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门丁乙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他的身后,就在他举起拳头的刹那间,照着他屁股就猛劲踢了一脚。
万钧被踢得愣头愣脑,回头看去,见家丁乙就站在他的身后,手捂着嘴巴,正在哧哧而笑。
这一脚踢得很重,感觉屁股麻舒舒地疼痛,万钧咧嘴刚想要哭,又一想,“我第一次见老丈人,可不能当怂包!”
于是便把胸脯一挺,指着家丁乙骂道:“你他娘的,还鸟悄、鸟悄地绕到我的背后来了。暗地里偷袭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咱俩单挑!”
那家丁乙撇了撇嘴,冷冷地道:“就你那怂样也配和我单挑!”大步上前,照着万钧的大腿又连踹了四五脚。
万钧也想还击,挥着拳头向前冲了好几次,可没等靠近人家,不是被人家踹上一脚,就是挨上一个大耳瓜子。
这还不算,打完人之后,门丁乙还不住地对他进行羞辱。手指勾动,嬉皮笑脸地叫道:“来呀,来呀,大耳刮子我还没扇够呢!”
万钧遭到羞辱之后,更是怒上加怒,突然咆哮一声,索性把眼睛一闭,双拳上下猛捶,螳螂一般朝对方砸了过去。
嘴里还哭唧唧地骂道:“我楸你娘的!我楸你娘的!我削死你这个把门狗!”拳头虽然抡得呼呼响,但连对方的汗毛都没碰着。
门丁乙继续对他挑逗。门丁甲却站在一旁看热闹,不但笑得是前仰后合,还不住地拱火:“傻小子,脸皮厚,机枪大炮打不透!傻小子,脸皮薄,机枪大炮打不着!继续、继续!”
万钧悲怒难耐,也有心把人家往死里打,可就是力不从心。心里一直琢磨:“我在路上腿脚挺利索来的!怎么到这里就不好使了呢?”
他哪知道,路上有黄皮子附体,每到关键之处,都会助他一臂之力。可眼下到了狐仙的地盘,他身上的邪气早就逃之夭夭。
俗话说得好:柿子要挑软的捏。万钧见打不过门丁乙,就打算拿门丁甲开刀。蓦地把身子一转,挥舞着双拳朝门丁甲捶打过去。
没想到这门丁甲比门丁乙更厉害,只见他把身子一闪,如同鬼魅穿梭,也不知道他何时绕到了自己的背后,照着屁股就踢了起来。
虽然没用全力,但万钧每挨上一脚,都会朝前一腆肚子。只听门丁甲咯咯笑道:“诶耶!挺好玩儿呢!傻小子的肚子腆不错吔!”大脚飞起,一脚接一脚地踢了起来。
万钧为了保住面子,每挨上一脚,都会大骂一句,后来实在扛不住了,想要反击又转不过身来,无奈之下,大骂一句对方的娘,捂着屁股撒腿就跑。
门丁甲哈哈笑道:“嗐!别跑啊!我还没踢够呢!”
万钧一口气跑出七八丈远,见身后没人追赶,这才转过身来,灵机一动,编了一句骂人的顺口溜:“看家狗,把门驴,你爹死了不能回!把门驴,看家狗,你娘死了难入土!”
门丁甲见他辱骂自己的爹娘,不禁大怒,一猫腰,拾起一块大石头,朝前一垫步,甩手就打。
门丁乙比较冷静,眼下还不知道这傻小子的底细,万一把人家打坏了岂不是麻烦。就在门丁甲出手的一刹那,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石头虽然掷了出去,但已经没有了此前力度,‘咚’的一声,在万钧的身后落下了下来,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石头朝前跳跃滚动。
万钧以为石头落地,也就没什么危险了,便停了下来,本打算再骂二人几句,也好找回一些面子。
没想到他这一停顿不要紧,石头正好撞在他的脚踝上,疼痛难忍,“嗷”地叫了一声,单腿朝前一蹦,闪身朝左侧那片小树林里跑去。
两个家丁本着将他赶走为目的,因此也就不去追赶。
万钧不见有人追来,便在一棵大树下坐下,脱下鞋子,抱着臭脚丫子,一边搓揉一边大骂。
突然想起一路千辛万苦,可算到了胡家大院,不是被船家摔,就是门丁打,要是画也学不成,哪有脸面回家呀?我死了得了!”
他心中悲凉,空茫无望,索性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骂道:“该死的白胡子老头,说好了叫我来学画画,人家连大门都不让我进,还学个屁画呀!你就是一个大骗子!”
