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明白了什么,立刻扭头看了过去,注意到了那辆驴车。
今天张秀兰特意穿上了新买的衣裳,只是那双粗糙且布满老茧的双手,脸上经常风吹日晒,皮肤有些干燥的脸,暴露了她是农村人的真实身份。
这一瞬间,整个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这明显就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啊!
恐怕祖上三代都是贫农吧?
好歹张水娴和齐庚受一家,也是县城里的人!
怎么能把自家的闺女,嫁给一个农村来的乡下人呢?
门不当户不对的,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家闺女,未来受委屈了?
不过,等到陈光跳下了驴车后,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花园裁缝铺子的门口,陈光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
仿佛被一团炽热的火焰笼罩着,那红潮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耳根,连额头上都隐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本来他这段时间以来,在花园裁缝铺子里面帮手,早就已经不怯场了。
可今天是他的定亲日子,他成为了这里的主角!
以前虽然每天也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花园裁缝铺子门口,可这些人都不会怎么注意到他,焦点全在售卖的包包上面。
现如今,陈光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自然而然会心神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带着几分紧张又饱含着真诚,对着张水娴大声喊了一声:“张姨!”
这一声呼喊,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在众人中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原本还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人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全都愣住了。
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
“啥?”人群中不知是谁轻声嘀咕了一句,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像是一颗信号弹,瞬间打破了沉默。
“难道是这小子?”紧接着,又有人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叹。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光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这段时间以来,陈光就像一颗勤劳的小螺丝钉,在裁缝铺子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他的勤奋是被众人看在眼里的,并且大家都觉得陈光是个能干的男人。
私下里,城里好几家有姑娘的人家都动了心思。
那些姑娘们或是羞涩地托自家的婶子大娘,或是让关系好的小伙伴去打听,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儿子这么出色。
她们心里想着,这样一个里外操持都是一把手的小伙子,瞧着就上进,要是能嫁给他,那往后的日子肯定差不了。
可谁能想到,张家姑娘居然找的就是他!
齐庚受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赶紧挤过人群,来到驴车旁边。
他搓了搓手,喜滋滋地从车上帮着拎下那些成堆似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都是张秀兰精心准备了很久的。
有沉甸甸的米面,那白色的面粉袋子上还残留着些许面粉的痕迹。
有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食用油,还有特意煮好的红鸡蛋。
除此之外,还有两瓶包装精美的酒。
而当齐庚受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车上的一块大红布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猛地瞪大了,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一整头野猪?!”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猪安静地躺在箩筐里,它那长长的獠牙露在外面。
虽然已经没了生气,但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它生前的凶猛。
这头野猪是三瘸子前天打猎拿过来的,本来打算拿去卖给国营饭店的。
可张秀兰却做了主,她觉得这头野猪意义非凡,不能就这么卖了,直接决定把它留下当做聘礼。
幸好这几天天气冷,就像一个天然的大冰箱,野猪还没坏,刚好完整地装在箩筐里,就这么作为一份厚重的聘礼,被送到了这里。
“光是这头野猪的价格,恐怕也得两三百块钱了吧?”
“两三百块钱要是拿来买缝纫机,至少也能给裁缝铺子多增添一笔收入嘛!结果全部拿来买野猪,真是太浪费了,一头猪怎么吃得完?”
“那你就错了!一头猪确实是吃不完,但可以用柴火熏成烟熏肉,就是放上一两年都不会坏,而且想吃就割一点下来,那味道可太香了!”
围在裁缝铺子门口的人群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张水娴也被这样的厚礼给惊住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立刻拉着几人进去。
一进屋子,张水娴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她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张秀兰几人坐下,一边惊讶又欣喜地说道:“你们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来啊?”
“这头猪太大了,我看还是卖掉一部分,把卖掉的那笔钱,交给他们小两口自己使用,反正我们也吃不完这么大的一头猪。”
张秀兰笑着站起身来,她的眼神里透着真诚和坚定,拍了拍张水娴的手,说道:“快别这么说,倩倩这么好的女孩子,愿意下嫁给我们家陈光,那是我们老陈家的荣幸,这些东西也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嘛!”
就在这时,张倩倩端着几杯茶从厨房走了过来。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就像熟透了的苹果,眼神时不时地朝着陈光身上瞄去。
见到陈光今天的打扮,不禁让她心跳加速,犹如小鹿乱撞。
张倩倩小心翼翼地走到众人面前,将茶杯一一递过去,声音轻柔而羞涩地说道:“婶子,喝茶。”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头也低得快要埋到胸口。
张秀兰站在屋子当中,脸色就像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响亮,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嘴里大声应道:“哎!”
她伸出双手,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茶水的温热顺着喉咙流下去,让她整个人都暖乎乎的。
可还没等她好好回味这茶香,她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似的,赶紧伸手用力推了推身旁的陈光,那急切的模样,就好像生怕这事儿给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