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正值武林盟的政务繁忙之时,然,楚龙飞是断不会让燕儿独自孤身踏往飘雪宫之行的。
楚龙飞将盟中事务,仔细交托与左右护法后,与燕儿携手共赴飘雪宫之境。
欧阳伦自是如影随形,相伴在侧。
* * *
飘雪宫。
飘雪宫外,满天雪花飞舞于空中,宛若一朵朵洁白无瑕的花瓣于空中恣意。
飘雪宫匿于白雪皑皑之巅,乃一处白雪掩盖之下的高峰。
其入口几不可见,隐于皑皑白雪之中,小门若隐若现,宛若大自然最巧妙的伪装,静待有缘人的探寻。
唯有宫内之人,轻启那扇通往秘境的门扉,方能一窥其内别有洞天的奇妙世界。
若是单单立于飘雪宫外,任凭目光如何穿梭,亦难察觉那扇门的存在。
布入飘雪宫内,其主殿异常宽敞,各个宫殿之间巧妙地以月亮门相衔接。
飘雪宫内宫宇繁复,宛若迷宫,稍有差池便会迷失于这琼楼玉宇之间,难觅出路。
宫内之设,初观之下,皆似由覆雪冰柱所制,桌椅凳由雪砌就,床箱柜则乃出自冰雕之手。
实则不然,这些物品触手极温,乃特殊材质精制而成,室内温度宜人,四季如春,与外之冰雪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燕儿端坐于飘雪宫宫主的主座之上,楚龙飞与欧阳伦则分列其左右,各自落座。
在红袖的引领下,众掌事宫女一一见过燕儿,而后百余位宫女鱼贯而入,场面庄肃而有序。
燕儿认真仔细地打量每一位宫女,一一辨认区分,仿若欲将每一个人的模样皆深刻心田。
* * *
飘雪宫,样雀床榻上。
待燕儿与众宫女见过后,便迫不及待地匆匆赶往样雀房间。
奄奄一息的样雀,未料想于自己有生之年,尚能再见宫主容颜。
她喜极而泣,虚弱的捧着燕儿之手,久久未曾开言。
“今日可曾瞧过医师?医师怎说?”燕儿满脸的担忧,小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回宫主,业已延请十数位医师,均言内脏俱损,外加郁结忧心,至多……至多再拖延三五日。”照顾样雀的宫女哽咽着说道。
“哥哥。”燕儿带着急切与依赖,转身焦急地呼唤哥哥。
诚如老成持重的福伯所言,燕儿遇事,总是习惯性地先寻哥哥身影。
但凡哥哥伴于身边,任何事情俱可迎刃而解。
楚龙飞与欧阳伦对望一眼,双双脱靴上榻,一前一后以内力为样雀续命。
尽管众宫女得见宫主,皆满心欢喜,然,因样雀正卧病于床,故飘雪宫并未设大宴,款待宫主一行人。
为免辜负红袖的一番心意,燕儿虽无心饮用,但仍勉强稍稍用了数口。
众人亦尽皆无心吃食,默默饮用着这顿饭。
蓦然,静寂之中,燕儿猛然抬头望向楚龙飞,唤了声:“哥哥。”
燕儿想到了温神医……
---
飘雪宫样雀病榻前。
燕儿握着样雀那苍白无力的柔荑,流泪鼓励道:
“姐姐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很快便会抵达天山,温神医医术高明,定能医好姐姐。燕儿不能没有姐姐,飘雪宫也不能没有姐姐。”
就这样,样雀拖着残躯,用那顽强的意志,挺过了三天又三天。
一路上,有楚龙飞与欧阳伦的雄厚内力加持为样雀续命,终于抵达了天山脚下。
* * *
天山,温神医小屋。
燕儿心怀憧憬,期盼着即刻与白髯相见,内心波澜涌动,多日以来的阴霾,也在此刻稍有舒缓。
楚龙飞与欧阳伦,目睹燕儿的脸上终于再度露出久违的笑容,心中倍感欣慰。
正待众人欲轻叩院门之时,眼前一团白影如疾风般呼啸而过。
白髯,那个总是带给燕儿无尽惊喜的小家伙,一瞬之间,便已然悄无声息地闪现于燕儿眼前。
此刻的白髯,功力愈发精进了许多,速度之快,甚至连身手敏捷的楚龙飞亦未能捕捉到其踪迹,白髯便已然掠至燕儿身前。
他温顺地单膝跪于燕儿脚边,将那张充满灵性的脸,深深地埋于燕儿温暖的手心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咕噜”的悲鸣。
那声音,充满着眷恋,饱含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又夹杂着些许哀愁。
“燕儿姐姐。”
白髯的声音清晰而完整,不再是一字一顿,燕儿简直欣喜若狂。
温神医小屋内。
样雀已被小心谨慎地安置在了室内小厅的矮榻之上。
白髯紧紧黏着燕儿,无论燕儿步伐所向,白髯总是如影随形,始终不过三步之遥,宛如生怕一不留神,便会失去她。
