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作为参谋长家的女儿，苏明珠什么时候为钱发过愁，面对苏晚的羞辱，她气得脸色发青，哆嗦着嘴唇，久久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苏晚轻笑，视线冷冷划过，从容捡起地上的碗和托盘返回店里，很快有阿姨拿着扫把出来打扫，将苏明珠视为空气。
借着午饭时间出来的苏明珠匆忙返回工厂继续干活，一整个下午心不在焉，拖延的速度让主任骂了好几回。
“苏明珠，跟你说话了，聋了？”
主任火冒三丈，看着慢吞吞的苏明珠，无比嫌弃，除了一个高中学历一无所有，干起活来跟小孩子一样，拖慢他们车间的速度。
“主任？”
回过神的苏明珠轻唤了一声，敢怒不敢言。
“厂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趟，快去吧！”
夺过她手里的布料，主任挥了挥手，赶苍蝇一样，明晃晃地羞辱。
咬了咬唇，心怀不甘的苏明珠前往厂办公室，杀人的心都有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都能跟她蹬鼻子上脸，这样的人以前她都不屑多看一眼，现在却要在这种货色手里讨生活。
内心愤懑的苏明珠怀揣着好奇的心情敲开了厂长办公室。
本以为会有奇遇，又或者厂长慧眼识珠。
“你明天不用来了，去找财务领取这几天的工资吧。”
厂长低头看报，头也不抬。
冰冷的话语直击苏明珠的心脏，她双手砰地抵在办公桌上，“为什么？厂长，劝退总要有原因的吧！？”
她的质疑声让厂长放下手中报纸，目光冰冷，“你一个合同工，开除你需要理由吗？”
不屑一笑：“年轻人，做人做事留一线，想想你都得罪了什么人，我开除你有的是理由，你在外头干的好事，我都知道了！不想闹得太难看你自己走吧。”
不耐烦地说完，厂长喊了一声：“小陈，送客！”
秘书大步走进，大力拖拽苏明珠出门。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走！”
苏明珠一把甩开，回头怒视厂长：“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苏晚来找你了？她那个小婊子就喜欢背地里耍阴招，呵呵，她现在是厉害了，有三家店，还是团长的未婚妻，参谋长的女儿，你们都捧她的臭脚！”
“她算什么东西，从前只配在我面前低着头做人，要不是我年轻任性，能有她的今天？苏晚只配给我提鞋，你也是！一个破工作以为我稀罕，你这厂早晚也是倒闭的命！什么破地方，我才不来！”
一顿咒骂让地中海厂长目瞪口呆，气得头顶都要冒烟，指着苏明珠猛拍桌子。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苏晚，我听都没听过，你真是个疯子，拖出去，拖出去！！！”
要不是迫于生活压力，这活苏明珠一天都干不下去，干个三天，这辈子都无望了。
工资也没要，在众人的围观下，苏明珠大步流星走出纺织厂大门，气势凌人。
无数人摇头。
“还是年轻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这要是我女儿非得打死，造孽了！”
“这脾气要是不改，以后饭都吃不上。”
走出厂区，苏明珠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神情凝固。
“好久不见啊苏明珠。”
一身干练套装裙，扎着丸子头的许天娇笑吟吟地打量着面前的苏明珠，像是在这里等她很久了，见到苏明珠身上的工装，她止不住嘲笑出生。
刹那间，一股热潮涌来，苏明珠脸上火辣辣的疼。
“是你！”
苏明珠不傻，“是你找厂长举报我的！”
刚和苏晚争吵后脚便被劝退，将她视作阶级敌人的苏明珠下意识把所有不幸责怪到她身上，完全没想过还有许天娇。
“干嘛这副表情，只允许你算计我拿我当枪使，不允许我背后捅你一刀？一报还一报，你当日的仇，我可都记着呢，痛打落水狗这场好戏，苏晚不愿意玩，我乐此不疲！”
许天娇抬起下巴，鼻孔看人，那盛气凌人的态度一如既往地熟悉。
穿着质朴工装的苏明珠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她面前像是无缘无故矮了半截。
苏明珠浑身发凉，怒视许天娇，恨意入侵身心，整个人快要炸开了。
“滚，你给我滚，你个贱人！”
想也不想，上去就是一耳光，熟练地揪起许天娇的头发，两人当街缠打在一起。
不顾形象地殴打，指甲划过许天娇白嫩的脸颊，想要挖下一块肉来。
两人发了疯一样扭打在一起。
胜负难分。
……
对于苏明珠，苏晚并没有过于关注，狗已经入穷巷，再出手掐灭她的生机，人被逼到极限什么事都干得出，苏晚过得挺好，不想找不痛快，苏明珠有自取灭亡的本事，用不着她操心未来。
人间四月天，遍地的绿意盎然，焕发生机，金灿灿的阳光穿过院子里的枣树枝叶，斑驳地落在地面，厨房做午饭的苏晚接到学校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说李少杰跟人打架了。
“老师让去学校一趟，你先吃饭吧，我去去就来。”
解开围裙，苏晚急忙穿鞋，同沙发上看电视的贺丞光打了个招呼。
贺丞光一听，不疑有他，即刻起身跟上。
“我跟你去看看。”
外套都没穿，一身白衬衫搭配军绿色长裤的贺丞光便带着苏晚赶往学校。
教务处。
不大的办公室里站满了人，还都是熟面孔。
“李少杰这孩子没人管教，跟个野人一样，学习成绩好就了不起可以打人？瞧瞧都给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这种危险份子就该开除处理，你们学校领导要是不同意，我会上教育局举报！我告诉你们，我舅舅就在教育局上班，别想糊弄我！”
一身布拉吉的中年女人搂着王进步，一头大波浪，香水味沁鼻，盛气凌人，说得对面的班主任抬不起头来，拉着李少杰连连道歉。
“孩子们打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会严肃处理的，但开除是不是太过了些？这孩子来自贫困山区，父母早亡，凭借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考上一中，不是说开除就开除的事，您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很有可能毁了孩子一辈子，我希望您郑重考虑，少杰，快，给他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