
小宫女更高兴了,说了一长串的吉利话,这才被青竹哭笑不得的撵走了。
“娘娘真是满宫最慈悲仁善的了,数咱们宫的宫女太监过得舒坦呢,只要不懈怠惫懒,严嬷嬷不罚她们,就是整天嘻嘻哈哈的。”
苏窈窕闻言笑了笑,一旁的芸娘也挺高兴的:“这样才好呢,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要是他们苦哈哈的,做主子的心里也不舒服。”
“大家高高兴兴的,多好!”
这倒是芸娘不了解宫里的情况了。
虽然说宫规规定,不得虐待奴才,可实际上奴才们的生死存亡都在主子手里捏着,真要打死个把人,悄悄的处理了,也没有人会去替奴才讨公道。
更别提,深宫里,有的是阴私恶毒的法子,让奴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或者,生不如死。
不过青竹还是笑着恭维:“怪不得娘娘慈悲,原来都是从夫人这儿来的,娘娘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夫人就是最最普渡众生的佛祖。”
芸娘被逗得直摆手:“哎哟,这话可不敢说,这不是亵渎神佛吗!”
满屋子宫女太监们都笑了起来。
这样好的气氛,苏窈窕也不自觉露出了笑意,她为芸娘针灸完,也不离去,疲倦的依偎着芸娘。
芸娘搂着她,一晃一晃的摇着,仿佛在摇襁褓里的女儿,半响才低声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苏窈窕诧异抬头:“母亲这也能看出来?”
芸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什么糊涂话呢,当娘的,女儿什么事看不出来?”
“从昨天起,你就总是心不在焉的,还爱扶腰,可是累着了?”
苏窈窕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原来母女连心就是这样吗?
那她在现代的妈妈,会不会梦到她?她伤心的时候,妈妈也会难受吗?
苏窈窕顿时悲从中来,她害怕被芸娘发现端倪,索性搂紧了芸娘,将脸埋在她颈窝里。
一旁的宫女太监立即识趣的退下了。
四下无人,芸娘静静的搂着苏窈窕,过了许久,她温和轻柔的声音才响起:“窈窕,你跟娘说实话,你……喜欢皇上吗?”
苏窈窕顿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芸娘,眼中却是一片茫然:“我……我也不知道。”
“母亲,我不知道,我,我甚至看不清楚我该何去何从,不管我往哪里看,都只有一片漆黑。”
芸娘垂眸望着她,眼中却是刻骨的悲悯和怜惜:“傻孩子……”
她捧起苏窈窕的脸,轻轻抚摸着:“你总是这样,打小就改不了的毛病。”
“总要前路坦荡光明,你才敢有胆子走上去,一旦前面有点阴影,你就畏缩不前。”
“可实际上,人生哪能一眼看到头呢?”
苏窈窕呆呆的看着她,芸娘叹了口气:“便好像我们当初在乡下,一眼看上去,似乎一辈子都不会有波澜,安贫乐道的能过一辈子。”
“可转眼,咱们却来了宫里,这样大的转变,谁能猜到?”
“可就算转变巨大,我们不也是好好的活着吗?”
苏窈窕的眼神迷茫了,她不自觉想到了自己的穿越,是啊,换做一年前,谁要是跟她说穿越的事,她只会以为对方看电视剧看魔怔了。
世事难料,谁也想不到下一秒会遭遇什么。
苏窈窕静默许久,突然开口道:“母亲,您当初怀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芸娘眼中闪过诧异,紧接着泛起了几分不自在。
她轻咳一声低下头去:“嗐,能想什么,那会儿日子过得苦,就平平无奇的怀了孕,又生了下来。”
“整日忙着打理药材,哪有功夫东想西想呢。”
苏窈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不自觉抚摸上自己的腹部,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宫里好日子过得太多了吗?所以才会整天胡思乱想。
这么一想,穿越前她整天忙着背书学习,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学十八个小时,那会儿居然真的很少乱想。
日子虽然苦,却也格外的充实。
苏窈窕失笑,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怀念过去。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和芸娘谈过之后,苏窈窕心情的确好了许多。
她回到宫殿内,打起精神想了想自己现在能做些什么。
不是钩编那样打发时间的做事,而是实实在在的做些什么。
想来想去,苏窈窕将目光落在了桌面的笔墨上。
她突然灵机一动,叫来了严嬷嬷:“嬷嬷可否帮我寻些医书来?”
严嬷嬷倒是没有多惊讶,她也早就看出来了,自家娘娘本来就擅长医术,突然想看医书也是情理之中。
没过一会儿,严嬷嬷便抱了满满一摞医书进来,看着苏窈窕满眼放光的翻开,严嬷嬷不禁好奇:“娘娘可是要精进学医?”
闻言,苏窈窕微微一笑:“某种程度上,也算吧。”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听苏窈窕这么说,严嬷嬷便也不在多问,帮她将宫灯烛光剪得更亮了些,便退下了。
苏窈窕翻看着医书,心中对这个朝代的医疗水平有了大概的了解。
约莫是宋明时期的水平,已经自称体系,甚至许多疑难杂症都有了对应的疗方脉案。
不过苏窈窕还不敢托大,她每本医书都要细细翻阅过,然而翻着翻着,苏窈窕心中突然泛起一丝诡异的感觉来。
为什么……总感觉这些书她都看过了呢?
特别是一些陌生的方子,苏窈窕停下来细看,没看两眼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诡异感,在她翻到一个关于如何治疗癫痫的方子时,达到了顶峰。
苏窈窕原本还挺感兴趣的,然而她手指刚放上去,刹那间,一个画面猝不及防涌入大脑。
那双手也是这般放在医书上,甚至指着的地方和她一模一样,那人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习惯,喜欢边指着字边轻轻念诵。
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那双手往上一寸,是一件淡青色的粗布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