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孙小红决定保留他的猜测。
玉璧上的画面很快一转，一道孤影摇着简陋的竹筏漂泊在海上。
昂扬的歌声，顺势而起。
【传说有位石猴曾云游海角，
悟得长生法妙天地间逍遥。
岂料鬼差将魂灵勾剥，
便挥毫生死皆抹销。】
玉璧上的画面有些杂乱，可搭配着歌词却也不难看出，昔年漫山遍野自由乱跑的小猴子，终究是习得了天大的本领。
【天使传登造，
虚职不曾受邀，
原来仙佛眼中仍旧一猴妖。】
“哇哇哇！”
看见普通的小猴子最后一朝登上天庭，成是非先是激动的鼓掌，可很快他就发觉了不对劲。
眼睛一瞪就要抑制不住的控诉道：“歌词里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天庭虽然封赏了小猴子，可其实还是瞧不起他吧？！”
凭什么瞧不起他，就算他原本只是一只没用的小猴子，可后来不也变成能操控生死的大大大猴物了么。
就像他成是非，原本是街头混混又怎么样？还不是练成了绝世神功，当了护龙山庄的『黄字第一号』！
“许是获封的官职低微？”南宫灵试图猜测道，“不是说【虚职不曾受邀】么？”
“那也是他们那个天庭不对！怎么就区区【一猴妖】了？”云萝这个朝廷亲封的郡主，倒是与成是非一般无二的气愤，“小猴子都那么厉害了，怎么能只封个虚衔呢。还『猴妖』？他们有猴妖厉害嘛？！”
甚至最后还“哼”了一声，嗤道：“要我看，天庭的人就是高高在上惯了。”
这话倒真不像是从一位郡主的口中，说出来的。
成是非抱着手，很是赞同的重重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归海一刀忍耐的皱了皱眉毛，只觉得耳边有几百只鸭子在叫。
顾惜朝倒是挑眉一笑，颇有些不以为意的轻狂，“不曾受邀又怎样？那石猴本领高强、勇猛无畏，天庭不请，他还不会自来吗？”
戚少商眸色一转，很是默契的接着道：“看来天庭眼中区区的猴妖，势必要将那宴会搅得个天翻地覆了。”
果然如两人猜测的一般，画面很快再次一转，歌词接着唱道：
【瑶池品佳肴，
兜率尝丹药，
欲与小圣比高。】
“好厉害！”孙小红激动的脸都浮上了血色。
原随云却忽然叹了口气，遗憾道：“可惜他还是被抓住了。”
“可那是他没料到【道祖暗袭】！”孙小红不服气的反驳道。
原随云好脾气的笑笑，面色和煦的仿佛是坐在自家花园里赏花，而不是被一个才换好牙的小姑娘当面怼回。
可孙小红无端的更气了。
“好了，好了。”林诗音摸了摸孙小红头顶的绒毛，柔声细语的哄道：“双方对决，本来就是偷袭不好，对不对？”
孙小红一把扑进了林诗音的怀里，闷声闷气的噘着嘴道：“本来就是嘛。”
白愁飞双臂抱怀的瞥了一眼长案几那头原随云，那人仍旧端坐无恙。
只面色柔和中，又略带了些无奈。仿佛是对自己不小心惹了小姑娘不开心的话语，有些束手无策的。
无人注意之际，白愁飞的眸色暗了暗，心中冷嗤了一声。
原随云若是真的如他所表现的那样，真的和花满楼一般纯白无瑕，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见了鬼的，还有天庭的兵将。
或者说，眼前所见可比见了鬼可怕多了。
【斩妖台历经雷打火烧，
刀斧不想饶。
四十九日六丁神火煎熬，
仙神哪个敢上前相较。
一棒震九霄，
十万兵将无敌手三十三天闹一遭。】
斩妖台上雷打火烧，刀枪斧凿，又被神火煅烧，可这只胆大包天的石猴还是没有死。
反而从焚烧的烈焰中，浴火而出。
陆小凤不由得喟叹出声，“我的个姑奶奶！我现在才算真正的见识了，什么叫做……一，棒，震，九，霄！”
南宫灵终究是个少年人，立即就被玉璧上『石猴』的威武给帅到了。
立即赞叹不已的拍手叫好，“好个一棒震九霄！十万兵将打遍无敌手，可不就是震动九霄嘛。”
看到玉帝居然躲在御案底下呼救，云萝有些嫌弃丢人的扯了扯嘴角，“这就是天上的皇帝？”
【皆道，
大圣乃历代驰名第一妖。】
成是非忍不住拍案叫绝，“历代驰名第一妖！”
甭管第一什么，总之是第一！
孙小红也不再称『石猴』为小猴子了，兴奋的小声欢呼道：“哇！是大圣！”
姬冰雁冷傲僵硬的脸动了动，“倒是极配这个称呼。”
苏蓉蓉咯咯捂嘴一笑，“可不是极配？他有大神通，神通者曰『圣』，这个词简直是为他造的。”
【敢于反抗不公未曾摧眉折腰。
五百年寒来暑往物移星转不改桀骜，
枉徒劳。】
歌声越发昂扬，可玉璧上的画面中出现的却不再是『大圣』的风光恣意，而是……
被塔镇压，被火煅烧，被压在五指山底历经风霜。
“所以歌词中的意思是，即使历经千辛，『石猴』也未改桀骜，没被驯服？”归海一刀这下倒是真正抬眼，要仔细瞧瞧这只猴子……不！这位『大圣』了。
王小石的眼睛里，更是满满神采光芒，“这就叫『大圣』者，从里到外无坚不摧吧！”
“士不以利移，不为患改。”李寻欢忽然有些泄气。
朝堂里的人，天庭上的神，竟通通比不上一只天生地养的石猴。
大圣？
孔孟之后，人间哪里有圣。
“表哥……”
李寻欢听到表妹的轻声呼唤，沉思中还不及侧头，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更细更小的手握住了。
默默的回握，李寻欢那股不可言说的郁气忽然尽去了。
对上林诗音担忧的目光，他安抚的笑了笑，碧绿色的眸子中倒映出佳人的面庞，“我没事。”
忽然，玉璧上出现一尊巨大的佛祖真身。
歌词忽的一转，唱道：
【只道，
大圣已向命运屈膝折腰，
皈佛门保驾金蝉雷音见玉毫，
非神非仙非佛非魔非鬼非怪亦非妖，
犬一条。】
昔年纵横天庭无人可将其拿下的『石猴』，穿上了袈裟，戴上了佛帽，跪了下来。
“阿弥陀佛。”无花淡淡的念了一声佛号，“始觉浮生无住着，顿令心地欲皈依。如此，也未有不好。”
“或许只是觉得矛盾吧。”顾惜朝忽然笑了，“桀骜自由的日子过久了，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是停下来了，还是……”
“跪下来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在说『大圣』，又似乎在说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