他哭着哭着,恍然想起老和尚临行前对他所说的话。立刻就裂开了大嘴,嘿嘿笑道:“我万钧干别的不行,要说打个架骂个人,这是我的强项。”
当下解下水壶,喝了几口水之后,感觉精神了许多,这才起身走出了树林。
他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探头朝门口看了看,见两个门丁还在那里站着,便运足了气力,大声喊道:
“老胡头,你就是个忘恩负义之辈!胡思雨,你言而无信,背信弃义,更不是个好东西!还有那个白胡子老头,你就是一个大骗子!”
喊了几声,转身就往树林里跑。
夜深人静,声音犹为响亮,很快就传到胡万山的耳中,转头对胡管家道:“十多年前,我惨遭黄成霸的暗害,危急关头,是万家大小姐和他家的伙计救了我。
“正因为这件事,把两个人都推向了深渊。我本想让小女儿思雨去报恩,没想到她也遭到了陷害。好在万小姐的儿子出手相救,才得以重生。
“两个孩子前生有约,既然人家来了,那就要好好地招待人家。管家,你到大门口去看看,如果此人确实是来自万花庄,就把他带到这里来。”
胡管家正不知如何帮助万钧,一听这话,高兴不已,当即行礼道:“老奴这就去办。”
万钧躲在树林里,隔一会儿就喊上一嗓子,两个家丁原本不想理他,见这傻小子总在门口闹事,就打算冲进树林,把他抓住,然后丢进大海。
就在拔刀想去追杀万钧之时,却听胡管家道:“此人是胡家的恩人,更是湘君小姐未来的夫婿,你们俩不许轻举妄动!”
门丁乙指着树林道:“就这傻狍子也能做四小姐的夫婿?大管家,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大少爷留过话,不让这傻小子进院子,我们俩把他赶进大海里淹死算啦。”
胡管家摇着头道:“不可以。难道姥爷的话都不好使吗?”
两个家丁垂手而立,连忙说道:“全听老爷的吩咐!”
胡管家点头道:“既然愿意听老爷的话,就把他给我请出来。”
两个家丁不敢不从,就朝树林那边搜索了过来。
二人刚一接近树林,万钧“噌”地一下,向树林深处跑去。两个家丁连忙喊道:“别跑,别跑,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是请你做客的。”
万钧没见到那个白胡子老头,不敢出去,猛一回头,啐道:“你当我是傻瓜呐?就你们俩,猴拉稀能安什么好肠子。我才不出去呢!”拨开树枝,撒腿就往里面跑。
门丁甲喊道:“小兄弟,此前只是一个误会。方才管家把事情都和我们说了,你就别躲了,我们带你去见我家老爷。”
万钧隐隐相信又有些不信,正在犹豫之时,却听有人喊道:“万公子,方才确实是个误会。我家老爷特意让我来接你,赶紧出来吧。”
万钧天生一对青光眼,虽然树林这边很暗,但在他的眼中却瞧得分明。见此人五十多岁,长袍白袜,刀条脸,小眼睛,颏下长着半尺长的黑胡须。
不禁轻咦了一声,忖道:“这老头长得倒像卖画那个老头,不过胡子怎么变成黑色的啦?莫非老头喜欢装年轻,故意把胡子染成了黑色?”
如此一想,心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怯生生地从大树的后面转了出来,便问道:“老头儿,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胡管家呵呵笑道:“老夫名叫胡全安,是这里的大管家,我的话句句是真。也许方才闹了一点误会,让万公子受惊了,实在对不起!管家胡全在这里给你赔罪了!”朝万钧这边拱了拱手。
万钧听了这话,更觉得委屈,索性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大声嚷道:“这也叫做误会啊?那大个子打我最狠,用大刀片子猛劲地抽我筋骨子,还照我屁股踢了我十多脚,现在屁股还麻舒舒的呢!”两手敷在眼睛上,咿咿地哭出声来。
胡管家生怕他讲出在集市上那些事,便走上前来,朝他连使几个眼色。
万钧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说道:“不用你跟我眨巴眼睛啊,我不傻,不会说出……”
胡管家连忙竖指禁声,故意安慰道:“万公子,你先别哭。这样吧,你先随我进屋,见到老爷后,在收拾这两个奴才行不行?”
万钧把手放了下来,点头道:“嗯呐,那我就听你这黑胡子老头的。”抬手擦拭了一下眼泪,缓缓地走出了树林。
两个家丁连忙给他行礼道歉。
万钧有了仗势,立刻就牛性了起来,把胳膊一挥,喝道:“滚一边子去!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我要不把你俩的屁股踢成八瓣,我都不姓万!”
肩头一耸,胸脯一挺,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了胡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