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几经波折，终于到了靠近大院门口的地方。临门一脚，只差一步，可所有人看起来都没那么放松。
不仅是他们。之前用灯语和他们约定见面的一行人，这样来看，也不是很想和他们见面。
许寒山打了个手势，站在队伍最前头，一步步向着影壁阴影内走去。
李工惊恐万分，始终想要逃走，嘴里嘟囔着什么 “鬼！回来了！” 之类的话。
可许寒山死死钳住他，他动弹不得，只能极不情愿地，两只绿胶鞋在地上拖出一道超长的痕迹，一点点随队伍往前挪。
突然，许寒山抬起头，望向大院的高墙。
“错觉吗？”
他好像刚才看见了院墙灯笼光线照及的角落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巨大影壁后方，一群人正低声细语着什么。
许寒山尝试着听了几句，他们翻来覆去说的还是刚才听到的那些，无非是害怕、无措、恐惧。
他朝影壁后方喊了一句，打断了他们的话：
“你们也是班车上的人对吧？”
“我叫许寒山，是坐在车辆最后的房客，我们三个房客都是坐在一起的。”
“刚才在湖边，用灯语和我交流的，是不是你们？出来见一下吧，有话直接说会比较清楚。”
影壁后讨论声骤然高了几分：
“他他说话了。他能交流。”
“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都这样了！”
……
许寒山几人就在影壁另一面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对面达成了一致。
只见几道光斑从影壁后方亮起，然后极不情愿地，一点点挪了出来。
为首的人他们已经很熟悉了，是赵俊杰。
他那文质彬彬的脸上，此刻只有慌乱和不解，眼睛瞪大，半个身体依然缩在隐蔽后方，看向三人这边。
许寒山打量着他的表情。
最终，他确定，这个赵俊杰表情不似作伪，他和刚才那个“赵俊杰”，不是同一个人，站在这里的赵俊杰，的确是第一次见自己一行人。
又有几人纷纷从影壁后走了出来。
王宁不住地弯腰咳嗽，脸上丝毫看不出见过众人的样子。
接下来几个人，都是这员工队伍里的老熟人了，神色也是相仿。
接下来几个人都是队伍里的。老熟人了，和刚才那些委员会员工没什么差别。
许寒山用余光看向手边。
他感觉到，手里李工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和神经病人身体抽搐一样，嘴角也开始向外吐出一个个泛白的泡泡，一股难闻的气味从他双腿间传了出来。
“行啊，真丢人。”
璃书小手在李工后脑轻轻一拍，李工就这么瞪着双眼，晕倒在了地上。
“委屈你一下，等一会儿上车再把你叫醒。”
许寒山不动声色地，从李工口袋拿出班车钥匙，揣进自己口袋，和钢笔紧挨在一起。
“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你们不说点什么吗？”
影壁旁七道光，但是有八人。
队伍里少了李翠，却多了一个其他员工。那人虽然没有说过话，但也确实是在班车上出现过的。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惊恐地望着三人，支支吾吾不住地摇头。看得出来，他们想要逃走，可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
“你们……真的是坐在一起的吗？咳……咳！”
“好吧，我骗你的。”
许寒山耸了耸肩膀：
“其实我们三个并没有坐在一起，我是一个人坐的，那边那个白头发也是一个人，这个女孩独自坐在最后一排。”
“现在有没有放心一点？你们回忆一下，是不是这么一个情况。”
对面松了一口气。
僵硬的身体舒展了一些，靠在影壁上不住地喘气，一副体力透支的样子。
这一群委员会员工和刚才那一群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会经常打开手电，所以许寒山对几人面容看得很清楚。
这八人和他们先前碰到的那些员工，衣着完全相同，只是身上多了些泥水和脏污。
有两个人不知道踩到了哪里，裤腿上都是黑色的水渍。
“你们这么怕我们做什么？”
林宇很是不解：
“刚才咱们都在亭子上约好了，就在后面那棵歪脖子枯树下会合。怎么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一个人都看不到？”
“这不是你们自己做的好事吗，还问我们……”
王宁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们把‘那些东西’直接带了过来，还想让我们……咳咳……在原地等着！”
“你们安的什么好心，我们要是在树下等着不动，只会被你们害死！”
“额……”
许寒山愣了一下。
敢情，这两批一模一样的员工，都知道对方是谁，就他们被蒙在鼓里？太诡异了。
但凡有其中一批，表现出那么一点不确定，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偏偏这两批人……看起来都很清楚对方。
“既然你们认识他们，那就好说了。别这么急，我们和他们也只是半路相遇，我们几个人对你们没什么想法。”
林宇挤着发间散发着淡淡异味的雨水：
“如果我们真的想害死你们，你们也不会这么安全地站在这里了。”
“刚才我们确实是跟在一批人身后一起过来的，但是还没走到树下，他们就消失了。既然你们认识他们，那可以告诉我们，这些人去哪儿了吗？”
“那些人……”
员工们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互相对视，眼神空洞，牙齿不住地打颤。
甚至有人回忆着回忆着，脚下一滑，顺着影壁直直坐到了地上。这一跤不仅让委员会员工乱了起来，连忙将他扶起，就连许寒山的身体，都跟着一颤！
那人倒下后，他似乎看见，影壁后，还有一个影子。
只是这个影子的主人，完全隐匿在影壁后方，之前身影没受到手电光照，显得非常淡薄，和其他人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
光线实在太淡了，阴影若有若无，边缘极不规整，呼吸一般时而拉长时而搜索，像是一个人形，但又不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这些员工没有全部出来，影壁后，还有东西！
他咽了咽口水，脊背发凉。
最终，员工里还是赵俊杰主动站了出来，向众人说道：
“和你们同行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他们只是在模仿着我们的外表，生了出来！”
“然后呢？”
璃书不屑地说道：
“怎么，模仿你们的外表，还能把你们的衣服和手机一起模仿了？”
“这东西可真厉害昂，还会造光刻机，能凭空生出芯片和电池来。”
前方员工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们这是……在怀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