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霞光的海面,波光粼粼,金色的光芒晃悠在透明的玻璃上。
房间里星星点点的珠光闪烁,柔软的大床上,昏睡的男人无害乖巧,深陷在浅蓝色的锦被里,衬得他精致的小脸更加稠丽逼人。
床前的单人沙发里,男人笔直端坐,微俯着身靠近床沿,同样惊艳的面容散发着岁月无法抹去的魅力。
深邃的目光寸寸刻划着熟悉的眉眼,身上的桀骜尽数被慈爱裹挟,仿若数个小时前清冷不驯的人另有其人。
“惊礼,”谢承屿盯着宋招与紧闭的眉眼,眉梢染上笑意,“往后你就叫谢惊礼。”
惊喜的礼物。
“惊礼,礼礼。”谢承屿很满意这个名字,在口中呢喃数次,得到朗朗上口又如珠如宝的礼礼二字。
谢承屿对着宋招与轻唤,“礼礼。”
眉眼间僵硬的无措,随着每一声执拗的轻唤变得松软。
“礼礼,醒来后别怪爸爸用了手段。”
谢承屿扫了眼宋招与脖子上针管留下的痕迹,“我很早就做了准备等着你来,我设想过许多次你我相见的场景,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你的抗拒。”
男人往后靠了靠,深陷在沙发里,清冷的眉峰染上冰霜。
“林柏旭那老东西把你送到我面前,告诉我你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世,还会替我解释这些年我缺席你人生的原因。”
说到这谢承屿眉眼间是克制的不爽,“我原想直接去见你,那老东西说我这些年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要给你时间适应。”
他太珍视宋招与的存在,才会听信林柏旭的鬼话。
从宋招与的反应来看,林柏旭那老东西不说美言,怕是连他想要认回儿子的意图都没提过。
“呵,”谢承屿冷哼一声,手里的佛珠颗颗转动着,“被那老东西摆了一道。”
惊闻宋招与的身世,谁能想到在港城顶端存在的谢承屿也会无措?
他浪荡半生,享尽世间权力与金钱的簇拥,天降的宋招与对他来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一叠交到他手中的资料,道尽宋招与二十五年的苦难,他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没有得到世间善待。
林虞更是……疯得厉害,竟然敢偏激的在宋招与的面前自杀。
谢承屿深知宋招与在这样的烂泥里挣扎长大,从未得到过一分血缘亲情的偏爱。
“礼礼,林家对你不好,不要他们了好不好?”
“你缺失的,我通通都会补给你。”
斑驳的星点,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的光线,烈阳在西沉之时褪去刺人的外衣,披上柔软的霞光。
谢承屿侧眸望去,和煦的夕阳打在他的侧脸上,橘色的光晕中,不可一世的谢承屿鬓角竟也生长出几丝白发。
“先生。”乔斯站在房门外,轻唤了声。
谢承屿回过头,看了眼依旧不受影响的宋招与,起身走了出去。
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他踱步往书房走去,薄唇轻启,“说。”
在宋招与面前努力想要做好慈爱父亲的谢承屿,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沈先生已经落地港城,扑空水天之后,闯进林沉的别墅带走了他,此刻正多方渠道打听您的踪迹。”
谢承屿在港城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摸清他的踪迹不是件易事。
谢承屿眸子半眯,嗓音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带走林沉?”
“他这是在港城的地盘公然向林家发难?林柏旭那老东西没勇气和我对抗,怕是在沈未归面前也不见得脊骨挺拔。”
乔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谢承屿,“先生的意思是?”
“林家敢算计我谢承屿,算计礼礼,当然要付出点代价。”
顿了一会儿他继续道,“沈未归想要拥有我的礼礼,自然也要见一见他的诚意。”
宋招与昏迷前的那声低喃,谢承屿听见了。
他混不吝半生,心中从未有放过什么人,人到中年,难免身边寂寥。
宋招与是上天给予他的礼物,他带宋招与回来的本意绝不是要加重他的痛苦,而是想要把世间亏欠他的全都补给他。
谢承屿有这个自信,父爱一途,他能把冒牌货宋叔阳从宋招与的心中挤出去。
至于沈未归,宋招与若实在喜欢……也不是不行。
港城的红,越发的有气氛了。
夕阳的橘光平等的给欣赏它的人降下好看的光晕,牵手结对的爱侣漫步海岸,平静美好。
车窗里的沈未归定定的盯着,这些原本也应该是他和宋招与的缩影。
谢承屿盘踞着港城,他在暗,自己在明,动手抹去宋招与的痕迹轻而易举。
想要逼出谢承屿,恐怕只能从齐豫下手。
“未归。”
渐暗的车内,林沉像是被抽干力气的娃娃,他看向沈未归的眸子没有一点光亮。
“阿与的事……是我的过失。”
明亮温和的眸子此刻盈满痛意,“林家亏欠阿与,是从我姐姐那里就欠下的债。我这些年竭尽全力的对阿与好,绝对不是为了今天这样,让他替我牺牲什么。”
他分明恨不得把阿与捧在心尖尖上,可这一次,人在他手里……变成交易的筹码。
林沉不敢想,在春月那天林柏旭让宋招与瞒着自己去见谢承屿的时候,在办公室外看着与顾时延打电话的他,是怎么对他毫无痕迹笑出来的。
沈未归淡漠的看着林沉,没说话。
这样冰冷的视线,几乎让林沉承受不住,他深吸一口气,痛苦却坚毅。
“我知道你很生气,对象是阿与,我与你一样痛不欲生。”
“我爸用阿与交换春月的繁盛,换取我的顺遂,我不要踩着阿与的心尖过活。”
“毁了吧,”林沉闭了闭眼,“我爸欠阿与的,就用他最在乎的东西去偿还。”
沈未归眉峰微挑,不管是林沉对宋招与的偏爱,还是宋招与对林沉的爱重,他通通都看在眼里。
林柏旭用他最在乎的人当作踏脚石,他自然也要往他的心窝捅刀子。
如林沉所说,林家欠宋招与的。
他是宋招与的爱人,自当由他来替宋招与撑腰。
思及此,沈未归似笑非笑,“好啊。”
“我向来不慈悲,只是当着阿与的面不好太过冷血,最能让你父亲痛苦的莫过于你。”
“林沉,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