“丫头,你上次为我老人家带来的那个麻烦,尚未解决,”温神医手指白髯说道,白髯憨憨地低头,满是无辜。
“这就又带来了一个,就不能让我这把老骨头喘口气,享受享受清闲的日子?”温神医嘴硬心软地指责燕儿,却是满眼的宠溺之色。
笑话,当他温神医慈悲为怀,什么人都医吗?若非燕儿,这行人恐怕连此院都休想踏入。
燕儿紧张地祈求道:“那……是否能救?请温神医无论如何尽力一试,飘雪宫真的不能没有样雀姐姐。”
温神医“嘶”了一声,得意地说道:“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到了我老人家这里,何来能否医救之说,我可是有着‘医死人,肉白骨’之称的温神医。”
---
白髯病情已经得到控制,正在逐渐好转,稳步迈向康复之路。
他脸上的白毛儿业已剃除,露出本来面目。
若是白髯脸色不那么毫无血色的苍白,倒是一副俊俏的小郎君模样。
燕儿爱怜地以手轻抚白髯的脸庞,但觉欣喜万分。
燕儿对白髯的疼爱,自心而发,一发不可收拾,只盼着白髯能够好起来,离开天山,去浏览山下的大千世界。
燕儿对白髯的爱,是拿得出手的,是真心,是无可挑剔,是无缘由的疼爱,是源自心底最真挚的情感。
次日,燕儿发现白髯竟然失踪。
整整一日,她四处寻觅,皆不见白髯身影,燕儿心急如焚。
直至夜幕降临,白髯才携卷着满身的寒凉之气奔波而归,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株巨大无比的天山雪莲。
较之前燕儿与欧阳伦服用的那株,尚要大出数倍。
明显这株雪莲年头更久更长远,药效更为惊人。
众所周知,天山雪莲皆生长于悬崖峭壁之巅,环境险峻,令人望而生畏。
而雪莲越是庞大,其生长之悬崖便越是陡峭,几乎无人能及。
常人若试图采摘,无异于以身犯险,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白髯傻兮兮地捧与燕儿道:“姐姐。”
然后……没词了……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还是没能言出任何话语,只憨憨地挠挠头,冲燕儿傻笑。
嗯,说啥?!反正,总之就是送给燕儿姐姐的呗。
燕儿望着白髯那纯真的模样,甚为爱怜。
她温声征求白髯意见道:“可否容燕儿姐姐将它送与样雀姐姐服用?”
楚龙飞与欧阳伦对望一眼,此株天山雪莲绝非凡品,恐其不止百年。
习武之人服用一口,便能七窍通顺,功力大增。若是整株服用,怕不是直接提升修为数十载。
燕儿居然如此这般慷慨地将之送出,这份胸怀与情意,实乃令人动容。
就在这时,白髯犹如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所触动,居然又奇迹般地连贯着说出一段长长的话语:“送给姐姐,姐姐做主。”
燕儿闻听白髯竟能流畅地一口气连贯这许多音节,高兴地一蹦老高,简直要飞起来。
她抓住白髯那毛茸茸的双手,差点儿掉下喜悦之泪。
“那自然是好,事半功倍。”温神医也欣赏地看着燕儿,如此胸怀宽广,难怪白髯会那么乖顺和依赖于她。
有了天山雪莲的神奇功效与温神医举世无双的医术,样雀的病,只是时间的问题。
* * *
武林盟,韩诡房内。
韩诡双手托腮,手肘支在茶桌上,透过小窗望着窗外呆呆出神。
“是不是在想燕儿妹妹。”
轻舞徐徐步近前,瞧见韩诡这番痴痴的神情,忍不住开口打趣他。
韩诡转头望了一眼轻舞,嘴唇微抿,并未言语,只是轻轻低下了头。
“若是喜欢,便将她娶回来。否则…不定何日,燕儿便成为他人的喽,届时,诡儿后悔都来不及。”
轻舞故意拖长语调,带着笑意说道。
此番调笑之言,却让韩诡思绪飞速飘到那日,那日欧阳伦对燕儿所为……
思及此处,韩诡抬眸望向姐姐,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向轻舞诚挚地拱了拱手。
最后,韩诡起身,面向轻舞,单膝跪地,不善言辞的韩诡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坚定与决心。
姐弟相伴这许多年,轻舞自然明白韩诡之意,也不逗他,心中默默有了盘算。
轻舞拉起韩诡,正色道:“姐姐定将此事办好。”
难得,韩诡那张千年寒冰的冷脸,此刻竟然展露出了一丝浅而不易察觉的笑颜,犹如春风拂面,温煦而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