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突然神色严肃,用力抓住萨拉查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可是,这应该是校长邓布利多要操心的事!霍格沃茨陷入这样的局势,必须要采取行动的人是他!”
“……或许他不是不想行动,而是没办法行动吧?”
“不,我对邓布利多可没有那么乐观。”里德尔冷笑着,“我比你观察他更久。如果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会不择手段达成目标。”
说完,里德尔叹了口气,走到萨拉查身后,轻轻推了推他的背。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回去休息。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胃口,不是吗?”
“……那我就听你的。”
萨拉查转身朝格兰芬多塔走去,步伐缓慢,显得有些疲惫。里德尔靠在柱子上,目送着萨拉查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的这种性格难道是天生的吗,男爵?”
“……确实如此。从他在职时起,就一直是这样。将不必要的责任揽在身上,这既是萨拉查先生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真是让人头疼的性格。”
“格兰芬多先生曾说过,他是个无论好坏都过于认真的人。”
里德尔抬头看向满脸愁容的血人男爵。尽管他在校期间与血人男爵并不算亲近,但这位斯莱特林宿舍的幽灵从未表现出如此丰富的情绪波动。
事实上,即使现在,其他学生依然对他心存畏惧。男爵的性格严厉,再加上他灰白的幽灵外貌和满身血迹,没人愿意靠近他。
然而,自从萨拉查来到这里,情况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每当他与萨拉查交谈时,男爵显得格外鲜活,甚至让人忘记他是个幽灵。千年前,那些创校者还在世时,血人男爵也是他们的同代人。现在,与萨拉查的互动,仿佛让他重拾了一段被遗忘的过往。
“男爵,您以前也曾在霍格沃茨教过书吧?”
“是的,不过时间并不长。”
“那对现在的情况,您怎么看?”
“当然有看法。”
男爵皱起眉头,但接着话锋一转说道:
“可死者介入生者的事务并无意义。萨拉查先生也认为,过去的人不该插手现在的事情。”
“可是,如果是您和他,或许能打破这种局面吧?”
“那这话也适用于你吧,伏地魔?”
男爵带着几分戏谑的口气说道。里德尔瞪了他一眼,用那让许多巫师闻风丧胆的目光试图震慑对方。但对男爵来说,这显然不起作用。他坦然地迎上这道目光,嘴角微微扬起。
“要是用混乱咒让那女人发疯,然后被迫辞职,岂不是更快?”
“……这也只是假设我还是个在校生的话。那么,您呢?”
“要是我在,还会让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吗?”
男爵锋利的话让里德尔一时语塞。他转头看向男爵,发现对方正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双拳紧握。
“即使在过去,我们也总是被视为不受欢迎的异类。但我们——无论是创校者还是我们这些后来的守护者,从未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免出现这样的局面。要知道,当年我们可是从‘负的信任’开始,一点一点建立起如今的霍格沃茨。”
没有任何基础,也没有任何靠山。尽管如此,萨拉查和他的伙伴们从未气馁。他们一步步走遍各个魔法家族,亲自解释学校的理念和运营方式。
“曾经被拒之门外的经历,后来成了谈笑风生的酒桌话题。”男爵说过,但里德尔知道,他们能笑着回忆这些,必然经历了无数内心的挣扎与煎熬。男爵等人甚至在毕业后,为了霍格沃茨投入了自己的财富。
“相比当年,现在的霍格沃茨已经拥有了丰富的历史和无数优秀的毕业生。可即便如此,学校仍被行政机构肆意践踏,搞得一团糟……虽然我不像萨拉查先生那样动怒,但也无法忍受这种现状。”
“您一个幽灵,怎么可能改变现状?”
里德尔用带有几分无奈的目光看向男爵。而男爵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果我想做,其实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我的家族不是普通的家族。”
“您的家族?”
“怎么,萨拉查先生没告诉过你吗?霍格沃茨的第一批学生里,大多是有背景的人。”
“他说过一些……”
里德尔的眼睛微微睁大,男爵则点了点头。
“我在那些学生中算是比较‘正常’的了。”
“开什么玩笑!先生说过,您当时也不简单!”
里德尔想起萨拉查提到过男爵,说他是当时的“智囊”。特别是和格兰芬多的某位学生搭档时,最为棘手。
“比起你那些行为,我当年的调皮捣蛋根本不值一提。我来自一个以斯莱特林为门徒的家族。爵位虽是男爵,但若以我家族的社会贡献和血统历史来看,成为伯爵也不足为奇。只是因为家族的‘特殊性’,才导致爵位较低。”
“特殊性?您的家族名字是什么?”
