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张铁军端着酒盏很是熟络凑到了皮草上父女桌前说道。
豪爽性格本来也就是关东山人的标签之一。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没有什么是两三碗酒摆不平的事儿。
阿妹看了一眼张铁军警惕道:“干什么?”
“你们别紧张。”张铁军解释道:“我是关东山乔家铺子的生产大队书记,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看我妹妹。”
“那关我们什么事儿?”阿妹对张铁军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一旁的男人连忙劝说道:“阿妹,说话别那么凶。”
“老伯,一看就是明事理的人。”张铁军笑道:“我看二位的样子像是皮草商?”
“恩,你叫我扎尔就好,她是我的小女儿阿妹。”扎尔老伯直率道:“我们也是过来转转。”
“是这样的,我们生产大队上,有一个基地,每年差不多都能出些皮草,如果两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多来我们这里做客。”张铁军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张草纸。
草纸上还写有地址,其实张铁军一开始本想着做些名片的,不过兜里的钱实在是不太富裕了。
扎尔接过草纸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定会去看看。”
“那就多谢了。”张铁军对着林秀道:“这一桌多加一份儿肉菜,算我账上。”
“这可不行。”扎尔连忙摆手拒绝,却被张铁军拦下:“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目送张铁军和吕征离开后,阿妹这才挑了挑眉道:“这个家伙儿倒不是那么讨厌。”
“阿妹,干咱们这一行,语气一定要软和一些,要学会以和为贵。”
“知道了,知道了。”阿妹望着张铁军的背影小声呢喃道。
从饭馆出来的张铁军和吕征两人也是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散步。
吕征半开玩笑道:“行啊你,这是走到哪都没忘了,要宣传一下。”
“积少成多嘛,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张铁军道:“我们和你可不一样,你是吃皇粮的,我们一个大队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呢,要是不找地方拓展一下思路,可是要饿肚子的。”
在交谈之中,两人也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县城门口。
“得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张铁军感慨道。
吕征白了张铁军一眼:“下一步你打算去哪?”
“出来有些日子,打算回家。”张铁军伸了一个懒腰:“不过家里的事儿应该安顿好了,我倒也不是很着急,我就打算朝着回家的方向溜达,溜达到哪算哪。”
“行,要是别人往返关东山,我倒是担心一下,至于你嘛,我相信你没有问题!”吕征道:“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子,我可去你那里找你,你到时候别不接待啊。”
“放心!别的可能费劲,但是吃喝一定没问题,走了!”张铁军笑着说道。
清晨拂晓,一层薄雾覆盖到了文庙村。
虽然已经是初春,可是一场雨水过后,总还有些乍暖还寒的味道。
住在村尾处的消瘦少年正用磨具和裁纸刀赶制祭祀用的黄纸。
消瘦少年姓张,大名叫做张成济,是位孤儿,爹娘在三年前,也就是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双双归宿。
因为张家干的是白事,村中人嫌晦气,所以也不经常来往。
别看张成济年岁小,可却称得上是继承了张家的技艺,不仅黄纸和冥器做得好,更有一手绝学,画符箓。
文庙村村如其名,因其村后山岗之上埋了不少冤魂,所以盖了一座天师庙宇来辟邪。
这里常年雾气弥漫,为求安全,方圆不少村庄都会来张家求购一张符箓,但是张家有祖训,所得银钱,除去日常开销外,都要用于修建后山那座天师庙。
汗珠从张成济额头滴落,砸在泥土坑中。
长呼一口气的张成济放下裁纸刀,看着照破薄雾的明日,心里暗自感慨一句“接下来的活儿终于算是赶完了。”
在张成济的记忆里,父亲一辈子都在用这把裁纸刀,三年前,父亲暴病而亡,村里的人都说张家这是折了阴寿,沾染上不吉利,宁愿多跑几十里地去山下的集市,也不愿意来这里了。
一下子没有生计来源的张成济也只好守着这所破败不堪的茅草小院,好在村里有些良善之人,零零散散的买些符箓,也算让张成济有了糊口的根基。
别看张成济年幼,但是绘制符箓的本事却不容小觑,就连一些老主顾都说张成济的符箓水平丝毫不弱于他的父亲。
将模具和裁纸刀小心翼翼放好后,张成济从床下拿出几张黄纸,和往常一样闭上眼睛,将笔沾满了墨水,抖抖手腕,下一秒一张安定符箓映入眼帘。
这是张成济父亲在他年幼的时候教授给他的,虽然张成济一直没有领悟到这张符箓的内涵,不过每当描绘一遍的时候,张成济都会觉得耳目一新,不管自己何等疲惫,画完符箓后,总觉得通体舒畅。
雄鸡报晓,原本万籁俱静的天地之间,忽然喧哗热闹了起来。
本打算活动活动身子然后抱着黄纸去村中祠堂交差的张成济忽然听到了耳边一阵讥讽的嘲笑声音。
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早已经毁坏一半的破旧石墙后冷笑,那种模样毫不掩饰那种鄙夷的神情。
少年名叫宋国营,是村长堂兄家的儿子,根据村里总是喜欢窜闲话的老妇人来说,村长堂兄应该是上了战场,后来当了小官,迎娶了某个高管的掌上明珠,为了让自己少些麻烦事,所以将儿子扔给村长,每年给上不少银子,美其名曰过继。
毕竟不是自家骨血,可又因为钱的缘故管教不得,所以村长也就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拘无束的氛围让宋国营养成了一个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性格。
人虽然不坏,但是宋国营总是希望自己做些什么能够得到他人的重视。
“张成济,你又在画符箓?你画的那个就像是个谁看不懂的天书!”宋国营嘲讽道。
张成济表现得到很是释怀:“天书就是天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