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孝宗实录》的记载来看,榛子、松子、貂皮、麝鼠皮、黄狼皮等采集狩猎产品,很早就被女真人当成了与大明进行贸易战的工具。
他们用这些东西和瘦弱的牛马在马市上换取大明的盐铁、农具、铁锅、丝绸、瓷器、布匹等手工业产品,却不卖给大明优良的马匹,以此来削弱大明的军事和经济实力。
如今南海边地公司则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要么通过人工养殖,大大节省采集狩猎的人工成本,并提升相同产品的品质。
把这些人工养殖的产品海运到朝鲜、日本、大明、东南亚等地售卖,
不但比建奴在马市上赚的多得多,还能让大明、朝鲜市场失去对女真市场的兴趣。
长此以往,他们就再也难以在马市上用这些东西换取到大明的手工业产品了。
大明便可在马市上占据主动,要求他们用优良的战马来交换。
在此基础上,南海边地公司还可以通过低价收购建奴的采集狩猎产品,进行精加工以后再卖回去,或者海运卖到朝鲜、日本、大明、东南亚等地。
不管卖到哪,这些加工产品的价格肯定都是远远超过原材料的。
这种情况下,建奴可以用采集狩猎产品从南海边地公司换到手工业产品。
但数量将十分有限,难以满足他们的任何战略需求。
南海边地公司将在这种贸易中占据绝对的主导权,建奴很难有足够的议价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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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无处不在,不是只有军事领域的战场才叫战场,
经济领域的战场虽然隐蔽,但往往更能左右全局,造成深远的影响。
“小少爷,你回来了。”
李国助正在打量柞蚕场下方的山坡,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向他打招呼,
转头一看,果然是赵贞雅。
因为不便打扰李国助和张薇交谈,她一直忍着没上来见礼,
直到看见李国助打量起了柞蚕场,才趁机过来打招呼。
在她身后和凉亭两边,二十个朝鲜少女和十个小孩都恭敬地站着,对李国助行着注目礼。
十个孩子男女参半,年纪都跟李国助差不多,
大的顶多大他一两岁,小的也顶多小他一两岁。
但不管比他大,还是比他小,对他都十分恭敬,丝毫都不敢轻慢。
李国助也曾想过跟他们交朋友。
可他们在他面前始终都放不开,不敢跟他亲近,他也只好作罢。
他的身体虽然是小孩的,心理年龄却是成年人的,学识更是很多成年人拍马都赶不上的。
所以还真是很难跟这些真正的小孩产生共鸣。
见李国助看过来,朝鲜少女和小女孩纷纷对他福身,小男孩各个给他作揖。
“不必多礼。”李国助下意识地抬手,随后问赵贞雅道,“你们这几天都在蚕场吗?”
“是的。”赵贞雅点头道,“这几天我们都在这里跟孙夫人学习养蚕呢。”
听了赵贞雅这话,李国助连忙对张薇作揖道:
“有劳嫂嫂了,原来嫂嫂才是我一直在找的山蚕养殖专家啊。”
“小当家客气了。”
张薇盈盈一笑,
“说起来,看了你们建的山蚕场,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班门弄斧呢。”
“嫂嫂何出此言?”李国助不解地问道。
张薇回头看向凉亭后上方的柞蚕场,说道:
“这蚕场的位置、槲树的高矮、修剪的树形,及其它树种的种类和数量等,”
“对放养山蚕来说,无不是恰到好处,简直比诸城的一些蚕场还要讲究的多。”
说到这里,她眉眼轻扬,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国助,继续说道,
“我听陈先生说,他是按照小当家给的方案,建设的山蚕场。”
“小当家莫非去山东学过如何放养山蚕?”
李国助摇头轻笑,摆了摆手,说道:
“我是在日本平户长大的,别说山东,就是老家福建,到现在都没去过呢,”
“就更别说去山东学山蚕放养了。”
“蚕场的位置,都是颜叔选的,他知道山蚕需要充分的采光,所以选的都是丘陵上的南坡或东南坡。”
“至于保留怎样的槲树,如何修剪槲树的枝叶,保留多少非槲树树种等,确实都是我教陈大哥的。”
“不过我这只能算是触类旁通,碰巧把蚕场整的还算有点门道罢了。”
“蚕场只是放养山蚕的先决条件,搞的再好,也不见得就能养好山蚕。”
说到这里,他又郑重其事地对张薇作揖道,
“所以如何才能养好山蚕,还得请嫂嫂多多赐教啊。”
张薇含笑点头,问道:
“我听说小当家把建设蚕场的事情交给陈先生,是因为有事要出海,无暇分身。”
“今天刚回来,就过来这里,定是来看蚕场建设的情况吧?”
“嗯嗯。”李国助点头称是。
张薇眉眼轻扬,笑问道:“那小当家觉得这蚕场如何,是否符合你心里的预期?”
李国助抬头看了看凉亭后上方的蚕场,说道:
“蚕场里的情况,我得进去才能看到。”
“不过蚕场下方的山坡,我刚才倒是看到了一些,还是比较符合我的预期的。”
张薇嫣然一笑,忽然莲步轻移,走上前来,牵住了李国助的手,转身道:
“走,我这就带你进蚕场看看,”
“顺便关于蚕场下面的山坡,我还有些问题要请小当家赐教呢。”
李国助没想到张薇会突然走上来牵住他的手,
只觉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扑面而来,人瞬间都僵住了,
不知不觉间,就被张薇牵着绕过凉亭,向柞蚕场走去。
“咦,小当家,你怎么了?”
当走到柞蚕场边缘时,张薇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笑问李国助道。
原来,她发现李国助跟自己走到这里的过程中,动作非常机械,完全就是在被自己牵着走,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
“啊?啊!没、没怎么,我没怎么……”
李国助呲牙一笑,连忙顾左右而言他,瞅着张薇身旁的一棵柞树说道,
“诶,嫂嫂,不是说春蚕已经放养了吗?我怎么看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