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怪的不是你,是他那颗心……”
——
与此同时,奉天宫中。
祁楚桉坐立难安。心中怒气无处发泄,一连发疯砸下许多东西。
瓷瓶、器皿……落地声音交织,此起彼伏。
龙颜震怒。
门口宫女、小太监皆瑟瑟发抖。秦公公在殿里只管颔首低眉,不敢上前劝阻。
“祭司怎如此慢!”
秦立低着头忙步上前,“陛下息怒,羽族府邸地处偏僻,离宫较远。加之路上雪掩……少说也要走一个多时辰。”
砰——
一个瓷片碎在脚边。
“滚出去!人何时到再进来禀告!”
“是!”秦立弯着腰,慌乱小跑出去。
到了殿门口。他才敢轻轻甩下拂尘,拍拍胸脯,仿佛劫后余生,倒是松了口气。
祁楚桉背对着天光处,仰头掩面定定望着坐上龙椅。
呵。
“我这是被人逼疯了……”
身后,天光处。忽然闯入一道身影。
黑色人影在地上拉长,秦公公斗着胆子,俯身贸然跑入奉天宫殿堂,打断他的思绪。
“陛下!”
“还不到一个时辰,你当孤分不清时——”祁楚桉怒目回首,声音戛然而止。
“公主他们来了,说是有事要见您!”秦公公弯着腰,强压下面色慌乱,扯着嗓子询问他的意见。
身后远方,阳光映衬下,红色身影出现在门口,格外扎眼。
这祁宫之中,唯有一人穿得红衣。祁楚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红玄并排而来,看的他眉心一蹙。
平日里不是烦透了他,处处赶!如今想见就见?岂有此理,究竟把他当做什么了?
“不——”
男人双手握拳,停下片刻,冷静思索,“叫他们进来。”
“是!”
秦公公回头跑出,扯出笑容,招呼两人入殿,“陛下有请!”
一进大殿。
沈笑微便呆住,脚下瓷器碎片四零八落。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凡祁楚桉能够着的价值连城的物件儿,都被他给砸了个遍!
男人身形修长,望着阶上龙椅,背对来人威严无比。
“见过祁君。”两人象征性朝前,一齐拱手作礼。
少年猛然回头,面色满是不悦,“这礼,孤怕是可受不起。”
他不喜这个女人对自己生疏,却也知道她会拿人心,此举定是她出的主意。
司徒风手握梅枝,与沈笑微手中那枝交相呼应,声音沉静缓缓解释,道:“先前不知礼数。我夫妻二人来祁国,自是代表沈南,此举也是应该的做的。”
“你!”
此言一出,如同把刀刃刻意扎向祁楚桉心窝。
男人望着手持梅花,般配的身影,十分心烦。
习惯性忽视掉司徒风,面朝红衣质问起来:“阿姊来做什么?骗也骗了!诚心来看我笑话?”
没等沈笑微开口,面前人眼神变得恶狠,“想叫孤给他取蛊!不如死了这条心!”
司徒风眼底不满,低头看着杏眼慌乱之人,戏谑道:“为夫早就说过,没这个必要。如今这样……微儿可还要给这个小人赔礼道歉?”
话音刚落,远处男人怔住。呆滞望向他身边红衣,神色中有些无措。
“祁楚桉,我们所作所为虽说是出于自保。但来祁数日,你倒没有责难我二人不知礼数,吃食、住所、冬衣一应俱全。”
白皙小脸尽是诚挚,一时间祁楚桉说不出话来。“虽然走不了,想来也着实不应该骗你。”
沈笑微笑着拿过司徒风手中梅花枝,连带自己手中那枝,一并上前塞到他手中!
“我二人折了梅花枝,送给你当做赔礼道歉之物。望你不要嫌弃!”
司徒风勾唇,上前一步揽住红衣肩膀,低头望了眼他手梅花,中似在宣示主权。
两人离他半米近。
“孤稀罕你们送的梅花?”
一声冷笑,司徒风送的那支梅被他丢弃,狠狠甩到散落瓷器碎片的地面。
两人皆是一愣。
沈笑微心中无奈,却只能先顺着他的脾气,“不稀罕便不稀罕,你别生气!我们走就是了。”
说着,伸手去拿他手中剩下的梅花,将要触碰却被他抬手躲过。
望着两人贴着对方,举止亲密,祁楚桉眼中闪过妒火!逐渐不耐烦起来,“你们给我出去!”
发觉声音有些大,祁楚桉悻悻改口,声音变得略显无力,“我想自己待会儿。”
与司徒风对视一眼,沈笑微蜷缩着收回手指,朝他点头。
两人相依并步离开。
……
过了许久,祁楚桉恢复正常。命人进入宫殿打扫干净。
下人进殿之时,地上只余瓷器碎片,那两枝梅花连同君王一齐消失不见。
——
司徒风陪她一齐朝凤仪宫走去,望着沈笑微浅笑容颜,男人心中越发好奇,“你怎么知晓他喜欢梅花?”
女人脚步逐渐放缓,想起来去画房的路上,祁楚桉便多次提出要折梅花赠予她。
皆被她以花骨朵还未完全开放给婉拒了。
母妃曾对她说:一个人越缺什么,往往越喜爱什么。
梅花,也应同是。
不然,祁国后花园怎会满园红梅?
其实连沈笑微自己都不想承认,自己有时候,情不自禁待人会有些过度细腻……
她轻轻扬起头,与司徒风对视,眉眼弯弯道:“自然是猜的!先前在质子别院,他便喜欢在花瓶里放上梅花,还喜欢画梅。”
“想来梅花历尽磨难,香自苦寒,与他身世也有异曲同工之处……送枝梅花比较有心意。”
愉悦心情伴随着声音也更加轻快,红衣摇了摇男人的手臂,握着他的手也愈发紧了,“这样一来他看在梅花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为难你,今后也好给你解蛊……”
司徒风眼底泛光,定定点头,瞳孔中尽是红衣身影,“嗯。”
虽是老夫老妻,可身后几米开外还跟着下人。
被他这般灼灼盯着,沈笑微耳脖颈肉眼可见红润起来,别开眼,轻咳两声,故作镇静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男人失笑,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是座假山,“好。”
……
羽鹤急匆匆赶入宫中,到奉天宫时,秦立早已经恭候多时。
宫殿一切如此,全然看不出摔东西的痕迹。
羽鹤来了,祁楚桉却不知跑去了哪里。
大殿前,灰色瞳孔满是狐疑。强装淡定,“陛下人呢?”
“回祭司,陛下在里屋私院,待会儿便至。”秦立耐心向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