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强压着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面色阴沉地缓缓走出军营。当他们终于踏出那扇厚重的大门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大宝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却冷不防被身旁的黄祥狠狠地拍了一下肩膀。只见黄祥一脸严肃,压低声音警告道:“身在这敌营之中,嘴巴给我闭紧些,一个字也不许说!”
此时,郑琦故意放大嗓门喊道:“弟兄们呐,咱们忙活了一整个大清早,这会儿可得赶紧寻个地方填饱肚子啦!”
一行人肩挑着扁担,扁担后头则挂着两只硕大无比的筐子,阵阵浓烈刺鼻的鱼腥味源源不断地从筐子里飘散出来。过往的行人闻到这股味道后,纷纷皱起眉头,像躲避瘟疫一般远远地躲开这群人,生怕一不小心就沾染上这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西市。经过一番寻觅之后,总算找到了一处简陋的小吃摊子。大家围坐在一起,每人各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再配上几根金黄酥脆的果子。一阵狼吞虎咽过后,众人都吃得肚皮滚圆,心满意足。
填饱肚子后,人群开始四散开来。有的三两成群结伴而行,前往热闹非凡的市场;有的则相互串起门来,谈笑风生。大家约定好了正午时分在西门处集合。
黄祥他们也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拨。其中一拨留在市场里继续闲逛,另一拨则径直朝着北城走去。
孙临、吴大宝和成小三三人慢悠悠地在集市上游荡着,东瞧瞧西看看,对周围琳琅满目的货物充满了好奇。而另一边,黄祥、袁飞以及郑琦则脚步匆匆地迈向了北城。
登州城规模并不算太大,尤其是那座水城戒备森严,寻常人等根本无法进入。东面几乎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军营,看上去气势恢宏;南面则主要是错落有致的民居以及一些手工作坊;北面坐落着庄严肃穆的官衙以及不少达官显贵的府邸;至于西面,则是以喧闹嘈杂的集市为主,同时还分布着许多普通百姓的住所。
两组人马脚步匆匆地穿过了整座城,此时太阳高悬,已然接近正午时分。六人背着鱼筐迅速抵达了西门。
一出城门,郑琦便停下脚步,开始清点人数。扫视一圈之后,确认所有人都已经到齐。随后,他们一行人直奔亮甲湖而去。
到达湖边,取了船,众人纷纷登上船只,顺着水流缓缓向下游驶去。小船还是停靠在了西庄船码头。
下船之后,郑琦与众多船家交割了银两。而黄祥、袁飞、孙临和吴大宝则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起鱼筐来。待到那些船家人渐渐走远,消失在视线之中,四人这才相视一笑,转身朝着芦苇荡的方向快步走去。一路上,由成小三在前引路,确保路径无误。
另一边,郑琦手里提着刚刚买回来的各种食物,不紧不慢地向家里走去。到家之后,他将这些东西轻轻放置妥当,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出门,与早已等候在此的张好古、成均会合,一起向着芦苇荡进发。
当众人终于在芦苇荡中再度相聚之时,袁飞和孙临二人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迅速拼凑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一张简略的全城地图就呈现在大家眼前。紧接着,众人围拢过来,纷纷凭借记忆将自己所能记得的重要信息逐一填写在这张图上。张好古也把记忆中的一些信息填了上去。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经过今天一整天的努力打听,两帮人竟然都未能探得孙元化被关押的确切位置。
于是经过一番讨论之后,众人最终决定将行动推迟到后天。毕竟按照惯例,郑琦他们通常每隔一天才会送去新鲜的鱼儿。张好古另外嘱咐郑琦捎带一些渔网过来,好让士兵协助抓捕更多的鱼类,如此一来,就能有更多的人手一同前往执行任务了。
待所有事宜商讨完毕,张好古忽然嗅到一股浓烈的臭鱼味道扑鼻而来,不禁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抬眼望去,只见刚刚归来的那几个人连衣服都未曾来得及更换。他心中一紧,连忙开口说道:“哎呀!只顾着与诸位商议要事,竟全然忘记让大家先去更换衣物了。实在抱歉啊!各位赶快去烧些滚烫的热水好好洗漱一番吧,这一趟可真是辛苦诸位了。”
然而就在此时,袁飞却出人意料地提出反对意见道:“不,我看还是暂且不要清洗为妙,不仅衣服不能换,就连双手和脸面也尽量不要去擦洗。唯有如此,我们方能更逼真地扮作渔民模样。要知道,这次只是叛军的盘查不够严密罢了,否则咱们恐怕早就露出破绽了。当然,如果三营长实在难以忍受这般邋遢状态,倒是可以考虑更换一下,但届时最好另选他人替代,嗯……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你呀就别换了。毕竟论头脑灵活、能文能算,这里还真没有人能够取代得了你呢。”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孙临听到这些话之后,脸上露出赞同之色,忙不迭地点头应和道:“对对对,袁营长说得太有道理啦!咱们就是要不洗、不换!”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咧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坚定与无奈。
紧接着,黄祥也开口附和道:“可不是嘛,在这军中啊,一旦遇上战事或者长途行军的时候,十几天都不能洗漱、不换换衣物那可是家常便饭呐!所以说,像三营长和大宝这样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啦。大家就稍微忍耐一下吧,毕竟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够更清楚地查看敌情呀。”
随着这场讨论的结束,人群逐渐散去。众人分成了两路,一路是郑琦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脚步匆匆,看样子是急着回去准备捕鱼用的网具;而另一路则是以张好古为首的一群人,在成小三的带路下,他们回到船队驻扎的浅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