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多等会儿,老锅炖鸡,越煮的久了味道才越香。”
老头说着掏出鹿腿皮缝制成的烟袋锅,点燃一袋焊烟,咂摸几口又问我:“小娃娃,您是咋跑到这座山里来的?跟爹妈走散了吗?”
我想了想,感觉老头为人挺实在,也久跟他撂了实底儿,说:“其实我是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才跑进这座山的。就在山外面的天照观,我因为发现了那里有人在偷偷贩卖国家的文物,才惨遭追杀的。”
诚然,我的话只说了一部分,其他的我仍然对他隐瞒。
我虽然年轻,但也出门几趟了,知道行走江湖有些话该说,有些绝对不能说。
老头听罢点了点头,含笑说:“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国情操的。”
接着,他又语气严肃的补充了句:“但是,我得叮嘱你,最好立刻离开这座山。”
我说道:“追杀我的那群人一直追到山脚下才肯离开,但我怀疑他们是有意为之,故意躲藏起来等我下去自投罗网。”
老头摇头,满脸认真的说:“不,那些人不进山是因为他们知道这座山的可怕。”
我一愣,问他:“老爷爷,您何出此言?”
老头反问我:“孩子,你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吗?”
我摇头。
“这座山名叫天树山,传说山里有棵天树。”
老头抽了口烟袋,吐出一缕关东叶子特有的青烟道:“那棵树长白山山神孕育出的,是整片长白山的禁地,附近但凡有些年岁的人都不会轻易进山,连一般的猎人都绕道走。”
我知道这里是长白山腹地深处,人迹罕至,没想到居然还是座禁山。
“那您为什么敢进山里?”
老头慢慢的笑了笑,反问我:“你听说过冬狗子吧?”
据说在关东大地,有种人专在寒冷的冰雪中出没,狩猎、挖参、淘金,被称为“老冬狗子”。
传闻“老冬狗子”比一般人神奇得多,他们嗅觉灵敏、灵活善走,无论什么样的严寒都冻不死,被外界尊称为“山神”。
只不过冬狗子在解放之后就不曾在听说有人看到过了。
“老爷爷,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冬狗子?”
老头哈哈大笑:“不错,俺就是冬狗子。你猜俺在这山里待了多少年了?”
我当然回答不上来,趁着我想答案的功夫,老头从房梁上拿下来一棵挺粗的野山参。接着拿起小刀随意地切了两下,把切下来的两片丢进了锅里。
“加点人参在里面,这鸡汤喝着更滋补。可惜没有蛤士蟆,能长到小碗口那么大的蛤士蟆跟山鸡一起炖上,吃一口简直赛过当神仙哩。”
我瞅了眼这棵野人参的大小,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东西,放在外面不止十万也值八万了。
但老头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根本没把人参当宝贝看。
“猜不出来吧?”老头回忆道:“俺记得自己是山东人,年轻的时候跟着闹义和团来着,当时也不知道义和团是个啥,反正跟着他们能有碗饭吃。”
“后来帮着朝廷打红毛洋鬼子,大部分义和团的弟兄都死了,俺也落了个重伤,好在得了点朝廷的赏银回家里娶了房媳妇,但也养了大半年的伤。那年月真能饿死人,关里不好混,俺跟老婆孩子一商量,也没啥饭辙,就来闯关东了。”
虽然学习不咋好,义和团我也知道,恐怕距今天有一百多年了。
我心中震惊:那么算来,这老头的年岁合着比我太爷爷都大?
老冬狗子继续说道:“结果踏上闯关东的路才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老婆孩子都死在了路上,我就一个人钻进这白茫茫的山里面挖人参,可惜啥都没挖着还遭到了野兽的袭击,多亏黑莽救了我,我就留在了这里,替山神守着山。过上了与世隔绝的野人日子。”
他长叹一声:“咳,活到现在,我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也不重要了,名字嘛,那是外面的人才用得到的东西,对我老冬狗子而言可有可无。”
我瞪大眼睛诧异:“算下来您老至少一百三十多岁了,但看起来也就六十来岁的样子啊!听说冬狗子能长生不老,原来是真的。”
老头摆手:“净胡扯,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的人啊?我不过是受到山神的照顾,活得比别人久一些,身子骨比别人硬朗一些,跟长生不老压根儿就不挨边。”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老头谈及这个话题里一直在笑,笑得都咳嗽了。
他站起身,又从炕上拿过来俩紫金色的疙瘩,将其中一个扔进火堆里,顿时满屋子香气扑鼻。老头顿时止了咳,连我闻到香气都感觉心旷神怡,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老冬狗子将另一个紫金疙瘩递给我,含笑说:“送你样东西,这玩意我给起名叫松明,只要稍微加热就能发出香气,闻一闻能祛百病,还能延年益寿。”
我接下道谢,问他:“这东西您搁哪儿采的啊?”
老冬狗子告诉我:“松明就是天树上的树油。”
我惊讶道:“莫非您见过天树?”
老冬狗子点头:“见过。俺可是长白山神钦点的守山人,怎么能没见过天树?”
我问了他那个让我好奇的问题:“那长白山神到底是在哪里啊?”
老冬狗子诚然的说:“俺当然没见过山神,听传说,长白山神因为大战邪魔被封印了,天树就是他孕育出来的女儿。”
“那个邪魔的身份我不知晓,但听说只要他出现天下就将混乱成灾。长白山神耗尽所有神元才将那个邪魔封印在这座山里,由她女儿镇守封印。”
此时,鸡也炖的差不多了,老冬狗子给我盛了碗鸡汤又撕了块鸡腿,我一边啃着一边问他:“那长白山神的女儿是什么神仙?”
老冬狗子说:“她不是神仙,我只知道她名叫冬洛,被称为天树星魂。”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怅然,嗟叹道:“俺上次看到天树的时候,天树已经枯死了。”
我惊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