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浔在林间穿梭着。
耳边除了自己越来越重的喘息声外便再无其他动静。
他来不及想为何行宫会出现刺客。
此刻他只想自己跑的再快些,去搬救兵。
呼——呼——
剧烈的心跳好似要跳出他的胸膛。
穿过一丛带刺的灌木。
容浔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不对劲————!
周围安静的太过诡异。
这里树丛层层叠叠,脚下是松软湿润的泥土。
周遭除了草木的清香,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出于对危险的敏锐的感知力。
容浔不做任何犹豫。
当机立断转身往原来的方向跑去。
唰——唰——
身后不断传来利箭划破空气的尖锐声。
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喉咙涌上了一股腥甜;
但容浔不敢停;
这一路,躲在暗处的杀手如同鬼魅一般。
甩不掉却又看不见。
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容浔战胜了恐惧。
他朝着原来的方向不停的跑。
不多会儿;
前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他不做一丝犹豫冲过去拨开重重叠叠的枝丫。
入目的是躺在地上的尸体;
澹台肆正举着匕首解决最后一个黑衣人。
他身后本该断气的人却突然抬起手臂对准澹台肆的后脑勺;
这是要放暗器!
来不及多想;
容浔回忆着浮丘教给他的方法。
从袖口滑出一枚脱手镖。
对着那人的手臂扔过去。
同时叫道:“澹台肆!”
镖刺入皮肤的同时。
澹台肆转身将匕首刺入黑衣人的喉咙。
鲜血顿时如水柱般飙出来。
顾不上清理身上的血污。
澹台肆赶紧朝容浔走过来。
“不是让你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来不及了。”
容浔抓着澹台肆的手往密林深处钻。
“我本来是想着去搬救兵,不曾想前面的路上也有人埋伏,我要是不来找你就没命了。”
容浔的话让澹台肆心头一紧。
“可有受伤?”
“没有,我跑得快。”
前方的植被越来越深。
两人跑的艰难。
容浔才伸手将面前的枝叶折断。
不等他跨过去。
身后便传来一道道尖锐的声音。
划破空气、折断树枝;
直直朝两人射来。
“蹲下——!”
澹台肆将容浔推开。
腾空而起的刹那间,折断一枝树枝迎上那数百支羽箭。
他将树枝旋起,运上内力;
如同手上执剑,将那羽箭搅动的往四面八方飞去。
方圆内枝折花落,羽箭钉入进树上;
溅起细微的木屑。
藏在暗处的杀手被反弹回去的利箭所伤。
全都暴露了藏身之所。
澹台肆将身上的暗器纷纷滑到十指。
双臂一展,手中的暗器瞬间飞出去。
利器溅入皮肉的声音响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慢慢散开来。
“起来。”
解决完这拨杀手,澹台肆转身将容浔拉起来。
“还能跑吗?”
“我....我没问题。”
容浔朝后看一眼。
“他们是不是还会追过来?”
“有可能。”
澹台肆牵着容浔的手快步往前跑。
看这样子,是有人提早就埋伏着等他了。
解决完这两拨,肯定还会有下一拨人。
不取他的性命誓不罢休啊。
澹台肆冷哼一声。
双目渐渐染上杀意。
没跑多久,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
周围的树丛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窜过去。
澹台肆垂眸看一眼身边的容浔。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头发,
跑了那么久;
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了。
他身体本就弱。
长时间下去一定吃不消。
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此刻有些慌了神。
周围的杀手像鬼影一般跟着他们。
澹台肆摘下几片叶子侵上内力。
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往后扔。
总算暂时摆脱了那人。
“容浔,你.........”
刚要说话,上方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澹台肆双目一紧。
果断扑到容浔身上。
“唔——”
“澹台肆!”
不顾身上的疼痛。
澹台肆伸手捂住容浔的嘴巴。
抱着人往灌木最深处翻滚进去。
厮杀过后便是一片沉寂。
不多会儿,暗处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走出来。
“人去哪儿了?”
“他受伤了跑不了多远,在附近仔细找。”
望着树叶上殷红的血珠。
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弯刀,
猛地朝灌木丛砍下下去!
-------------
“皇上,围猎时间早已过,王爷王妃却还未归来,属下恳求皇上让属下带人进林子里搜寻!”
唐久单膝跪在澹台尧面前。
两旁站了方才进林子围猎的官员和家眷。
漠不关心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澹台尧负手站在上方。
随意瞟一眼唐久;
“你跟在皇叔身边那么久,也最是清楚他的身手,不必担忧。”
“可是皇上........”
“好了——!”
澹台尧不耐烦打断唐久的话。
“说不准皇叔正带着皇婶在哪儿蜜里调油呢,你若贸然带人闯进去,岂不是冒犯了皇叔皇婶,来人呐——”
他高声唤了一声。
许进立上前跪在地上;
“圣上有何吩咐?”
