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我帝青从藤椅上翻身而起,站在屋里静静地望着风尘仆仆闯入的高泰明。
他现在已经解除了变身的状态,但头发湿漉漉的,脸上也有擦伤,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摔进雪堆里的狼狈小孩。
本我叹了口气,挥挥手让高泰明变得干干爽爽的,然后脱下自己的黑色风衣丢给他。
“走吧。”本我看着接住风衣之后似乎还有点呆愣的高泰明,迅速走过去把正门的挂着的牌子调转,把大门暂时锁上。
高泰明摸了摸被丢过来的风衣,布料上还是残存着温暖的温度,他犹豫了一下就套在了自己身上,跟着本我帝青走向后门。
“喂,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你就这么跟我走了?”高泰明想努力恢复到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声音听起来却是有点诧异也有点惊喜。
他表现得很符合他的年龄——处在一个特别别扭的年龄,但是也格外的真实,藏不住什么心思。
别人对他的“霸道”行径通常会颇有微词,只有本我帝青,毫不犹豫地动身,一点理由都不带问的。
“去女王宫殿还是光绫罗坛?”
脱下风衣后,穿着黑色半袖的本我帝青一只手插在裤兜,看向高泰明。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大有再多废话就直接跑路的气势。
“宫殿!”高泰明赶紧跑到本我身边,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高泰明只感觉一阵闪烁,像是迅速穿过了一片有着漫天星光的寂静草原。下一刻,他们就来到了女王的宫殿。
落地后,高泰明握着本我帝青的手就被帝青偷偷甩开了,而高泰明的注意力也没在这。
他只是惊讶地站在这里,也恢复了变身状态,身上穿着的风衣却没有变化。
“这么快……这也没用灵犀……什么通道啊?”
白光莹和曼多拉就在他们的上空激烈地作战着,本我帝青闲情淡雅地环顾四周,就发现了同样在下方摸鱼的自我帝青。
反正高泰明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就拽着高泰明往自我那走。
“那个,你穿着半袖冷不冷啊?”高泰明好像也是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他属于自身难保,就利落地跟着本我走了。
当初白光莹让他去摇人,也是因为他们两个没怎么配合过,别说选择哪个翅膀了,他都没用上过翅膀。
“不冷,我是仙子,不惧冷热。”
善意的话他也算是有问必答,本我难得的多解释了几句,又好像是怕他问出更多的问题。
“不惧冷热?那为什么那个失明的总穿那么厚?”高泰明刚问出口,回头就发现站在角落里的人。
自我帝青把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己都听到了。
“哈哈……哈哈……好巧啊……”高泰明尴尬地笑了两声。
自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只是问道,“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起齐刷刷看着他,高泰明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开始了他的讲述。
时间往前倒回,在所有叶罗丽战士相约一起去仙子的家的那天,白光莹也是欣然答应了。
但是她的家很远,在仙境的深处。他们走了很久,更糟的是白光莹自己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中间稍有偏差,就不知道拐到哪去了。
在一个自称小野叶的精灵的好心指引下,他们才走上了正确的路。
而那条路上越来越寂静,周围的树也逐渐稀疏,但阳光缺少了遮挡,变得越来越明媚闪耀。
直到感觉都快走出叶罗丽仙境时,一座高大的祭坛突兀地矗立在此,仿佛长在光的源头,出现在高泰明眼前。
“这就是我的家……光绫罗坛。”
高泰明抬起头,看到好似高耸入云的穹顶,建筑外墙也是金碧辉煌,却不像是家,更像是教堂。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看着白光莹走进去,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了进去。
而里面的布局更坚定了这样的看法,根本没有什么家具,而是空荡荡的一个广场。最令人瞩目的就是上方精美的台子,给人一种空中楼阁的感觉,毫无安全感可言。
如果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神像,供人参拜敬仰,却也只是个神像。
“明,其实我,没有家的。”
白光莹背对着高泰明,声音经过空荡的大殿里的回响,变得更加缥缈。
无数的光透过窗户照射在白光莹单薄的背影上,她仿佛背负着什么神圣的使命,犹如圣洁的神女。
可高泰明觉得,那素白的背影分明是快要消失在璀璨的光里。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走到她旁边,挡住了那些光。这时高泰明才发现这里的光只是强烈炫目,却一点也不温暖。
而白光莹在感受到他的呼吸贴近之后,故作坚强的姿态顿时瓦解。她扑在高泰明的怀里,躲在他的影子里哭泣。
高泰明有些慌乱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他其实想语调轻松地安慰她几句,嗓子却在不知觉间好似被堵住了。
也是,说到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经验。他努力搜寻了自己短暂的十一年的回忆:
在国内度过父母争吵的幼年,不停地做手术,后来经过那极其压抑的一晚……最终母亲将他带到了国外,他开始适应环境,可没过几年,又回到了国内……
他的家在哪?家是常居住的地方?那么是精英市那个大宅子?还是国外的那个房子?
其实真要比起时长,倒不如说是病房。
那家,应该是温暖的吧,温暖……他又在脑海里搜索让他感觉温暖的地方。
那些洒满阳光的回忆里,他透过摇曳的光斑想要看清,那是有母亲在的地方,和……白光莹在的地方。
于是他张开嘴,说:“别怕,光莹,我在呢。”
我在你身边,所以你不会没有家的,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