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刘阿姨悠悠转醒,和文秋雨预料的时间差不多。
此时大家虽然已经简单拼凑到了一些真相,但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孙凡表现得很激动,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冲上去狠狠甩了刘阿姨一记耳光,桑云心和裴江雪俩人都见过刘阿姨砍人,那一幕到现在还让人心有余悸。所以同为‘黑名单’上的人,她们只待在原地不敢吭声。
孙凡被文秋雨和谢向晨合力拖回去的时候,刘阿姨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但是她神色很平静,仿佛半个小时前还疯狂得像头野兽一样的人不是她一样。
孟景山按着手臂的纱布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刘姨,为什么要杀周旻?或者说,为什么想杀我们?”
刘阿姨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扯着嘴角冷哼了一声,从嗓子里发出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鲜血混着口水从唇缝一直流到胸前,打湿了捆着她的布条。
她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泪花,等笑够了,才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孟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醒来就被你们绑在这里,还无缘无故的被打了耳光。等警察来了,你们最好给我一个说法。”
孟景山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刘阿姨又接着道:“对了,我有精神疾病,上个月刚鉴定出来的,我想自己现在这样,难道是刚刚又犯病了?”
原来是这样,孟景山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刘阿姨在厨房忽然暴起,只是给自己的精神疾病添加一个有力的证据,试问除了精神病,谁会一言不合就动菜刀呢?况且那时候还没拿出证据。
再者,精神病人在发病时伤人性命,是可以不用负刑事责任的。
远处隐约传来汽车的轰鸣和警笛声,消防救援队得知红叶山庄接连不断出事增派了人手,提前清理出来道路,一同来的的还有救护车和警车。
头上悬着的剑终于被撤走了,松懈下来以后,孟景山才感觉手臂传来钻心的疼,包扎手臂的纱布也被血浸透了。
警察封锁了红叶山庄,并把包括懵懂的郑飞宇和老张一家人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打包带回了c市配合调查。
邓以芳和孟景山被就近送往了青阳人民医院接受紧急治疗,随同救护车一起走的还有桑云心。
至此,尽管还有许多谜题没有解开,但这场闹剧算是短暂的收场了。
青阳人民医院
中午十二点,桑云心把手里的一叠缴费单揣进兜里,准备去医院门口的的小餐馆吃中午饭。这个县医院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建的了,医院连自动贩卖机都没有,更别说给病人家属提供伙食的食堂了。
她已经在医院待三天了,但身上还穿着前几日那件沾满血渍的外套,再加上身后如影随形的警察,走在路上回头率非常高。
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她看见两边摆着卖衣服的小摊,挑了两件还看得过去的棉衣让老板包起来。
没办法,就算不在乎路人的目光,她自己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也快受不了了。
跟着桑云心的警察姓赵,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方脸寸头,五官轮廓很深,眼神坚定。
简直就是照着为人民服务的样式长的。
因为周旻的案子还没有侦破,赵警官奉上级的命令跟着作为嫌疑人之一的桑云心,她去哪就跟哪。
俩人平时一句对话没有,但两只眼睛随时都是直愣愣的盯着她,生怕传递不了自己‘监视’的意图。
桑云心本来心里挺坦荡的,被他盯得久了总觉得自己犯了点什么罪。
可能是相处了几天,觉得她实在不像凶手,也可能是好几天没说话,心里憋得慌,这会儿看见桑云心买衣服,赵警官难得搭了句话:“很少有像桑小姐买衣服这么干脆的女孩子”
桑云心惊奇的看了一眼赵警官,心里暗道:“这哥们儿嘴解封了?”
不过她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且有些尴尬的微笑,并问了句更尴尬的话:“赵警官见过的女孩子应该不多吧?”
说完这句话,桑云心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警官用手摸了摸后脑勺,一副仿佛被天桥下的算命大爷猜中生辰八字的表情,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我我从小除了我妈和我妹妹之外就没怎么接触过其他的女孩子。”
桑云心可算是明白了,这哥们上级领导指定是让他少说话,不然早露馅儿了。
不过忽然觉得愚蠢而又清澈的赵警官莫名有些可爱是怎么回事,真是单纯的小孩儿。
她存了逗弄的心思,故作困惑道:“哦?你们班上都没女生吗?”
“啊?有啊,但是她们跟男的差不多...不是,我的意思是,她们平时就像男人一样...也不是,就是平时没有人当她们是女的...”
看到赵警官脸都急红了,她感觉自己太坏了,有点不忍。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想说她们平时和你男生们所接受的训练都是一样的,不管任何时候都能独当一面,不比男生差,所以总是被人忽略掉性别,是这个意思吗?”
赵警官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还是你会说话。”
经过几句不轻不重的玩笑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不像狱警带着犯人放风了。
不过氛围再好她也也没忘了自己的首要任务,买好衣服后,桑云心挑了一家炖菜馆解决了中午饭,又给孟景山和邓以芳带了两份鲫鱼汤就匆匆赶回了医院。
孟景山的伤势不算严重,处理得也及时,现在除了要定时换药和饮食清淡实际上已经没有大碍。
但是邓以芳就比较严重了,除了右腿可能会留下残疾之外,左手臂也截肢了。
也就是说,她未来不仅是独臂大侠还是跛子,搁武侠小说里能同时继承杨过和段延庆的绝世神功呢。
因为床位紧缺也为了照顾方便,两人被安排到了同一个病房。
桑云心回到去的时候,看到孟景山手臂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正坐在病床上拿着手机看邮件。隔壁的邓以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把一份鲫鱼汤倒出来搁在孟景山病床的餐桌上,又给邓以芳倒了一碗,轻声道:“邓姐,医生说你可以吃点清淡的,我带了些鲫鱼汤。”
邓以芳自从醒过来得知自己截掉一只手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整天都在发呆。桑云心几次想安慰几句,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怎能体会其中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