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担心我?”拓跋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目光戏谑。
“担心你?”白芷嗤笑一声:“我是在想怎么把你在城中藏身的消息告诉尹将军。”
拓跋烈夺过他的伞在手中把玩:“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忽的,拓跋烈骤然捏住白芷的下巴,双眸危险地半眯着,像是在警告:“放纵你逃了这么多年,是骨头又长硬了?”
白芷被那眼神盯得浑身发寒,好不容易稳住气息,皱眉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审视的目光在白芷脸上扫过,拓跋烈像是忽然没了兴致,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轻笑一声:“开春前我要赶回皇城一趟,你跟我一起?”
白芷心头一颤,垂下眼眸,声音听不出情绪:“知道了。”
“这么听话?”见白芷如此乖顺,拓跋烈反而生出些许诧异,他这好弟弟看着像只虚弱的兔子,但咬起人来也是血淋淋的狠:“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看来你和那位二公子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白芷冷眼睨着他,忽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格外的薄情寡义:“不过就是在床上滚一遭,你情我愿的事,难不成我还要把命搭上?”
“为爱奔命的是傻子,你瞧我像傻子么?”白芷唇角勾着凉薄的笑,“我这人可最是惜命。”
“更何况,你会让我拒绝?”
拓跋烈耸肩:“当然不会!”
“不过搭上命那倒也不至于,我怎么舍得要你的命呢?”拓跋烈捏住白芷的下巴,双眸微眯,目光危险:“我顶多就是将他的肉一片片削下来拿去喂我的小宠物们。”
“我很仁慈的!你说是不是?”
白芷握着竹篮的手不由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着惨白,他面上不显,一副无所谓却又极其厌弃的瞥向拓跋烈,一把推开他钳制着自己的手,冷声道:“你那恶心人的恶趣味真是一点没变。”
说罢,抬脚就走,拓跋烈用伞拦在他身前,见白芷看过来,他笑了笑:“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白芷面色冷冰冰的,盯着他也不说话,拓跋烈阴冷而意味深长的目光粘附在他脸上,忽而又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知道为何我要等到开春是时才离开南楚吗?你猜猜这几个月我留下来想要做什么?”
白芷依旧没反应,仿佛对他任何事都没有兴趣,拓跋烈却是勾起了唇角,阴冷的声音在白芷耳边缓缓响起,比寒风还要刺骨。
“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刺杀老狼的机会!”
白芷双眼陡然大睁,他退开一步,冷冰冰的双眼盯着眼前面带笑容的男人,心头砰砰狂跳着:“你要刺杀尹鸿?!!”
“你疯了?”
“尹鸿在军营,烽火关军营巡防严谨,连只苍蝇都难进去,你杀不了他!”白芷警告道:“小心到时候把你自己的狗命搭进去!”
拓跋烈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白芷的神情,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我要等一个机会啊!”
拓跋烈并不介意把计划透露一点点给他“疼爱”的弟弟,“他如今又拿回了孤狼关的掌控权,若是城中百姓出事,他肯定会出面的,你说是不是?”
白芷咬着牙关一言不发,心中却隐隐升起担忧,如今大公子和尹恬都不在,若城中百姓出了事,尹将军很可能会亲自出马,虽说还有其他几位副将在,但凡事都有万一。
不行!他得想办法告诉尹将军最近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军营,只有在密不透风的军营里拓跋烈才不可能有机会钻空子。
只要等到大公子和尹恬回来,拓跋烈的计谋就难以得逞。
“你在想什么?”
白芷的思绪骤然被打断,他对上拓跋烈探究的目光,忽的露出一抹恶意的冷笑,“我在想,若你死在烽火关,我定要赶上去剁你两刀,然后将你烂泥般的碎肉扔出去喂狗!”
“啧!”拓跋烈不恼反笑,“你可真狠心,我死了,你可就生不如死了,你不怕?”
白芷神色淡淡,对他那句“生不如死”毫不在意,冷嗤一声回归正题:“尹鸿身边高手众多,不说尹风,就是那几个副将在,你们也没机会近他的身。”
“你说的不错。”拓跋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如这样,你去帮我杀了他,怎么样?”
“你都跟他儿子睡一起了,他既没有阻拦,想来是认可的,你若要见他,他定然不会对你有所防备,你说是不是?”
白芷斜他一眼,“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事,难道就没听说当初尹鸿发现我是男人时想要提刀杀了我?”
