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见到王妃居然不行礼。”嬷嬷站在王妃身侧，狐假虎威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颐指气使，在等着顾十安跪下来。
信阳王妃显然没想到嬷嬷会突然叫住顾十安摆架子，但嬷嬷是她的人，代表的是她的颜面，短暂不悦后面上一派从容帮嬷嬷撑腰。
顾十安皱皱眉头，心中暗骂一句有病，转身就走。
王妃主仆俩被下了颜面，有一瞬间吃惊，还没见过这样胆大妄为的人。
嬷嬷怒喝，“大胆，来人呐！”
三名暗卫冒出来，一个护在王妃面前，另外两位一前一后拦住顾十安的去路。
顾十安闪身越过身前的暗卫，要不是看在佛门清净之地的份上，她已经动手了，天知道这会儿她多暴躁。
身后暗卫愣了一下，立即追上来，还从屋顶上、树上纷纷跳下不少暗卫来。
顾十安脚步一顿，正要动手，便听不远处的禅房门被打开，在劫顶着信阳王的模样缓步走出来，挥手让暗卫退下。
清清淡淡扬着不达眼底的笑意，“来为自己算账？”
顾十安听明白他的意思，指的是他装成师父模样想杀她的事。
忍着怒气道：“有事问你！”
“知无不言！”在劫老神在在，丝毫不在意顾十安要知道什么。
顾十安咬了咬后槽牙。
果然是个疯子，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计划被人知道，自大到认为没人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
“王爷。”嬷嬷快步走上前来，行礼告状，“王爷，此女对王妃不敬……”
信阳王都没等她把话说完，率先迈步越过她。
“王爷……王爷……”嬷嬷跪在地上，王爷没让她起来，她不敢起身，可依然不死心，“王爷，她对王妃不敬，还请王爷责罚……”
在她说话间，在劫和顾十安已经一前一后走过亭子，信阳王妃立在亭子里，眸光中带着期待望过来。
在劫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领着顾十安去了别处说话。
信阳王妃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拳头紧握，指尖狠狠陷进掌心都不觉痛。
她跟王爷成亲数十载，何时被王爷这般不待见过？
莫非是前些时日让王府在京中丢了这么大的脸面，王爷恼恨？
是了，必然是因这些事，王爷对她心生不满，回王府后连这样大的事都没多问她一句。
嬷嬷走回她身边，在一旁温言劝着，“王妃别往心里去，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在王爷那儿嚼舌根，王爷不过是贪新鲜，一时被蒙蔽罢了，王妃切莫往心里去。”
王妃只觉得嬷嬷聒噪，她不觉得王爷会为一个能当孙女的姑娘做出有失身份的事，即便真让这样的姑娘进了王府又能如何？
在王府后院，一切还不是她这位王妃说了算？
不过一名不明来历的小姑娘罢了，大惊小怪才是自降身份，信阳王妃更觉得这姑娘不过是王爷用来警醒她的。
她是信阳王妃，一切当以王爷和王府为重，王爷不在京城时，她得看好王府，更得注意好京中四处的动向，可是这回她把事儿办砸了！
信阳王妃怎么都都不会想到，如今天天在她跟前晃的压根不是真正的信阳王。
同时想到信阳王的还有顾十安，是她看着在劫的后背突然想到的，“你杀了他？”
“不然呢？”在劫语气平静，像是在反问她难道不该杀了信阳王？
对于信阳王的死活，她不在意，但好歹她自己想动手是为了病秧子一家的仇，怎么也算出师有名，你死我活只能怪技不如人。在劫跟谁都没仇没怨，有仇也是别人同他，动不动要人命，真是丧心病狂。
他猜到顾十安心中所想，“觉得我丧心病狂？都是杀人，你觉得你跟我不一样？”
“当然！”顾十安翻了个白眼，谁能跟你一样？
“你是为民除害，为林家出手天经地义，我帮你一把除掉他不好？”在劫笑得嘲讽，“目的达到了，怎么达到的很重要？”
两人越走越僻静，出了寺庙范围，在劫一晃眼消失在顾十安眼前，她眉头一皱再次吃惊他的速度，跟了上去。
到了这儿，她大概猜到在劫要去哪儿。
他是想到悬崖边跟自己说话。
果然，等她到崖边时，在劫已经立在悬崖边，而那儿的阵法撤了，从上往下看，深不见底。
“想从哪里开始问？”在劫说得坦荡。
顾十安知道这不是坦荡，这是从没把她放在眼里，在劫是认定把所有事和盘托出，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为何不杀我师父？”顾十安单刀直入，先把后路给他堵了，“你别说念着师兄弟从小长大的情义，要是说这些你就别说了，我不信。”
在劫斜睨她一眼，眸光中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我就说你该是我徒弟，跟着在劫，可惜了！”
顾十安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盘腿坐下，“别说这些不可能的事。”
“为何不可能？”在劫轻轻挥了一下手，悬崖边重新出现林子的幻象，话锋一转说起天机，“不杀他当然不是出于情义，而是不能杀。”
“我那偏心的师父，从来都只对他好，他处处不如我，师父偏偏什么都只教他，死到临头还要保他。”在劫提到师父时，语气中毫不掩饰恨意。
眸光一转，对上顾十安好奇的眼神，继续道：“想知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绕这么一大圈不就是想让我知道？”顾十安想事情不会弯弯绕，从起因跳到结果，撇开中间弯弯绕的过程，有时候反而看事情比旁人通透。
“不知道是为你好，天机都没告诉你的事情，一定是为你好。”在劫语气戏谑，“倘若你知道了，你就不舍得杀我了！”
“少放屁！”顾十安在心中默念，打不过打不过，再忍他一段时日。
“天机让你离开京城吧！哈……他啊，自小如此为他人想，啧啧啧……愚不可及。”在劫抚着胡子，“这张脸我还真是不喜。”
随即，说出一句，“他死，我死，同样的，我死，他死！”
颇为满意望着顾十安愣住的神情，挑衅道：“还舍得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