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消散成碎片,周围的一切也在水镜消失的瞬间崩塌分裂。
可是当那虚拟的记忆消失过后,沈笙却发现自己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一片虚无的空白。
为什么没有回到现实世界,水镜没有被自己杀掉?
沈笙捏住银剑的手柄,剑身与肉体相触的感觉告诉他自己已经成功的杀掉了水镜的分身,可是幻境却没有消失。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刚刚就已经被水镜污染了。
居然不惜被自己毁掉一个分身也要污染自己的感知力,真不愧是水镜。
既然知道现在的情况,沈笙反而没有刚刚那么的心急。
在他看来圣域里没有比他强大的督察,就连白盈溪都不一定可以帮他破解此时的“污染”。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白盈溪可以帮他,等圣域批准再等她赶来现场,自己说不定就已经被彻底“污染”成了“怪物”。
更何况,他觉得比起被圣域一直当工具去利用,还不如就在原地死去。
他宁可死去也不会成为一个“怪物”。
就是可能会让白盈溪伤心了。
毕竟她一直将自己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给予自己的也都是一个“母亲”的“爱”。
不过也许白盈溪也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家人所以对自己才给出那么一点点多余的施舍吧。
别人不要的东西对他来说却犹如甘霖。
沈笙不知道外界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想来应该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之前他所见过那些被“污染”的士兵的肉体都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能依靠本能斩杀周围的生物。
死也死不干净啊。
沈笙举起自己的银剑准备捅向自己的心口,他还是有点在意死前的模样的,至少还是要保持一点干净整洁的样子吧。
就在这时,沈笙注意到那片虚无的空白里渐渐的染上了淡蓝色的光辉。
与之前水镜出现时的样子不同,这次的光芒变得更加的明亮,甚至已经到了刺眼的程度。
“蓝色凤尾蝶的能量?”沈笙皱眉看着那道蓝色的光芒逐渐消失,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光芒中出现。
“你……时浅?”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出现在这里的居然是那个仿生人时浅。
沈笙没有想到时浅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能使用蓝色凤尾蝶的能量?
他的身份难道其实是外来者的卧底?
他是不是和蓝色凤尾蝶有什么关系。
他接近自己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瞬间关于时浅身份的所有猜测全部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还没有等他从自己的头脑风暴里反应过来,他的的手腕已经被对方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拉住。
“沈笙先生!太好了!我们出去吧!”时浅拉住沈笙的手腕高兴的围着他转圈,好像一只快乐的大狗狗。
下一刻,锐利的银色在他的眼前闪过,银色的长剑直直的抵住他的喉咙,让他动弹不得。
“沈笙先生……?”
时浅被沈笙的银剑抵住最为脆弱的地方。
明明他生命的选择掌握在对方的手里,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警惕和害怕,睁着自己大大的眼睛盯住沈笙的脸仔细的来回打量。
用肉眼仔细的查看过沈笙的身体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时浅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完全没有被当成“卧底”的自觉。
“沈笙先生,是我!我来接你啦!我们出去吧!”
“你使用的是蓝色凤尾蝶的圣技。”
沈笙没有移动自己的手臂,提醒他如果不能给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他是会直接对他动手的。
鲜红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时浅,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因为你已经开始被污染了,所以我才……哦,这个,这个是刚刚走廊里的……”
时浅摊开掌心向他展示自己手心的蓝色蝴蝶标本,将走廊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沈笙。
“……”沈笙看着时浅就这样直接傻乎乎的将全部情报告诉了自己。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放下了手里的长剑,心里却还是没有完全的放下对时浅的警惕。
不过……看他现在的傻样,应该和蓝色凤尾蝶没有什么联系。
在沈笙看不见的地方时浅轻轻呼出一口闷气,手指揪住了自己的衣角不敢再看沈笙。
刚刚他并没有将全部的信息都告诉沈笙。
他将自己对于蓝色凤尾蝶想要帮助自己恢复记忆的猜测直接带过,而沈笙并没有注意到。
不过总的来说其实他告诉沈笙的差不多就已经是全部了。
可是看见了沈笙对他的“信任”时,他还是有些感觉自己在欺骗对方的感情,心里反倒有些隐隐的苦涩。
沈笙先生对自己那么好,他还欺骗他。
沈笙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时浅的故意隐瞒。
倒不如说他早就发现了他僵硬的语气和一笔带过的语言。
不过当他没有在时浅的眼里看出一丝一毫的杀意和恶意,就不再抓着这点不放了。
毕竟……江无忧和虞识告诉过他,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虽然说时浅是一个仿生人。
“我们离开吧!”
