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是奈迈尔，摩罗斯停下了动作。
奈迈尔松了口气，暂时收回银枪，恢复起精神力来。
他望向黑雾弥漫的最中心，一个女人正披着纱站在其中，不断向他抛着媚眼。
倒也多亏了摩罗斯二人看不清，否则估计会露出惊为天人的表情。
“老板，怎么了？”
摩罗斯疑惑低头，看向奈迈尔。
奈迈尔暂时无视了那个还在扭动腰肢的女人，抬头问摩罗斯。
“你打算等还是直接关闭？”
“当然是等，魔盒的影响不会直接消失，不如等他全部释放。”摩罗斯理所当然道。
奈迈尔指了指门外：“那如果所谓影响，是外面那些怪物呢？”
摩罗斯皱了皱眉：“老板的意思是……
魔盒延续的影响不在灾害，而在怪物，就算魔盒自己关闭了，灾害会平复，但怪物不一定消失，
所以与其继续让魔盒制造怪物，不如直接关闭它，免得我们也变成怪物？”
奈迈尔摇摇头：“也不一定，只是……可能要赌一把。
如果这潘多拉魔盒真是神话中的那样，那么它的最底下，应当是希望。”
摩罗斯和德墨忒尔对视一眼。
“希望”？
奈迈尔缓缓道：“你们或许没发现。
那些怪物并非是追逐我们，而是在追逐生命，它们不是神父的爪牙。
怪物真正的目的，是将魔盒的绝望和厄运扩散出去，毁灭更多生命，所以它们实际上并没有智慧，只是遵循行动。
这也是为什么，魔盒的影响能够在魔盒关闭后继续扩散——那些怪物从一开始就不是魔盒的替身，也不是神父的替身。”
奈迈尔看了眼光照入后，隐约能看见有腐败气体被吹进来的门口，继续道：
“如果绝望代表的，是毁灭生命，那么绝望对立面的希望呢？会是逆转这一切的力量吗？
这值得赌吗？”
摩罗斯下意识看了眼怀表。
——还有八分钟。
他沉吟片刻，推测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假设希望为假，就得即刻关闭魔盒；假设希望为真，就要坚持到魔盒关闭。
我觉得……值得。”
德墨忒尔也点了点头。
没耐心动脑如她，也能想得清楚。
怪物到底变不变回人类倒是其次，大不了都往海里倒，他们这些替身使者都不一定活下来，这些怪物被风暴一卷，又能活多少？
最主要的原因是，就以这艘船现在的情况，还能经受多少次风暴的摧残？
此时不赌，难道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风暴，祈求它不会吹倒轮船吗？
这船可是在海中央，不是快靠岸。
“那好……”奈迈尔呼出一口气，姑且恢复了一些的精神力再次驱动，凝聚了一把银枪，静静地在原地等待着。
摩罗斯二人也安静下来，默默等待。
……
一分钟，三分钟……
忽然，角落的货架晃了晃，
一个早就靠在那里的身影站了起来，从无数老鼠的尸体中跨过，缓缓走过。
听见脚步声突然响起，摩罗斯二人立刻警惕，直到那身影从几排货架后方总算走出。
特意换上的、只扣了两个扣子的酒红色西装；
敞开领口的白色内衬和随意耷拉在胸口、只塞入袋中一小部分的花束；
以及最标识本身的，那道巨大疤痕。
“莫奈克斯！？你早就在这里？”
摩罗斯和德墨忒尔同时惊呼道，二人放弃在横梁上观察，直接跳了下来。
“两位中午好，我一直在这里，若非奈迈尔先生一直盯着我，我也懒得出来。
倒是奈迈尔先生，为何一直不动手呢？”
奈迈尔瞥他一眼，又看了眼摩罗斯二人。
他这是怕摩罗斯和德墨忒尔没发现莫奈克斯，万一自己动手，莫奈克斯直接转头去杀没有防备的二人，那可就……
况且，魔盒开启时间一直在走，能拖，为何不拖呢？
莫奈克斯了然：“嗯~看来是我多问这一句了。”
莫奈克斯作托帽状，微微弯腰，面带笑意，却并不热情，他对摩罗斯二人道：“对了，二位，我的货物……可是不见了？”
“你那货物是特么我们能送……”
摩罗斯连忙拉住想质问莫奈克斯的德墨忒尔，抿了抿嘴：“是你打开的魔盒？”
“嗯？你怎么发现的？”莫奈克斯拍拍左右手的灰尘，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惊讶。
“没发现，只是随口一问，多谢你自爆。”摩罗斯看了眼还在向外喷涂黑雾的魔盒，默默后退两步。
——还有五分钟。
莫奈克斯动作一顿，又呵呵一笑：“哼……还是背叛了我吗？算了，那我也不必问什么货物去向了。”
话音刚落，
一个焦黑而带着火焰的身影拎着一柄熔铁锤出现，胸口扎着一支几乎没过尾端的箭，抬手向下一锤。
奈迈尔一直因为早就感知到神主而警惕着，只是限于不知道对方的手段而没有动手，
此刻，他感受到强烈的危险刺激，当即开枪，却没想——
那敲击震荡周围的空间，震得在场三人一晃眼就踉跄在地。
大量货物破碎倒塌，只有不锈钢货架还很坚挺。
“砰！”
“轰！”
子弹和敲击同时产生，
莫奈克斯轻轻抬手，接住飘落的带着略微焦味的发丝，随手丢开，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疤痕，心情愉悦。
摩罗斯脸色骤变，手中怀表迅速消散。
——他的替身被神之箭压制了！
德墨忒尔也不好受，精神力被强制性削减大半，光是召唤替身，就隐约有些恍惚。
反而是一路来消耗不少精神力的奈迈尔还算好受，银枪仍然稳定，只是子弹凝聚速度大大降低，几乎难以再次射击。
“奈迈尔先生，这是迟来的问好。”莫奈克斯再次对奈迈尔弯腰，笑了笑，“自从上次见面后，我就对乔斯达很是渴望啊。”
“渴望？”奈迈尔挑眉，“你想进厂打螺丝了？”
“……呵呵。”莫奈克斯脸色不变，只是再次敲击重锤，打断了奈迈尔另一只手藏起的动作，逼得奈迈尔切断了用于子弹凝聚的精神力，
他继续道，“我呢……从小就渴望成为人上人，成为人上人中的人上人。
这样的地位，这样的权力。
神选会可以推着我登上王座，但前提是……没有乔斯达这样的庞然大物阻碍。”
莫奈克斯第三次敲击重锤，随后收回了替身，蹲在了连银枪都消失在手中的奈迈尔面前。
“奈迈尔先生，‘他们’都同意了和神选会合作啊，为什么就你……”
奈迈尔看了眼一侧，已经和摩罗斯互相搀扶才能不趴下去的德墨忒尔，瞳孔缩了缩。
——这样的压制力……
他又抬眼看向莫奈克斯，回想起了自己当初拒绝许多企业的“美味”交易的事。
“他们背后……都是你？”
“嗯~”莫奈克斯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心情很是美妙，“可惜你拒绝了啊，但这并不是唯一的机会，
你错在……没撑到第二次邀请。”
奈迈尔皱眉。
第二次邀请？
“我的实验体死得太早了，这让我很害怕啊！害怕杀死实验体的人会来找到我！”莫奈克斯抱着自己扭动起来，看着反倒不像害怕，而像是疯狂，
“我害怕到，冒死使用了神之箭的力量……
多亏了实验体死得早！”
话题一转，莫奈克斯转身指向奈迈尔。
“多亏了你杀得早……我已经知道了，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