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这话从何说起?”
朱由检一头雾水,不禁问道。
“政事上咱不怪你,你能尽心尽力,十多年不曾食荤这一点,咱很清楚。”
对于这个后裔,朱元璋心情复杂。
他对朱祁镇是厌恶不喜。
而眼前的朱由检,他既有可喜之处,也有不满之处。
目光中带着对他的淡淡失望。
恨铁不成钢!
“你勤奋理政令咱欣慰,但你太过优柔寡断!”
“那些文臣如何?不过是一群书呆子罢了!”
“直接砍了便是!”
“这样犹豫不决,怎能震得住那些大臣?”
“那些腐儒为何敢阳奉阴违?还不是因为你过于怯弱无力!太好说话!没有一点威慑力可言。”
听闻此言,朱由检的脸色发红。
“太祖,可那些文官势力雄厚,都是刺头,若朕……我违背他们意愿,便会不断骂我……”
他支吾道,本想用朕,但是一想,随后改了自称。
毕竟,在太祖面前,他不敢托大。
“哼!你这是怯弱的表现!”
“你能坚持遵守大明的祖训,不割土献银,不贡纳财物,不缔结和亲盟约,不向外国屈膝!”
“天子守卫国门,君王死在社稷,这些都是你做得到的事!”
“为什么唯独对付官员,你就手软了呢?”
“他们敢于公然骂你,就是因为觉得你太怯弱可欺了!”
“一次两次你不处置,他们以为是恩德,三番五次不处置,那你就是可欺!”
说完,朱元璋狠狠拍了一下桌面,冷哼道:
“如果一个人胆敢骂你,那就杀他全家;如果有三个人还敢出言不逊,就将其九族全部诛杀,看谁还敢多嘴!”
“是……”
“太祖言之有理……”
正当朱元璋还想继续教训朱由检之际,门外却传来了数道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快跑啊!”
“李自成攻破城门啦!”
“赶紧逃命啊!”
“贼人杀来了!大家快逃命吧!”
听到这些话语,原本因为见到先祖而兴奋的朱由检,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一旁的张北玄扫了他一眼,便冷冷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如果太祖或成祖仍健在,是否为大明续命?”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闻言。
朱由检一愣,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张北玄问道:“小哥是?”
“他是张北玄,是我的至交好友。”朱棣走上前解释道。
“就是他,带我们来帮你的!”
“我对你不满,主要是因为你过于怯弱,缺少血性!我朱棣后代,不应如此!”
面前情绪低落的朱由检,宛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朱棣冷哼一声,接着说道:“父皇当年从乞丐做起,若非无视流言蜚语,就不会有我们今日的大明江山!”
“太祖仅凭一只空碗,便敢起身反抗暴元!”
“当年我靖难,即使仅有八百士兵,我也敢毅然动手!”
“为何你身为天子,在面对乱党之时却不肯殊死一搏?”
“你的起点,比我和父皇都要高得多吧?”
听闻此言,朱由检脸涨得通红,只尴尬地点了点头,虽然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的确,他是皇帝,正如朱棣所说,空有一身权力,却没有那份勇往直前的精神。
一心只想守城,维持现状。
他之前所想的那些制度,都需要大张旗鼓地进行,而正是这种担忧,让他不敢轻易尝试。
“成祖教训的是,我……确实太怯弱了。”
朱由检无奈地点头道。
紧锁眉头,朱元璋的目光定格在朱由检那件破烂不堪的龙袍上,他问道:
“咱真是很好奇,你身为皇帝,究竟是怎么落到这般田地的?”
“咱不是已经推行过大明宝钞了吗?”
“你身为皇帝,为节省开销竟然十数年不吃肉,甚至连这磨损严重的龙袍都继续穿着!”
“那么咱当初发行大明宝钞的目的又何在?”
“推出这种货币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让你们在财政紧张时,能够直接印刷来缓解困境吗?”
“你穷得这样了,甚至都卖了皇宫的丝绸制品,却为何不选择印钞解决燃眉之急呢?!”
对朱元璋而言,只要朱由检下令增发宝钞,下面就自然会有办法实现。
这样一来,岂不是拥有足够的钱财了吗?
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竟每天只能披着破旧衣裳,还要因此削减御膳开支。
甚至他的贴身内侍王承恩,还亲自将宫中贵重物品典当换现金,这样的景象实在太过讽刺!
这样的皇家,还算是皇家吗?
如果真能有效发行宝钞,则军饷充足,那样的话,反击叛乱也能水到渠成。
在除去那些外敌之后,收拾朝廷文官更是易如反掌。
那些腐儒只是嘴上功夫厉害罢了。
假如他朱由检真对他们动刀的话,他们还能依旧固执己见吗?
对此,朱由检只觉得满脸苦笑。
“太祖……实话跟您说吧,如今大明宝钞早已名存实亡。”
“世道要乱,百姓要活。”
“在外面,哪怕拿一箱的宝钞,也换不来一个鸡蛋!”
他的心中满是无奈。
随便印宝钞?
这!谈何容易?
要知道每制一套价值一贯的新钞,成本都不下于几个铜板,而在市面上,却连一枚铜钱都不值!
难道他没考虑过印钞吗?
不说那些士兵是否认可这种宝钞的价值,仅是造钞过程,本身就需要庞大的经济支持!
他,造的起吗?
“怎么回事?”
得知此情况后,朱元璋勃然大怒,
一箱的宝钞,连一个鸡蛋都买不到?
“他娘的,这帮奸商,居然敢趁国家危难之时哄抬物价?!”
“哼!咱早说了,应该重农抑商,现在好了,看看他们都多么猖狂!”
“简直欺人太甚!”
“连鸡蛋都要价一箱宝钞,丧心病狂!”
怒气冲天之际,朱元璋被气得开始喘起了粗气。
听罢,旁边张北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暗道:这还不是你们两个父子搞的?
深吸了口气,张北玄解释道:
“一枚铜币和一张同样面额的宝钞,意义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