“更何况……”白芷轻佻地眼神扫向拓跋烈,那张清冷而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回味般的糜足:“我可没打算就这样轻易地和他分道扬镳。”
“小狼崽的滋味我该没尝够,往后再遇到,说不定还能再回味一番。”
“温顺的小狼狗撸撸毛就会对你摇尾撒娇舔指头,心情好的时候逗一逗那便是温存。”
“可若我杀了他父亲那可就不一样了,他怕是死也不会让我再碰一下。”
白芷露出一抹坏笑,“所以啊!我可不能帮你去杀他的父亲!”
“为什么不能呢?不过一个男人,你想要多少,回了紫庸我都能满足你!什么小狼小猫小狗,你想要,我让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地过来伺候你,何必留念这一个呢?”拓跋烈露出一抹邪笑:“你可是连自己的父亲都想杀死的人,怎会为了一个男人束手束脚?”
白芷目光骤然一冷,眨眼间又恢复平静,脸上挂上淡笑:“那你是打算把我体内的蛊解了?毕竟病秧子可杀不了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将军。”
“啊呀呀!忘了还有这事儿!”拓跋烈像是才想起来,笑着耸耸肩:“看来这次你是帮不上忙了!”
这个结果在白芷意料之中,拓跋烈不可能会给他解蛊,淡淡瞥他一眼,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孙潮是你的人?”
拓跋烈挑眉,开玩笑般揶揄:“怎么?看上他了?我帮你绑回紫庸去?”
白芷眸色一沉:“我讨厌那个人。”
拓跋烈知道白芷曾在断魂楼做艺姬,自然也知道他曾被孙潮调戏,便以为是这事让他不快,无所谓地笑笑:“一个无用的棋子,既然惹你不快,杀了就是。”
白芷并不关心孙潮的死活,他只是想确认孙潮是不是他的人,如今知道了,便也懒得再同他废话。
“若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拓跋烈这次没再阻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双紫眸里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芒。
白芷提着买好的东西回到烂客居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正要推门,就见阿泗从里面打开了院门,手中拿着伞,看样子是要出门。
“白公子!”阿泗见白芷站在门外,出门时的伞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头上肩上落了一层雪,也不知道冻着没,反正阿泗吓得够呛,忙撑了伞上前将他肩头的雪拍落:“白公子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正要出门去寻你呢!”
说着,阿泗就要去接他手中提着的东西,白芷却躲过他的手,笑了笑:“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挑东西耽搁了些许时间,没事,我自己拿就好了。”
阿泗收回手,看着他手中提着的篮子,目光好奇,咦,这就是给公子买的生辰礼吗?是什么?
可惜盖着盖子他看不见,只得打消了念头。
阿泗捧着冷掉的汤婆子,帮白芷撑着伞送他回房,又忍不住问:“我记得公子出门时撑着伞的,这是弄丢了?”
“嗯,大概是忘在摊主那里了。”
阿泗点点头:“明日我去多买几把回来备着。”
白芷泡了个热水澡,阿泗给他送了饭菜过来。
见他要出去,白芷还是没忍住问道:“阿泗,孤狼关事务一般是谁在管理?”
“以前是大公子在管,如今大公子不在是将军手下另一个副将在代管,等大公子回来,还是会由大公子管的。”
白芷点点头:“那尹将军可会来城中?”
“将军啊?”阿泗想了想,摇头:“将军最近应该不会回来,您知道的,咱们和紫庸怕是要开战了,将军估计在军营里忙的不可开交,若无重要之事,想来是不会来孤狼关的。”
“白公子是有什么事要见将军吗?”
“没有,我只是问问。”只要尹鸿不来孤狼关,想来拓跋烈的计谋是不会得逞的。
他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声:“最近紫庸与南楚即将开战的消息城中百姓应当都知晓了,可别有人趁机惹出什么乱子来就麻烦了。”
“这点公子大可放心,城中巡逻队伍如今加了不少,且都是十二个时辰连轴转的,真要出了乱子,当场就能解决。”
白芷点点头,倒是安心不少。
吃了饭,白芷将买的东西摆到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开始研究。
将手中那几种绣样来回翻看,都觉得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戏水鸳鸯,交颈鸳鸯,比翼鸟,百合枝之类的。
要是真让他绣好了,他觉得自己肯定没那脸皮送出去,叹了口气,将那一沓纸放在一旁,将买好的靛蓝色布料裁剪好固定在绣绷上。
然后便盯着绣绷发呆,在上面绣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