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的意思…”
行者来回打量着这位名为九条裟罗的天狗将领与他身后仅剩的幕府军人类士兵…他们大多浑身负伤,甚至缺胳膊少腿,别误会,这不是行者干的。
在他们碰到行者和九头之前,他们就已经这样了,显然经过了一番恶战。
“将军大人的言行决断,我并非每一处都能参透,但既然那是她的决定,我便会相信。”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尽管满是灰尘与血迹,但九条裟罗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坚定。
“只是…”她转身,看向身后早已失去昔日威严、十不存一、负伤过重的还能被称为人类的幕府军,“作为他们的长官,我不能不为他们考虑。”
“你可知道那幕后真凶?”行者问道。
裟罗摇了摇头,“当初领命带着幕府军征讨海祈岛之时,军中还并未出现异状,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行者追问道。
“只是后来的补充兵力中混入了不少身体诡异与行为异常的人,我立即下令将他们就地处理,但军中的其他人却也逐渐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同时有一种不属于七元素的邪眼也逐渐在幕府军中广为流传。”
“当时战事急迫,我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件事,回过神来,军中所剩的正常人已不足一成…”
天狗握紧了拳,咬着牙,一脸不甘。
“那你打算带他们去哪里?”行者问道。
“去海祈岛。”她笃定道,“曾经与他们交战之时,我发现海祈岛的叛军身体强壮,军备精良,竟丝毫不亚于幕府军,或许除了珊瑚宫还有五郎,他们那边得了高人相助。”
九条裟罗接着道,“不少流亡的难民与幕府军在之前都选择加入海祈岛,而他们也尽数收留,我也实在是好奇,那边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看向行者,随后毫无征兆的半跪在地上。
“你这是何意?”
“旅行者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先前带着部下们杀出重围,本想将自己作为筹码,请求海祈岛方面收留他们。”
“今日偶然遇见您,我想恳求您带着我这些战友去那海祈岛,若是带着他们直接回到鸣神岛,他们难免一死,所以——”
她伸出手扣在地上,在她那颗脑袋即将碰到地上的灰尘的时候…
“那你呢?”行者半跪下来,伸出手打断了裟罗这般大礼,“毫无意义的与那群虫子同归于尽,只为了身后名节?”
“我对不起那些遭了毒手的战友们,也对不起将军大人的信任,所以至少…让我回去——”
“九条大人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跟随九条大人出生入死,可不是为了苟且偷生!既然如此,我们就跟着九条大人杀回去,死也不做那耻辱的逃兵!”
“杀回去!”“杀回去!”“杀回去!”
“你们…”九条转身看向身后遍体鳞伤的士兵们,强硬如她,也不由得眼泪打转。
“站起来,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跪下。”行者将九条裟罗扶了起来,接着道,“你作为幕府军的首领,就那么毫无意义的回去送死,也不过仇者快,亲者痛。”
“你就不想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绳之以法,还稻妻一个安宁吗?”
天狗咬了咬牙,抬手抹去眼中的水汽,道,“我明白了,多谢阁下安慰,我这些战友的事情——”
“你自己的兵你自己带,俺可不伺候。”行者摆了摆手,“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是同找死无异。”
“这…”九条裟罗陷入两难。
“既然你本来就是想带着你的兵去海祈岛,那俺老空就陪同你们走上一遭,免得你们遇上劫难,丢了性命。”行者双肩扛着棍,随意道。
“但跟着我们的话,以我的身份——”
“连流民和逃兵他们都能收留,难道他们还容不下一个战败的将领?”行者反问道,“虽说他们作为反抗军,跟你们对抗的有来有回,但面对那位雷电将军,他们实在是缺乏了最为必要的力量。”
“恰好,俺有。”行者露出自信的笑容,“以收留你们为条件,换俺这位击退了魔神的着名人士加入,你说他们会不会动心?”
九头冷哼了一声,不做他语。
九条裟罗这才没了疑问,心情复杂道,“大恩没齿难忘,只是我不知该喜该忧。”
而她身后的将士们也是沉默不语。
毕竟行者即将加入反抗军,那么将军那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能把稻妻的军队渗透成那样,你们那雷电将军真的没一点责任吗?”
对此,九条说不出话。
“猴子,你先走吧,我随后跟上。”九头这时说道。
“哦,也对。”行者这样道,“那就拜托你了。”
九头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我们也走吧。”行者说道。
“你的那位朋友是打算…”九条裟罗似乎猜到了什么 ,最后还是没说出后半句。
“祸害人的东西,还是不要留的太久了。”行者随意道,“走吧。”
于是他们朝着海祈岛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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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路,杀一路,吃一路。
毕竟九条裟罗他们是负伤逃离,显然是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状态。
于是“幕府军”们理所应当的选择是追击。
很不幸,挡在他们前路的,是一位强大的魔神。
他的下半身是数不清的如水史莱姆那般滑腻柔软的触手,抓扯着不少“幕府军”们的尸体往他那九只狰狞丑陋的禽首的嘴里送去。
而九条镇屋也被周围的惊涛怒浪包围起来,外面的金子、李子进不来,里面的虫子出不去。
活脱脱一个水中围城。
这些“幕府军”们自知逃离无望,纷纷不装了,彻底摊牌,露出原本的模样,他们有的拔出刀,冲向那只怪物,有的对自己捅刀,粘上体内剧毒的黏液 ,冲了上去。
但这些节肢动物最终难免与他们生活在海里的远方表亲一样,逃离被吞入腹中的后果。
毕竟,这只是捕食者对一群自以为是捕食者的猎物们的单方面虐杀。
“呸~”
一个刻印着蝎子纹样的宝石被吐了出来,堆在那摞同样刻着蝎子纹印的宝石的顶端。
“硌牙的玩意儿,吃着一点都不爽利。”
“你…都做了什么!”
一个穿着背后印有九条家钴纹红色外袍、带着圆框眼镜的满身湿润的青年冲出来,对九头怒吼道。
看样子他是强行突破了海浪屏障。
“嘶…你看起来…比这群杂碎更加味美。”九头打量着那年轻人,嘴角流下口水。
“你这混蛋!你毁了老子的心血!爷爷我要你偿命!”这般说着,那青年身形膨胀,化作一只长满毛的蝎子,长得一身金螯金甲金倒钩,十分雄壮。
若行者在此,心情定然复杂,因为他杀过这蝎子几次,又放过这蝎子几次。
“不错,看样子是个肉质好的。”九头鸟这般说道,他冲杀上去,与这蝎子扭打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