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迪克的声音并不大，却引得不少同学频频回头。
在他们的印象中，赞迪克不过是过于阴沉古板的一个人，他极少在公众场合发言，哦，除了公益汇演，因为这会使他得到一笔丰厚的助学金。
除此之外，他极少与导师以及同学来往，刚入学的时候，人们只觉得他过于内向，可相处之后才发现，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对于某些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甚至不惜任何代价，这样毫无底线的坚持，吓退了不少想要和他做朋友的人。
他的成绩极好，每次排名都是院里数一数二的种子选手，但奇怪的是，教令院里面的老师们却都不太喜欢他。
甚至当他拿着自己的问题，去办公室请教的时候，偶尔还会听见老师斥责的声音。
老师说，他是个疯子。
那时的赞迪克没有气馁，也没有过多理论纠缠去验证自己的观点，而是默默地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每次上课都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低着头勾勾画画，也不知在写些什么。
起初，一些老师以为他不认真听课，还会故意提问他问题，可他都对答如流，甚至答案比书本上的还要完美，久而久之，便没有老师去管他了。
因此，他在班级里的存在感，越来越低。
可如今，面对导师一筹莫展的问题，他竟罕见的站了起来，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布兰温导师，咱们学院似乎没引进过音乐生吧？”
他说的没错，仔细想来，教令院的确没有研究音乐的。
但，那不是枫丹音乐学院所研究的领域吗？
这又与智慧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这一想法，很快便引来了不少同学的不满。
“音乐有什么好引进的？不过是令人消遣的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堂。”
“可不可不，喜欢听曲直接去大巴扎好了，赞迪克啊，你还是别来捣乱了。”
罕见的，赞迪克没有直接坐回凳子上，反倒站在那里，成为整个班级中最显眼的一个存在。
“音乐除了可以给人进行欣赏以外，作为实验对象，对植物的生长也有着很深的研究价值。”
“有人验证过，舒缓的古典音乐可促进植物生长，使其光合作用加快，同时还具有减少植物生理逆境反应、减轻植物受到的压力、提高植物抗病能力等等。这些，你们研究过吗？”
多托雷环视了下周围，刚刚发言的几个人都低下了脑袋，默不作声，剩下的几个，抬起头来正望向他的脸。
“可是，可是……”还有些人想要辩解。
赞迪克又道：“在这提瓦特当中，世间万物都可作研究对象，由于你们的无能，察觉不到研究的价值，不代表别人不可以。”
犀利的话语，堪称不留情面，几个人面红耳赤的想要与其争执，布兰温则敲了敲黑板。
“安静。赞迪克同学说的没错，世间万物都可作研究对象，我决定了，让教令院出一个名额，暂且引进一名音乐生，若她能够做出杰出的贡献，或许我们院还能多添一个发展领域。好了，下课。”
几名同学恶狠狠地瞪了赞迪克一眼，后者完全没有理会他们，这个时间点，大巴扎的歌剧快开始了吧？
他得抓紧时间过去了，若是晚了，会被门卫给拦下。
彼时的大巴扎新来个舞女，大家都很喜欢，几乎场场爆满。
为此，主办方还想到了另一个方法，给在场的所有观众都分发精美面具，使得他们能够更好的投入歌剧。
带有异国风味的少女舞动着她纤细的身子，嗓音如同黄鹂一般婉转优雅，一瞥一笑，都有着说不出的美。
赞迪克的位置一直都很靠后，他的面具是暗黑色，带有金丝花纹，坐在角落里，应不会被人注意到。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偷偷的观察徵羽，她应当是不知道这个皮囊下的恶魔，也正因如此，使他松了一口气。
同时，他又不敢太过靠近她，现在的他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更没有眼线，想要知道什么，都得自己亲自出马。
他怕她这次逃走，他便真的找不到她了。
当然，他也不希望她逃。
只要他不对她产生威胁，让她感受到危险，那么，她便会一直留在这里吧？
会的……吧？
他自己也不确定，所以才会这么急切地，在教室里发出那样的一个观点。
若是她能被教令院录取就好了。
若是他们成为同学就好了。
若是他能以另一种身份接近她就好了。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诧异，昔日高高在上的执行官，竟生出了这种，名为胆怯的情感。
右肩被人拍了一下，赞迪克侧过头去，是布兰温导师。
从自己入学开始，便一直由布兰温接手，面前这个面容慈祥的老者，知道他的任何想法。
当年，在他发出“人不过是复杂的机械”的时候，所有老师都觉得他不是正常人，他一定是疯了，所有人都在责骂他，唯有导师什么都没讲。
只是在那之后，布兰温将他叫到只有两个人的地方，语重心长地说：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观点，这比那些就连论文题目都想不出来的学生要令我欣慰。”
“但是赞迪克，有一点你要明白，人有情感，人不会按照指令做事。你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你带着偏执的想法误入歧途。”
最终，他还是没有听进导师的劝告，甚至被逐出教令院的时候，他连羞愧都没有，唯一令他感到遗憾的，便是无法再进行实验。
此刻，布兰温就坐在他的旁边，笑呵呵的，问道：“你是为她争取的那个名额吗？”
台前的徵羽并不知道，刚刚在教令院都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个音乐生的名额，班内差点展开了一场辩论赛。
赞迪克讨厌布兰温高高在上的说教，更讨厌他毫无距离的靠近，他的目光没有从徵羽的身上抽离，而是淡淡地回道：“布兰温导师，我并不喜欢这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