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平安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连连摆手道:
“别呀,别把我说得那么邪乎行不?
我哪有那么神乎啊?
我就是做了点自己该做的事儿罢了。”
钟衙内一听,可不乐意了,眼睛一瞪:
“你就是那么神!
咱刑警队出来的人,那都是人中龙凤,个个在他们眼里都是神!
咱能普通得了吗?
咱那可都是有着特殊本事的人,你小子也别太不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了!”
田平安却一脸坚决,昂起头说道:
“那我也不能收他们的钱啊,这不是原则问题嘛。”
钟衙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边摇头一边撇嘴,那表情就像看着一头倔强的毛驴在磨磨蹭蹭:
“哎呀呀,你这死脑筋啊,真就像一根榆木桩子。
你说你这脑子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儿呢?
这不是傻是什么呀?
你看看这机会多难得,就像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你脑袋上了!
我跟你讲啊,崔老板特别不理解你。
他都有点无语了,你说他多无奈啊,最后他没办法,就转而把这钱赞助给我们刑警队了。
他还说呢,就当这是作为热心市民献爱心,给咱们刑警队的兄弟们买点夜宵吃吃。
你说,这不是你不要,才到我手里嘛。
这笔款子,可不就是原本你该拿的那三万块钱嘛。
反正你是在我们刑警队实习的,现在这钱到我手里,那也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的不成?
这以后啊,这笔钱就成了我们刑警队的小金库。
唉,你们说,我这个当队长的,我容易吗?
这刑警队几十号人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
等上面给我们拨的那点办公经费,那真是九牛一毛,好干个球!
还不是我这个当队长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去化缘啊?”
田平安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
“办公经费不是按人头发下来的吗?”
钟衙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仿佛找到了诉苦的对象,连忙应道:
“是啊,你说,让我这当领导的怎么愁啊!
你给算算账,按照这标准,一个人一年才给240块钱啊!
那能顶个啥?连一支稍微好一点的笔都不够买的,光是那写字的纸笔,这点钱够用才怪呢!”
田平安听了,不禁瞪大了眼睛,瞪大了嘴巴惊叫道:
“这么少啊?这平均下来,一个人一个月才给二十块钱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用手比划着,那模样就像是在回忆自己省吃俭用的悲惨生活。
一旁的徐鹏也忍不住凑过来,附和道:
“就是啊。你说这二十块钱能干啥?如果下馆子,顶多也就是能买一个普通的菜,估计还得是那种最便宜的。”
田平安听了这话,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呀,这二十块钱可能一顿饭就没了。
我就一胃口大的人,那饭一上桌,看见好吃的,根本就控制不住啊,这一顿饭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不剩啊。嘿嘿。”
钟衙内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们啊,不知道我操了多少心。
还有啊,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得亲自下基层啊。
这帮兄弟们跟着我辛苦了一整年,总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回家过年过节吧?
你看看别的单位,那发福利跟发疯似的,这个也发,那个也发,什么高级的米面粮油,还有各种礼品。
咱也不能让大伙喝西北风啊,咋也得让兄弟们也高兴高兴。
再说了,现在这社会,啥都不一样了啊!
过去啊,发个笔记本、发支钢笔,大家还能凑合着接受。
可现在是啥?
现在是金钱社会,讲究个经济效益,人都得往钱眼里钻啊。
那些干活儿干的好的,咋能不给点奖励呢?
要是干得好干的差都一个样,人家还卖命工作干啥?
这工作可就得靠这些能干的同志去干,要是激励不到位,谁还有积极性啊!”
田平安听着钟衙内的长篇大论,脸上满是无奈。
公安机关接受社会赞助款这种事儿,在如今这个社会大环境下,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钟衙内说的也是实情,办公经费不足,总得有解决的办法。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钟衙内的做法好像也并无什么大错,仿佛是按照正常逻辑在行事,那一切都显得无可厚非的。
可在田平安心里,却又觉得隐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仿佛这看似正常的表象下,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旋涡。
说话间,钟衙内把车开到公安局大门口,可他却并没有开进大院,反而是油门一踩,继续往前开。
田平安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
“钟队,我们不回局吗?”
钟衙内扭着方向盘,扬了扬下巴,说道:
“前边那不是储蓄所吗,把这笔钱存起来吧,我总不能拿着这么多钱到处跑吧。
我这要是被人撞一下,钱散落一地,还不得被路人抢光喽。”
徐鹏在旁边连连点头,附和道:
“也是。”
离公安局大门大约五六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家银行的储蓄所。
钟衙内将车“吱呀”一声停下。
就在车停稳的刹那,他包里的手提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后急匆匆地说道:
“我朋友来电,我去接个电话,你们两个去把这笔钱存好。”
说罢,他动作娴熟地将那三万块钱用报纸仔细包好,递给了徐鹏。
徐鹏朝着田平安使了个眼神,轻声道:
“走吧。”
田平安听话地跟着徐鹏下了车。
只听钟衙内接起电话后,声音变得柔媚起来:
“亲爱的,没,没,我想你呢……
哎呀,刚刚真没听见你来电话,我这会儿正在洗澡呢。
没,没,绝对没有那种事,我怎么可能去找小姐呀……”
那声音还时高时低的,生怕被人听到似的。
田平安忍不住抿嘴一笑,然后偷偷地伸手拉了拉徐鹏的衣角,小声地问道:
“钟队这到底是在跟谁打电话呀?”
徐鹏神色平静,一脸严肃。
他并没有理会田平安的询问,眼睛紧紧盯着储蓄所的大门,然后加快了脚步。
田平安见徐鹏不肯说出答案,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跟他老婆通话的样子啊。”
徐鹏回过头,瞪了田平安一眼,加快脚步朝着储蓄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