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影子,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变成一团烟雾,痛苦地缠绕在陈南英身边。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赖在母亲身边撒娇,如果,这个孩子还活着的话。
李洱于心不忍说道,“陈南英,你为了自己的仇恨,连自己儿子都不顾了吗?你看看他,就算变成了魂魄,疼的时候,想到的还是你,抱着的,还是你。”
原本闭着眼睛的陈南英,听到这话的时候,身型明显地晃了一下,泪水从她的眼中静静地流了出来,她靠近那青灰色的影子,用脸蹭了蹭,安抚着痛苦的豆豆魂魄,“豆豆,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害了你……”
李洱蹲了下来,五指握住,那蓝色的火焰便熄灭了,“你现在说的话,还来得及,我答应你,我帮你超度他。”
她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与无奈,“如果我说了,你可以解开他身上的东西吗?”
东西?
他脸上充满疑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怀疑,“东西?难道你……”
陈南英沉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如释重负,“是的,我知道怎么用鬼语,但,我不知道怎么解开。”
鬼语?
高子青一脸不解看向李洱,问道,“李骗子,那是什么?”
所谓鬼语,是一种特殊的咒语,原本是巫师在祭祀的时候使用,用于与魂魄之间的沟通,得知天地之间的消息,所以得名“鬼语”。
这是一门非常稀少的咒语体系,对人要求极高,一般只有世家传承之人懂得怎么操作,并且不同世家之间,所使用的鬼语体系各不相同。这也是为什么李洱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陈南英操作豆豆的方式。
随着人的分化发展,巫师体系的衰落,原本仅仅是作为沟通桥梁的“鬼语”慢慢也分化出更加复杂的模式,成为了一种操纵魂魄的方式。
“李骗子,你是说,那些人,都是陈南英操纵赵豆豆杀的?”
李洱点头,“只是我从来没想过,陈南英居然懂的鬼语,难怪,她知道我是谁。”
陈南英之所以能准确辨别每一个上门的大师,并不是因为她的特殊能力,而是因为赵豆豆的魂魄感知力。借助鬼语,陈南英才能准确获得信息。
李洱神色严峻,就算是刚才受伤,他都没有这副样子,“陈南英,你的鬼语,是如何学会的?”
陈南英刚想说什么,一声巨响,从大门处传来。
接着,一群身穿警服的人,拥进了屋内,包围起了现场。
李洱心中一沉,这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到了关键处就来人了。
他赶紧催促,“陈南英,你快说,到底是谁?”
陈南英正犹豫着要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两个蓝色制服的人上前就控制住了她,“陈南英,现接到报警,怀疑你涉嫌杀害你的丈夫赵多子以及你的母亲黄贵芳。”
接着,他们掏出手铐扣住陈南英,拿出纸袋子套上,一顿行云流水,直接把人带走。
完全不给李洱,留任何机会。
方叔的手动了动,刚想上前,被身后还半坐着的高子青拉住了,“方叔,冷静,他们是警察。”
方叔顿了顿,保持着脸上的万年微笑,不动声色地收回攻势。
就这样,三人作为证人,也都被带回警局。
警察还从匿名的线报中,找到了赵豆豆的尸体,就在陈南英房间内的墙壁中,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被警察砸墙而出。
……
从警局出来后,方叔跟着李洱,打算离开,被身后的高子青给喊住。“李骗子,我有问题问你。”
李洱并不搭理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语气中带着讽刺,“高子青,今天你也见识到我们这一行多危险了,真不适合你这种大小姐游戏人间的好去处。”
高子青听着这讽刺的话,脸都涨红了,这跟平时吊儿郎当的李洱,判若两人,“李洱,你什么意思?不是我,你会发现赵多子的情况?”
李洱笑笑,“不是你,也许赵多子就不会死的那么快,你还是回去做你的高家大小姐,万事屋的事,你少点掺和。”
高子青走到李洱面前,眼圈发红,“李洱,你的话,太过分了!”
李洱看着她,眼底里尽是冷漠,“我这种江湖骗子,本来就是如此,是高小姐你对我期待值太高了。你们家那事,已经了结了,就别再想着靠近我,从我身上找答案了。”
他边说着,靠近了高子青的耳边,鼻尖,是高子青淡淡的玫瑰香水味,他笑着说,“我可没空,陪您高大小姐,玩游戏。”
说完,他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方叔,离开了警局。
高子楼到的时候,就看到高子青一个人,愣愣地站在警察局前,双眼发红。这可把高子楼给吓到了,这个妹妹,一向冷静,这到底,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高子楼紧张地问,“子青,你这是怎么了?”
高子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自顾自躲进了车的后座。
另一边,万事屋内,刚到家的方叔一脸惋惜,问道,“洱爷,你刚刚那么说话,会伤害到人家小姑娘的,高小姐还是很关心你的。”
李洱笑笑,“方叔,你知道的,会鬼语的,有几个人?”
方叔一时间 ,沉默了,好像,这是一个特别难的问题,“洱爷,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李洱看着博古架上那个青绿色的佛头,“方叔,刚刚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不知道高子青会出个什么事,不能再让她深入这些事情了。”
李洱顿了顿,“还有,方叔,你不觉得,那些人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巧妙了吗?我刚想问陈南英,到底是谁教会她鬼语的,学的是哪个体系的,警察就出现了,完全不给我们任何谈话的机会。就连,就连赵豆豆的尸体,他们都能准确无误地找了出去。”
“要说这是警察的力量,未免,也太强大了些。”
方叔挠了挠头,“可是洱爷,你现在的情况,要是我们正面碰上,估计也……”
“你想说难逃一死对吧?”李洱起身,站在店门外,看着在院子溜达的秋香,“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躲,就可以躲得过的。”
方叔看着李洱的背影,不知怎么地,好像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候的场景,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路边乞讨的小乞丐。
时间,怎么就那么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