“你带人看着林子,不要让不识趣的人闯进去。”
澹台尧说着突然笑道:“这林子里多鸟兽幼儿,
都是养着入秋后秋狝的,被人惊扰了可怎么好。”
“是圣上——”
许进立怪腔怪调的声音在堂内响起;
“老奴定带人守好。”
“下去吧。”
澹台尧将目光移到唐久身上。
看着面无表情的人。
他缓缓开口:“唐将军还跪着做什么,你也下去吧。”
“...........”
唐久慢慢握紧双手。
“.......是。”
他利落的起身往外走。
手刚触碰到门时。
澹台尧带着寒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唐将军,朕须得提醒你一遍,违抗圣旨可是要杀头的。”
唐久垂下眼眸。
转身对着澹台尧躬身行礼。
“属下自然不敢违抗圣命。”
“哈——那就好。”
澹台尧挥挥手。
“去吧。”
------------
“如何?!”
唐久刚出来没走几步便被关牧拉到角落。
“皇帝怎么说?”
唐久摇摇头。
“皇上不让人进去,现在还吩咐人在林子周围守着。”
“呵!我去他妈的!!”
关牧转身一拳砸在木桩上。
“方才围猎比赛时不让我们跟上去也就罢了,
现在围猎结束都快有半个时辰了,王爷不见踪影,
咱们进去找找还不让,没这个道理!”
唐久皱起眉头。
“你小声点儿,隔墙有耳。”
“去他妈的隔墙有耳,老子受够了!”
关牧双眼布满红血丝,拳头捏的咯吱响。
“原以为王爷回京能过的好些,却不曾想这地方才是真正的狼窝,
这些个趋炎附势、假情假意的小人恨不得害死王爷!
不能等了!”
“你去哪儿?!”
唐久拉住关牧的手臂。
“别冲动。”
“你撒手,老子就不信了,以你我的身手会闯不进去一个破林子!?”
“关将军——!”
不知何时出现的赵忍冬拉住关牧。
“你还是听唐将军的吧,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冲动。”
他拍拍两人的肩膀将人带到隐秘的地方。
“你们听我说,等天色晚些再带人溜进去,
皇上身边那太监可不是吃素的,
万一被发现了,王爷救不出来,你们自己反而搭进去。”
“可是.......”
“关将军!”
赵忍冬将手搭在关牧的肩膀上。
加重语气:“你要相信王爷!”
关牧望着赵忍冬。
沉默片刻;
他重重叹口气,还是妥协了。
天边的红日慢慢西沉,举目四顾,山色清丽迷人。
前来参加生辰宴的宾客早已散去。
余光撒进一处山洞。
里面隐约有两个人模糊的轮廓。
“澹台肆,澹台肆.......”
容浔将人半抱在怀里。
低头轻声的不断唤着:“澹台肆,澹台肆,你醒醒........”
“咳........”
一道压抑的咳嗽声让容浔睁大了双眼。
他欣喜的将人扶起来。
“澹台肆,你醒了!”
“容浔......”
澹台肆先顾不上自己左肩传来的剧烈的疼痛。
他拉着容浔上下看了一圈。
“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的伤比较严重。”
容浔借着余光望着澹台肆左肩上贯穿的这道伤口。
不知是什么暗器所伤。
竟会造成如此大的伤口。
饶是他用布条进行了处理,血还是不停的在流。
“对不住啊澹台肆。”
容浔愧疚的低下头。
“若不是我,你可能就不会受伤了。”
“说什么傻话。”
澹台肆单手将容浔搂住。
“我是你夫君,保护你本就天经地义。”
“你....你别抱着我了,身上还有伤呢.......”
容浔从他的怀里挣出来。
“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你的伤口若是再不处理,感染了就麻烦了。”
他们运气好。
滚进灌木丛时没想到会有一个隐秘的山洞。
只是当时澹台肆昏迷着。
容浔不敢将人带出去,万一再遇到杀手那就完了。
见裹在伤口处的布条已经被血浸湿了。
容浔抬手摸摸澹台肆没有血色的脸。
“澹台肆,你现在能走出去吗?”
“恐怕不行.......”
“那我背你。”
“.............”
沉默良久。
“噗嗤——”
澹台肆笑出声。
容浔莫名其妙:“你还有心情笑?”
都什么时候了.......
“本王觉得开心。”
澹台肆将面色不悦的容浔揽入怀中。
容浔小心避开澹台肆的伤口。
嘟囔道:“你不相信我背得动你?”
“那倒不是。”
即使他声音小澹台肆还是听到了。
“外面的杀手还没有离开,我又负伤,出去难免护不了了你,等着吧,唐久他们很快就来了。”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
澹台肆单手抚摸着容浔的脑袋。
低头蹭了蹭。
“不过,你这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他突然转移话题。
容浔愣了愣。
反应过来不自在垂眸。
“我.....臣知错,一时情急.....”
“不——”
澹台肆挑起容浔的下巴。
深邃的眼眸直视容浔。
“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比任何人叫的都好听。”
“.........”
“容浔,你以后便唤我的名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