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门外,等着盛家兄妹的是三个陌生男子,看衣着并不像是盛家的护卫。
领头的男子拱手报上姓名:“在下丁茂山,受裴朗裴大人之命,特来调查楚兰兰之事,还请公子协助我等办案。”
盛临安微微颔首,查验过对方的身份凭证才将其带到一旁,说起他之前调查到的信息。
剩下两人站在原地,与盛临乐面面相觑。
盛临乐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二位叔叔,我哥哥说家里有信件给我们,请问……”
其中一人连忙取出书信,双手奉上,“在这里,还请三姑娘收好,盛将军还托我们告知姑娘一声,若是江渝的事处理好了,便早些归家。”
盛临乐点了点头,“也快了,应该过几日就回去了,辛苦叔叔们。”
两人客气地说:“不曾辛苦,职责所在。”
刚拿信那人抿了抿唇,与同伴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盛临乐瞥见他的神色,问:“这位叔叔还有什么事吗?”
那人赧然摆手,“倒也没什么事……就是见了三姑娘有些感慨和欢喜。”
见我有什么欢喜的?
盛临乐仔细打量对方的脸,疑惑道:“我好像也没见过叔叔,为何欢喜?”
“三姑娘金尊玉贵的,怎么会见过小人呢。”那人憨然一笑,顿了顿,从肩头卸下包袱,掏出来一尊木雕造像,是个顶着双髻发型的小女童。
盛临乐接过木雕,更是不解了,“这是?”
那人将包袱扔给同伴,倏地朝盛临乐双膝跪下,一边说话一边磕头:“小人乃漠城小林镇陈家村陈武,宝正十六年时,兄长陈文在护城一战中失去双腿,幸而盛将军悯恤兄长,留他在慈安堂……”
陈文膝盖以下的小腿皆被敌寇砍去,如此重伤都挺了过来,却在养好伤后郁郁寡欢,几次寻死觅活,叫陈武与慈安堂的人寝食难安。
“月初我去探望兄长,看见他坐在那轮椅上与同袍说笑做事,心中百感交集……”
陈武说得哽咽,盛临乐想拽他起来又拽不动,扯住旁边陈武同伴的衣袖,“你快扶他起来,何至于此啊。”
陈武同伴不为所动,反而劝盛临乐,“三姑娘就让他磕完吧,他都念叨一路了。”
盛临乐无奈,任由陈武磕了三个邦邦响的响头,听着都头疼,道,“你若是想要谢轮椅,那你谢错人了,你该去感谢我家那木匠才是,轮椅是他造出来的。”
陈武深吸了两口气,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笑道,“若单是轮椅,兄长也不会这么快重整旗鼓,都是三姑娘为慈安堂牵线的那些活计,叫他认为还有活下去的价值和希望。”
盛临乐将木雕塞回给陈武,“那你也该去感谢我大哥大嫂,这些事都是他们去安排的,我只是上嘴皮搭下嘴皮出了个主意而已。”
“这木雕是我兄长闲时做的,托我一定要送给您,聊表心意。”
陈武又将木雕推回来,憨直道,“三姑娘放心,盛将军,盛小将军和他的夫人,还有您家的木匠那我都磕过头了,就差您没磕过了。”
盛临乐扶额语塞。
陈武,你当自己是磕头仙人吗?
丁茂山随盛临安回来,上下打量陈武,问说,“磕完头了?”
“磕完了,陈武心愿已了。”陈武用力点头,又笑道,“丁哥,咱什么时候去查案啊?”
丁茂山没搭理这个憨货,对盛临乐拱了拱手,歉意道,“叫三姑娘受惊了,还请原谅则个,陈武性子耿介,若是不让他磕完这三个头,此行他就没法专注查案了。”
盛临安咬着腮帮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拍了拍盛临乐的肩膀,“既然陈捕头也感谢过了,三位就请速速去查明那楚氏女子身份吧。”
丁茂山脸上也略有些挂不住,拱手辞行。
回到院子,盛临安才笑出来,摇头感叹,“这人实在耿直过了头,瞧他那上峰的无奈样,也甚是好笑。”
“小妹拿到信了吗?快打开看看爹娘写了什么。”
盛临乐拆开蜡封,取出信纸,同盛临安一起看信。
中心思想就是叫盛临乐早点回家。至于盛临安,盛将军叫他若是决定好要参加今年秋闱,就先去青山书院向山长正式道个别再回漠城。
秋闱过后,盛临安估计也不会回蓉城了,同学师长都难再见面。
盛临乐看完信,幽怨道,“二哥,为什么就叫你去蓉城,却催我赶紧回家?”
盛临安嘿然一笑,“我去蓉城是向师兄弟和先生拜别,你一个连少年将军第四话都没画完的人,难道还想跟着四处游玩吗?”
盛临乐不禁哑然,“那第三话都还没刊印出来,你就开始催我第四话,二哥,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系统都没带催这么紧的!
盛临安淡定地说:“你若提前画好第四话、第五话,我就带你去蓉城玩一圈怎么样?”
盛临乐气得不想跟他说话,她就算有八只手也不足以将第四话在三五天内赶完。
况且第五话的脚本都还没影儿呢!
回到厅堂,宋夫人正在与苏文真饮茶说笑,茶案上摆了一叠订好的文稿,
盛临乐迈进屋的脚步顿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茶案。
宋夫人笑意吟吟看过来,“正好你回来了,这是第五话和第六话的稿子,快来看看有无改动。”
盛临乐惊到失声。
“怎么了?”宋夫人疑惑,又跟苏文真感慨:“也不知是不是江渝的文气浓郁,我一回来就文思泉涌,走笔成文,写得连房门都好几日没踏出来都不知了。”
苏文真笑了笑,“那你得感谢我,因我,你才又回来一趟。”
盛临乐深深地看了谈笑风生的宋夫人一眼,她也想给这位人肉码字机跪下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