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到二十四岁,是女人一生中最美、最值得珍惜的年龄段,没有之一。
从含苞待放,情窦初开的少女,变身为绚彩多姿,活力四射,炫目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大美女,整整八年时间,徐冰雅倾其所有的付出,换来的却是无耻之极的背叛,这个结果,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无法承受之痛。
何况徐冰雅还是那么漂亮、那么聪颖、那么清高、那么自信骄傲,何况阮小山只是个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除了学习成好外,啥也不是的山村孤儿。
难怪徐冰雅被伤得那么深,难怪她从此给自己的心灵上了锁,禁锢了自己的灵魂,扼杀了一切美好的想法,在大好年华里,行尸走肉般度过了好几年。
我没敢告诉徐冰雅,阮小山正在用苦行僧的方式,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怕把徐冰雅心底的陈年旧伤,撕扯得鲜血淋漓,给她的痛苦雪上加霜。
我不知道徐冰雅会不会原谅阮小山,不知道他俩如果时隔七年后再次相见,徐冰雅是怒目相向,还是四目相对泪千行。
我怎么都没想到,神神叨叨,让自己瞅着不顺眼的阮小山,竟然是徐冰雅的旧爱,是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深爱了八年的男人。
凭什么!
此时此刻,我的心像针扎般的疼,不知道该不该劝徐冰雅,也不知道怎么劝她。
房间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之后,徐冰雅轻轻说,答案知道了,你该走了吧,我需要时间独自疗伤,拜托了。
看着徐冰雅红红的双眸,萎靡的神态,恳求的眼神,我不忍心,但又不得不起身。
回到洗煤厂后,发现办公室的炉子烧得很旺,室内温度比外面高了十几度,我不由得揪住小五大骂了一顿,骂他不该我不在家时,给炉子添了那么多煤,不知道节约,是个败家子。
小五没见过我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并他没有惊慌失措,帮我脱下外套,换上拖鞋,泡上热茶后,笑嘻嘻地说,今天过元旦,灶上中午包了饺子,我专门给你留了一盘,这就用油煎热端过来。
小五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龙哥就着饺子多喝点,今年咱们的生意肯定更好。
小五不说还好,一说我的肚子立马咕噜咕噜叫起来。
榆坪公司过节也改善生活,吃的同样是饺子,不过我只挟了五六个,就被宋超的电话打断了,而此时,天都快黑了。
小五不仅端来了一大盘油煎水饺,还端来一盘猪头肉,一盘凉拌三丝,我把他轰走后,拿出一瓶老白汾,自斟自饮起来。
从前妻弃家而去的沉沦中走出后,我再也没独自喝过酒,不过今天想大醉一场,让酒精唤醒,或者更深地麻痹自己麻木的神经。
徐冰雅的故事,让我感到匪夷所思,让我无法接受。
我想不到,春草家后山的那片高山草甸,那一大片让我震撼,让我迷恋得不能自拔的野菊花花海,竟然也和徐冰雅有极大的关系,更狗血的是,在那片花海中,自己还和春草欢娱过。
欧阳春草——徐冰雅——金黄色的花海;徐冰雅——金色的花海——欧阳春草,三幅不同的画面,轮流在脑海中闪现,把我搞得头昏脑胀,不知所从。
愁肠百结,我以为酒能消愁,怎料酒入愁肠愁更愁,在一九九八年的元旦之夜,端着酒杯,想起和徐冰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春草父母来了榆树坪,我不可能不去卫家大院看望。
春草已经把这几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父母,我这个卫大宝假堂兄的身份瞒不住了,不过,知道了女儿遭遇的春草父母,对我的态度反而变得更亲近,热情殷勤的让我浑身不自在。
表达了对我给亲家老俩口和春草的照顾后,春草妈妈说,听宋老板说了草儿的情况后,他们两口子再也坐不住了,着急忙慌把老父亲安顿好,拿了几件换洗衣服,锁上家里的门,骑着儿子的摩托车就出了山。
阿姨说,宋老板是个好人,不但掏钱给他们村建了小电站,还动员大家上山挖葛根,不限量收购,让他们多挣了不少钱。
我问春草父亲,挖葛根是否比采别的药材收入高。
叔叔叨着旱烟袋,叭嗒了两口回答说,山上的葛根很多,一根往往就有几十成百斤,就是太重,不好往下背,他一个人每天能挖两百斤左右,洗干净送到大队部,能卖好几十块钱,比采别的药能多挣一半钱。
听了这话,我不由得暗暗为老宋发愁:你让阮小山收购葛根,确实让大岭村人增加了收入,但你加工的那么多的葛根粉,怎么处理啊,难道要全部送人?
我自己从村民家里买的葛根粉,每斤十块钱,老宋让阮小山加工的葛粉,因为用上了电动粉碎机打粉,效率提高了十几倍,但一斤老宋也付出了六块钱的成本,比农贸市场上卖的猪肉还贵。
把这么贵的东西白送人,老宋真有那么大方吗?
要是两三百斤还好说,问题是他这次让阮小山足足搞了好几千斤呢。
算了,这是人家老宋的事,自己操那门子闲心。
我问春草父母,知道了女儿的情况,你们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
春草妈妈说,要是知道女婿跑了,他们两口子早就过来了,不会让草儿一个人受这几年的委屈,现在想把女儿接回大岭,和他们住在一起。
一直没开口的春草插话说,妈,你昨又说这话。我不是给你和爹说过了嘛,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你们要是真心疼我,就搬过来吧,要不然我就一个人住,绝对不离开卫家大院。
春草妈妈看了看自家男人,为难地摇了摇头。
我劝春草妈妈说,榆树坪的条件比山里好的多,你们还是搬过来吧,以后让叔叔在矿打打杂,收入肯定比采药种地高,而且春树放假回家也方便,爷爷现在身体还好,要是不愿跟你们来,可以花钱请村里人照顾,叔叔会骑摩托车,随时都能回去看看。
阿姨叹了口气说,要是草儿不跟我们走,也只能这样了,再过两天,我就跟她爹回村里,把老人的事安排好,把家里的粮食处理掉,把山上的几块地托付给邻居,然后就搬家。
看到妈妈终于同意搬来榆树坪,春草开心地笑起来,说,有什么可搬的,除了龙哥送给树儿的这辆摩托车,家里的东西一件都不许往这拿,包括你和我爹的旧衣服,我给你们全部买新的。
妈妈嗔怪女儿不知道破家值万贯,说居家过日子不容易。
春草骄傲地扬起头,说,我现在能挣钱,养活你和我爹没问题,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也不要你们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