时浅拉住沈笙的手,准备带着他离开,当他捏住蝴蝶标本闪烁着恍如蓝色碎片亮光的翅膀时,却发现自己离开不了这里。
“怎么……”
“……因为污染。我现在还是被污染的状态。
这枚蝴蝶标本应该是蓝色凤尾蝶留下的像是坐标一样的东西。
她确实是可以破解水镜的幻境,前提就是不被污染。”
“那要怎么办……我们不会就这样出不去了吧!”
时浅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捏住蝴蝶标本的手用力的将手里的标本捏的有些变形。
“你既然来找我,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毅然决然的来找自己。
沈笙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时浅了,到底是该说他天真无邪呢,还是傻的可爱?或者说……作死?
“我……可是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沈笙先生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怪物!如果我不来……沈笙先生就真的……”
时浅咬唇,小声的反驳着沈笙,语气里却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坚定。
沈笙却有些愣住了,看了一眼时浅,看见了他眼里的坚定和那道炽热的信任。
自己真的担得起时浅对自己的信任?话说,为什么他会这么的信任自己……
——
“……我身上的污染来源于水镜的幻境,因为我‘杀死’了自己的父母。污染应该就是那时候被染上的。”
沈笙自己手里的银剑在他的圣技下开始融化,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枚小小的铁块。
为了防止敌人的“突袭”,他并没有直接将银剑消融,而是转换成了一枚细小的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沈笙先生只是为了破解幻境!你才没有真的这样做!”
不知道为什么时浅就是很讨厌沈笙将自己说成外界谣传的那个无情的“杀戮之神”。
明明沈笙先生才不是这样的人!!
沈笙抬眸看了一眼时浅,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在这种地方这么纠结,却意外的没有开口反驳他。
“那要怎么破解掉污染呢?圣域里的其他人都是怎么做的?不是每个人都像沈笙先生一样的强大吧!”
他没想到时浅居然意外的敏锐,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其中一个问题。之前我也出现过类似的问题,是我的老师帮助我摆脱污染的。
但是当时的我对此没有什么记忆,只听说老师是通过武力解决的。”
“我也听无忧哥说过了,可是现在圣域里似乎就是沈笙先生最强了吧?”
“所以只能使用方案二。”
沈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管琥珀色的液体,颜色清亮透明,很像天然的琥珀原石。
“这是我为了防止这一天托江无忧准备的。
如果只是轻微的污染,这管药剂可以很快就净化掉,而且大概率不会失去意识。
不过按我身上的污染程度来看,我喝下去之后应该会失去全部的意识。
等到我身上的污染全部被净化,最后才可能会清醒。
他也说过这个药还在实验期,如果不能醒过来,就会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也就是说……唤醒沈笙先生的任务在我身上了是吗?!我一定一定会唤醒沈笙先生的!”
沈笙捏住手里的药剂,他本来没有想要使用这管药剂。
当时江无忧告诉过他,如果在自己喝下去之后身边的人不是自己信任的人,自己或许可能就会死他并不怕死。
在他看来每一个人都会死去,只不过是先后顺序而已。
他因为本身督察的工作,即使没有被重度的污染,身上带着对血气和细微的污染迟早会积少成多的彻底将他吞噬。
还不如……就这样干干净净的死去。
倒不如说,在时浅还没有来到这里之前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如今的自己为什么又决定去使用当初江无忧送给自己的药剂呢?
没有使用的原因或许在于……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值得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