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正在盘佛珠的老者，眼眸微微眯起，手中的佛珠停下了转动。
“贵人？”
“好称呼……不过……”
“你这等肮脏之辈，若非太妃娘娘扶持，怎能还存活于世？难道太妃娘娘不配你的大礼？”
刘天昊垂首，却微微侧过头，那张年轻的脸上，僵硬的笑容变得灿烂了许多。
没有开口，便只是那般笑吟吟地盯着那苍老的脸。
一股莫名的寒意，让那苍老的身影嘴唇微微一颤，心头生出一丝悔意。
“好了，都是一家人！”
太妃唇角荡起一抹笑，这一瞬间，那张耐看的脸，明显变得亮丽了许多。
风华绝代！
脑海中，似乎只有这个词，可以形容。
收回眼眸，刘天昊又垂下头。
“来看看，哀家这幅画如何？”
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将那幅刚刚做好的画提起。
画纸完整地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那洁白的画纸上，绵延不绝的山林隐现。
而在那山林之上，一头巨大的老虎，立于一座悬崖之上，高傲地仰着头，宛如傲世群雄般，张开血盆大口，似是在嘶吼！
“好画！”
“虎啸山林！”
“太妃娘娘，笔力依旧令老夫折服！”
“嗬嗬嗬……如今这山林已混乱，只有太妃娘娘才能站在山巅之上，一呼百应，如百兽之王，统御天下！”
周围十位老者目露精光。
捏着佛珠的老者唱念一个佛号，可脸上的野心与狂妄，几乎是没有丝毫遮掩的！
太妃的唇角微翘，却并未有丝毫得意，只是好奇地看向始终未开口的刘天昊，缓缓走到他身旁，轻声道：“你有何高见？”
刘天昊微微抬头，可身子依旧还是佝偻着，有些费力地仰着头，目光却停留在老虎脚下的悬崖上。
有些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那浊气将近在咫尺的画纸，吹得飘动起来：“贵人莫要嫌刘某说话难听。”
“虎啸山林不错……”
“可……站立于悬崖边，过于危险！”
“失足，便会跌落万丈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此乃……我杀手大忌！”
刘天昊的声音不大，却令在场所有老者勃然大怒！
手捏佛珠的老者双眸圆瞪，拿着佛珠的手，狠狠地砸在一旁的茶桌上。
“嘭！”
声音很响亮。
一双眸子浑浊，死死地盯着刘天昊，寒声道：“你这肮脏的东西，莫不是对太妃娘娘的命令有何不满？”
太妃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手掌轻轻地将那画作卷起来，淡笑道：“无妨，说出来听听！”
“贵人，此次行动过于仓促，且……太容易打草惊蛇！”刘天昊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垂下头，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带着几分担忧：“稍有不慎，便会引起燕都反弹！”
“若无稳妥之法，此事过后，您应当蛰伏下来，暗中发展力量！”
“而非……”
说到这里，他微微抬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呼出一阵阵暖风的脸，眼眸一阵恍惚，继续开口道：“而非……直面夺权！”
“如此行为，如立于悬崖之上的虎！”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他的声音很沉。
周围老者们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太妃脸上的笑容已然收敛。
缓缓转身。
素白长袍下，那风韵犹存，婀娜多姿的身影，若隐若现。
走到书桌前，缓缓停下脚步。
手中的画卷，缓缓放在书桌上。
微微仰起头，似乎是在看阁楼的二楼方向。
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寂了许久，背对着刘天昊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柔和的声音逐渐变得沉重。
“我等……已被逼到悬崖边了！”
“没有时间！”
“再不动手，便没有机会了！”
话音落下，那素白长袍微微挥动。
身躯，跟着转动。
那张脸，已然变得霸道起来，秀眉微微挑起，眼角变得狭长，一股霸道阴厉之气，迎面扑来！
“只有陆家不在燕都时，我等才有机会！”
“若陆家在燕都……”
“我等……”
“只能等死！”
“哀家……不想等死！”
“诸公……也不想等死！”
“你呢？”
刘天昊的呼吸一滞，那张年轻的脸上，五官微微扭曲起来。
他也不想等死。
可……
他本就不是大燕仙朝之人！
何必跟他们捆绑得那么死？
哪怕没有他们，长河仙会，依旧是天下最强大的杀手组织！
咬着牙，刘天昊呼吸变得急促。
眼眸闪烁，似乎已做出了决断，抬起头，那双眼眸变得闪烁不定起来。
可还未等刘天昊开口，太妃便已露出一抹微笑。
唇角的小梨涡，看起来人畜无害，增添了几分魅力，声音柔和：“哀家看……你不想死！”
“除了派人去皇宫刺杀外，还派了人去活捉楚言……”
“是要与我等离心啊！”
“下次……这等重要之事，要与我等商议再做决定……”
说到此处，那双狭长的凤眸间，闪过一抹寒光，狭长的眼角微微挑起，微微侧着头，似笑非笑道：“可好？”
轰！
刘天昊的身躯一僵，佝偻的身躯颤抖了一下，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
瞳孔剧烈颤抖着。
此事……只是长河仙会内知……
她怎会……怎会知道这些？
“刺杀当朝帝王，乃是为我等做事。”
素白衣衫缓缓晃动，那娇躯已坐在巨大书桌前，左手轻轻拨弄着右手手指，眼眸落在自己那修长的手指上，上下打量着。
似是浑不在意地低吟道：“活捉楚言，是为你长河仙会做事。”
“刘天昊，你当真……是将我等……”
说到这里，拨弄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
缓缓抬眸，直视刘天昊，目光阴冷：“当成蠢货了？”
刘天昊的身躯冰凉，有些僵硬地抬起头。
只是眼眸所看到的，只有那一道道冰冷的眸光！
心头一颤，刘天昊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
他们……都知道？
自己的所做的所有决定……他们从一开始便都知道？
怎么可能？
刘天昊呼吸急促，面容惨白，眼眸深处，瞳孔在剧烈颤抖着。
作为杀手首领，他向来头脑冷静，面对各种突发状况，都能以最快速度解决。
许久之后，脸上的紧张感，似乎刹那间消散。
刘天昊那佝偻的身躯，微微挺直了几分。
直视书桌前那道身影。
沉寂了片刻，声音沉沉地开口道：“嗬嗬嗬……”
“本就是互相利用……何来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