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儿。”容寂的眼神锋利,霸道强势,比桓晏的眼神更有张力,一下将她的神思拉回来。
卿言意识到自己当众有些失态,情不自禁往容寂的怀中靠去,低声对容寂解释,“他的眼神太认真,太浓烈,我……”
在场的其他人都算不上故人,只有桓晏是她的故人,有着昔日的情分,她对桓晏始终怀着愧意,难以抵偿他对她的好。
容寂顺势将她搂进怀里,两人众目睽睽之下如胶似漆,仅她能听到的话音中夹杂着丝丝的冷,“他还没对言儿死心,言儿不准给他任何希望。”
卿言抿唇,听容寂的话,将脸颊埋进他的胸膛里,被他抱了好一会儿。
桓晏再次见到卿言眼里的炽热,逐渐被相拥的两道身影浇灭,化为一堆冷却的死灰。
庆国公和和安郡主当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再对卿言有什么,容寂和卿言举止亲密他们更为放心,过往一笔勾销,从此以后他们只当从来没有自己的儿子跟卿言定过亲这回事。
在场其他参加寿宴的人见状也都缄口,不敢往桓晏和卿言身上来回瞟,胡乱做一些猜测。
只有与桓晏的妹妹们坐在一处的崔氏女暗自捏紧手中的丝帕,朝卿言看去的眼神中充满怨恨。
成婚两年,外人都不知道她和桓晏还没圆房,她对旁人说不出口,只能自己咽下苦水。
在嫁给桓晏之前,她早就听说过桓晏与卿言定过亲,可她是真心爱慕桓晏。
为了讨桓晏欢心,她不惜放下身段去学卿言的衣着举止。
桓晏如愿娶了她,崔氏女原本以为桓晏对她也有爱意,可婚后的两年让她看清他娶她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
桓晏很少跟她同房,就算同房也不同床,对她客气地宛如陌生人,心里一直装着别的女人。
这两年崔氏女多次给宫里的姑姑去口信,想杀了卿言让桓晏彻底死心,但是都没做成功。
国宴那日,听到别人请旨要娶卿言,桓晏下意识的激动想要阻止,让崔氏女深刻明白了桓晏直到如今依然对卿言执着难忘。
今日的寿宴上,桓晏一见到卿言,那饱含爱意的眼神骗不了人,他的期待和欣喜展露无遗,连眼角余光都没往她身上瞥……
崔氏女瞧见桓晏的落寞,恨意更盛,恐怕卿言嫁给别人桓晏都还不会死心,她只想卿言死了她才能甘心!
寿宴持续两个多时辰,女眷后半场离席去逛逛庆国公府的园子,旁人都跟着去了,卿言不好一人特殊。
“言儿跟着去看看,星竹和霜微都会武功,日后外出都跟在言儿身边,随时保护言儿。”容寂放心对她放手。
星竹和霜微是容寂新给她调派的婢女,今日随她出门,侍立在她身后。
卿言点头,与其他人同行。
今日寿宴上的女眷大多数都是卿言曾见过的,跟她同龄的上京贵女早已嫁为人妇,与其夫君一同参加寿宴,桓晏的庶妹、堂妹更不必说,自小便与她相识。
卿言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无人与她熟络,她安静移步赏园。
前方忽然有人提高音量,明显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真是世事难料,人生无常,我们安枕无忧,却有人大起大落,从士族千金沦落成奴,竟又脱离贱籍成为人上人。”
卿言的容貌曾经招过不少同龄士族贵女嫉妒,说话的是尚书右仆射的女儿刘菱萱,自诩才貌双全,但只要有卿言在,她样样都被压过一头,从小就是她带头排挤卿言,致使卿言在士族贵女中无一个深交的朋友。
一路同行的贵妇贵女都知道说的是谁,卿言即将成为王妃,怕招惹麻烦,无人搭话。
“这庆国公府的园子,我们不熟,卿言一定跟进自家花园似的吧?”刘菱萱不分场合打趣着。
崔氏女也落在后面,前面的人跟着刘菱萱回头,正好一同看到卿言和崔氏女,所有人都察觉出气氛微妙,只有刘菱萱仿若未觉。
“在我嫂嫂面前,你乱说些什么呢!”桓晏的庶妹过来挽着崔氏女的手,满眼防备盯着卿言,宛如崔氏女受到了很大的欺负。
卿言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言语激动的女子身上,从前她是桓晏的未婚妻,桓晏的庶妹堂妹都来讨好她,眼前这一个对她最殷勤,如今对她的态度大变。
刘菱萱的话还比较隐晦,桓晏愚蠢的庶妹一接话,在场的人不想往卿言和桓晏关系匪浅上想都难。
“庆国公府的园子我当然熟悉,还是兰儿常带我闲逛的,兰儿忘记了吗?”卿言双眸凝着桓晏的庶妹,坦然将她与桓晏的关系撇开。
桓晏的庶妹桓雨兰因着庶出的身份,处处讨好崔氏女,做崔氏女的狗腿,她本想当众维护嫂嫂,在嫂嫂面前表现,卿言此话一出,立即就暴露了她也曾讨好过卿言,她朝崔氏女瞄了一眼,脸上涨红。
“只怕带你逛的最多的另有其人。”刘菱萱含沙射影,还意图引导人多想。
崔家和桓家为姻亲,此次庆国公府寿宴受邀的还有崔氏女的姐妹,听到刘菱萱一直在提桓晏和卿言过往的关系,而桓家姐妹乃至全上京人都一清二楚,她们担心崔氏女受委屈站出来维护崔氏女。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庆国公世子的正房嫡妻只有一个,别人妄想也求不来。”
“不要脸皮才会巴望着别人的夫婿!”
把所有人都说动到卿言的对立面,是刘菱萱从十二三岁与卿言相争开始最擅长做的事。
卿言扫视眼前众人,刘菱萱得意,崔家姐妹饱含敌意,崔氏女委屈,桓家姐妹对她一脸防范,卿言从不认为曾经被刘菱萱说动疏远她的那些士族贵女是她值得珍惜的朋友,因而她没有闺中密友倒也不觉得可惜。
眼前这些人与她无甚干系,再说下去只是浪费口舌,她们没点名道姓,卿言没必要对号入座成为众矢之的。
她淡然从所有人面前经过,去抚弄一盏花灯,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丝毫不受影响。
一行人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面露尴尬,在原地愣了半晌。
等有人醒过神来,所有人接着逛园子,逛着逛着刘菱萱又想到了别的主意来让卿言难堪,一回头发现卿言已经没跟她们走在一起。
刘菱萱说的没错,卿言对庆国公府的园子熟的跟自家花园一样,既然不打算再听人故意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她自行折返回宴席上,等着寿宴结束跟容寂一起离开。
她走的是一条近路,通过长廊,绕过一处楼阁,再走一段路就能到举办寿宴的地方。
原本一路顺畅,只需要半炷香就能到,然而她恰巧在阁楼外撞见了桓晏。
桓晏应该是要指派小厮去取物,转身看见她,骤然眼前一亮,他屏退身后的其他人,有话对她说。
卿言略一迟疑,她让星竹和霜微退后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