“埃夫瓦兹。现在这个名字早已无人知晓了。我的全名是弗莱赫尔·Y·埃夫瓦兹。埃夫瓦兹家族是一个世代以死灵术为传承的家族。我17岁时继承了家主之位。”
“死灵术师!?”
里德尔不禁提高了声音,随即警觉地看向礼堂门口。看来他们聊得太久了,学生们正陆续从礼堂出来。
为了避开人群,里德尔和男爵一同转移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一路上,里德尔脑海中反复思索着男爵提到的“死灵术”。
死灵术是黑魔法中的典型代表。曾在麻瓜世界生活过的人多少都听说过这个词。然而,即便在魔法界,操控尸体的咒语依然是极其罕见的禁术。
“所以,男爵,你也可以像麻瓜电影或奇幻小说里那样操控尸体?”
“可以算是吧。虽然很多人说斯莱特林家出了不少黑魔法师,但这种说法有点片面。准确来说,‘斯莱特林家族的附庸家族’出了很多黑魔法师,其中以埃夫瓦兹家族为首。他们曾被称为‘斯莱特林的黑暗’、‘斯莱特林的影子’、‘冥界的守门人’等等。”
“名字也太多了吧!?”
“这只说明他们非常有名。普通的魔法师不会使用死灵术,因为它会让人逐渐失去理智。所以我们家族中许多魔法师都短命。我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家主,也因此早逝。”
男爵说得轻描淡写,但显然死灵术并不是普通人会愿意接触的东西。里德尔自己也不想操控腐烂的尸体,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突然,他想起男爵曾提到,自己年轻时常帮萨拉查善后。当时的善后主要是清理被冻成冰的尸体。
“……所以,你以前帮他善后是因为……”
“麻瓜世界有‘回收再利用’的概念。那时候我做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事。”
“变态!”
“你说什么!?只是觉得丢掉太可惜,才尽量物尽其用而已!”
男爵愤愤不平地反驳,而里德尔只是一脸无语地叹了口气。
死灵术的细节已经从历史中消失了,这或许也是件好事。里德尔心想,操控尸体的魔法绝对不是能让人长期保持理智的东西。正如男爵所说,施术者最终很可能会精神失常。
然而,男爵显然没有这个顾虑。他生前能娴熟使用死灵术,这种冷静甚至让里德尔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或许也不太正常。虽然是以“脏活”闻名的家族,但死灵术这种“脏活”未免也太过分了。里德尔不禁好奇,霍格沃茨的创始人究竟以什么标准挑选了第一批学生。
“话说回来,这些话题都扯远了。那你所谓的‘让他们付出代价’,到底是什么?难道你现在还能操控尸体?”
“……”
“等等,这种意味深长的沉默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能做到?”
里德尔回头望向男爵,而男爵只是微微加深了他的笑容,什么也没说。但这种无声的回答已经足够让里德尔明白了一切。
“开什么玩笑!一个成为幽灵的死灵术师就已经够离谱了,结果还能继续使用死灵术?这简直是作弊!”
“再说一点,死灵术的规则是,只有施术者死亡时,魔法才会解除。换句话说,死体可以无限增加。”
“这太恶劣了吧!”
不仅恶劣,简直是灾难性的存在。里德尔感到一阵寒意,不由自主地抱着双臂,加快了脚步。
男爵原本也没料到自己作为幽灵还能使用生前的魔法。他只是看到萨拉查重返霍格沃茨,心想着自己是否也能帮上忙,于是在密室里用一只死老鼠试验了一下,结果发现竟然还有效。
得知这一点的里德尔,对男爵的目光更是复杂无比。他学生时代被称为天才,而男爵显然也属于这一类人,甚至可能更偏向冷静的“秀才”类型。
“这件事,他知道吗?”
“我想他知道。他虽然没明说,但偶尔会……那样看着我。”
“啊,明白了。我懂你想说什么。”
萨拉查并不是喜欢多话的人。但里德尔知道,虽然他不说,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偶尔被他静静盯着看的时候,里德尔总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穿了。
“……真想知道,千年前的魔法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男爵说他在第一批学生里算是“正常”的,可里德尔完全不相信。从萨拉查偶尔提起的那些学生故事来看,那一批学生显然个个都是“传奇”。
从他和灰女士的只言片语来看,那个年代巫师和其他种族的交流似乎比现在频繁得多。尤其是男爵曾提到过的“黑暗精灵的课程”,里德尔对此更是好奇不已。
他摇了摇头,随后身影逐渐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