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高子楼跟高子青收到方叔的电话,早早就来到万事屋内。
寒冬时节,万事屋内开起了空调,这才驱散了随处可在的湿冷。兄妹二人坐在会客桌桌前,面前的茶汤色泽艳丽,茶香浓郁,一口下去,那醇厚的茶汤从口腔到食道,再到胃部,多少也驱散了内心的忧愁。
这让高子青这段时间来,隐隐作疼的胃部,得到了一些缓解。
高子楼按耐不住性子,眼前的茶汤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他眼睛一直瞄着那楼梯,“方叔,这李先生身体怎么样了?”
方叔还是一脸笑眯眯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褶皱会挤成一团,把那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洱爷去河南这趟,病情来势汹汹,可能也是碰上什么大凶的东西,神气收到了干扰,这才病得如此厉害。”
要是平时,高子青听到这话,难免会打上封建迷信的标签,只不过见识过在高家发生的一切以及后面的事情,这让她多少,担心起了李洱的情况:能让这骗子病成这样子的,到底是多大的事。
想着想着,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李洱一身白色的家居服,身上裹着一个毯子,从楼梯上下来。
一见面,这高家兄妹就呆住了:这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这李洱怎么就老成了这个样子。原来白皙的皮肤上,此时粗糙暗淡,鬓角处,还多了几缕银丝。
“李先生,你这是……”高子楼忍不住问道,“怎么这场病,你病得如此厉害?”
高子青想开口关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想起之前自己来万事屋那会说的话,跟现在,脸上也多少有点尴尬。
李洱见状,岔开话题,“没事没事,不就是一场感冒,气血差了点,过两天就好了。”他饮下一口茶汤,眼睛看向高子青,“高小姐,我听方叔说,你们找我是关于高家之前那个事情的?”
见他主动找话题,高子青也顺着台阶下,“嗯,我跟我哥,查出了一点线索,我们觉得蹊跷,所以才来找你的。”
“什么线索?”
高子青转身,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我从黄嫂那里找不到线索,但是我始终觉得不太安宁,所以我从另外一处入手查线索。之前在我家不是埋了一具女婴的尸体吗?我通过警方那边,提出想要给父母报酬,让警方帮我寻找。这不找不知道,一找还真钓出了一条大鱼。”
“此话怎讲?”李洱是真没想到,这高子青跟自己想一块了。既然一边的线索断了,就干脆从另外一边入手。
“据那女婴的亲生父母所说,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样子的事情。虽然我隐去了黄嫂具体用那孩子的身体做的事情,但那对年轻夫妇哭成那样子,并不像是演的。也就是说,他们确实不知道这背后的内幕。”
高子楼接着高子青的话继续说,“后面,我跟子青去见那对夫妇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是因为先天心脏发育不足才过世的,他们告诉我们,孩子是在医院里面去世的,后面也委托了殡仪馆的事宜,由于家里习俗的要求,他们就没有取孩子的骨灰,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哪里的医院?”
“市医院,现在的问题是,警察调取了监控,但是神奇的是,医院也好,殡仪馆也好,都没有记录,从文件上看,一切都很正常,查不出纰漏。不过,这里面子青还是找出了突破口。”
三个星期前,高子青通过那对夫妇对授权,假装是那女婴的亲戚,上医院讨要说法。一开始前台小妹妹听到是这样子的事情,都吓坏了,不敢自己处理,连忙叫医院里的领导出来。
高子青被带到一个会议室,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中年女性。
大概四十多岁,很瘦,颧骨很高,一双眼睛深深陷入,嘴唇很薄,有点发紫,戴着一双金框眼镜,眼神温柔。
“高小姐,关于你提及的女婴事情,我们已经跟警察那边做了交代,我们市医院完全是按照流程手续来的,并无任何出错。如果你真的要找问题的话,也应该找殡仪馆那边。”
高子青为了掩饰内心的心虚,特定戴了一黑框眼镜,“护士长,在来你们这里之前,我已经去过殡仪馆了,那边负责人,一个叫安大庆的,他说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接过这具婴儿的尸体,你说,这到底是谁的问题?”
护士长笑了笑,好像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那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们这里新生儿科,每个人都忙到脚不沾地,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如果有什么么我可以配合的,你随时找我。”
说完,护士长递出一张名片,“我们市医院现在自负盈亏,高小姐,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对我们医院的信誉也不好,还恳请之后有什么问题,请先联系我。”
见问不到什么信息,高子青就离开了医院。
不过,她并没有回家,而是转头,就去了监狱。既然警察都查不出的东西,她早有预料自己也不一定能找出有用的东西。
但,还有一个人,可能警察会忽略的。黄嫂面对警察的审讯,随口就说是一个殡仪馆的人那里买来的,可真说是谁,又怎么都对不上。
高子青的直觉,问题的突破点,不在殡仪馆那里:黄嫂越是说哪里有问题,反而是,那里更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个想法在她见过安大庆跟护士长之后,她更加确信,一定是医院那边,有什么问题。
她看着名片上的陈舒红的名字,嘴角微微一笑,计从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