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所谓滤镜
精灵学者不置可否，铃声适时响起，似乎打破了僵持的氛围，他收拾了书本大步离开，在座的大部分精灵却没有动作，出于一种吃瓜或者是不冒头的心态。
寂静没有持续多久，仅仅是精灵学者前脚刚走，后脚，一阵流风向门口而去，门嘭地一声合上。
“怎么，某些家伙被打败了一次就没有勇气继续挑战我了？反而耍一些低劣且无用的招数。”
莱瑞安坐在原位上没有移动，指尖轻轻摆动，流风在指节间窜动，似笑非笑看着发声的始作俑者。
你站在讲台的边缘，将教室内大多数人的反应明白收入眼中。
“我看，这种行为并不像是在针对你，莱瑞安。”你带着笑开口，语气平和，好像并没有因此生气，甚至在劝架。
这一操作把其他人都看傻了，但不包括莱瑞安，他对你已经算得上熟悉了，你之前的举动可不像是想要无视的态度。
“这应该是，以己度人吧。”你说着，还点了点头表示认真，没有点明什么，体贴地给其他人留下想象的空间。
“哦~”莱瑞安应和着，语音尾调拖长成了波浪，“这么说起来，的确每次都可以看见，是和哪位小姐一起去的图书馆呢？记不清楚了，我记脸得两面才可以。”
“应该是米林那小姐吧，听说是在单方面追求，用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表达决心呢。”你做思考状回答，随后又恍然大悟。
然后表情递进到疑惑和好奇，当然，表现方面并不写实，留心观察就能品味出是嘲讽的假表情：“米林那小姐是喜欢染发吗？我都是一眼扫过去，只记得头发颜色变了好多次。”
“说不定呢，芝诺你不是想去请教军事理论吗？送染发剂作为礼物怎么样？”莱瑞安笑嘻嘻地提议，不怀好意都已经溢出来了。
那位始作俑者在追求贵族少女米林那，但凡做了什么都要大张旗鼓宣扬自己的付出，在你看来就是一种逼迫和道德绑架，主打一个恬不知耻。
但这样一副自作深情的做派，居然还赢得了一些人的追捧和认可，你感到不可思议，但毕竟有时候人和人的差异就是这么大。
一面宣称自己会为了米林那守身如玉，一方面又约其他女生出门，真是有够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够了！这是我的私事。”始作俑者从沉默到破防，“只是和同学一起学习，相互进步，你们未免说得太难听，跟只会家长里短的长舌妇一个模样。”
“啊呀，这原来算是私事啊。”你感叹一声，故作惊讶提高了声调，若是这都算做私事，那么长舌妇又是谁呢？
“你……”始作俑者气得说不出话来。
四周也都是一副憋笑的模样，但也有十分不给他面子的，莱瑞安直接大声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还拍起了桌子。
二次铃声响起，实战课程的整休时间结束了，始作俑者表情变换，狠狠剜了莱瑞安一眼：“你也就只有这种时候能笑出来了。”
当事人的一方已经离开，看热闹的自然也陆续散场了。
“好了，莱瑞安，桌子会被拍坏的。”你轻拍莱瑞安的肩，中断他的情绪，对于莱瑞安得顺毛摸，想了想还是不要关注桌子怎么样得好，“要小心手会受伤。”
话语虽然音量上轻飘飘的，但莱瑞安很给面子，几乎是你一开口他就停下了大笑，甚至得意地向你伸出手，展示连拍红也不曾的掌心，火烧云的眼眸明亮而灼热。
“好，我知道没有受伤。”你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动物撒娇一样的即视感，属于风之语的滤镜虽然已经磨没了，但这人在你眼里已经有了新的滤镜。
“今天下午没有课了吧？”拢共也没有几本书，莱瑞安将桌面一扫，书本就堆在了怀里。
你捡起在桌面乱滚的笔，放进自己的袋子里，替他保管：“没有了，下午的安排是去图书馆，市场中心那家私立的。我记得你是有箭术课程。”
“私立的？我不明白你，那里的书很大众，藏书的人根本不懂挑选，什么鸡毛蒜皮的东西都往里塞，没什么能学到的。”
“也没有那么不堪，只是侧重点不同，信息量和价值的不足是信息迭代很快的代价。而且鸡毛蒜皮的事对于上面的人来说是小事，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大事了。”
莱瑞安沉默看着你，片刻像是想通了什么，认真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我什么时候也要去看看。”
莱瑞安的什么时候是一种确定的安排，不是口头上的推脱词，他说出口的话，即使有些听上去就像是随口一提，他自己是记得很清楚的，并且会去实现。
“有空的时候看看就行，不用花太多心思在上面。”你提醒他，如果真的要从中提取什么信息，价值不足这个特点注定了不能花太多心思。
你花的时间多只是因为要研习这个时代的生活脉络，为之后做准备，和你解释的目的本质完全不同。
“芝诺再见，我训练结束了之后去图书馆找你。”站在分别的路口，莱瑞安向你挥手。
十足小孩子和朋友分别的模样，你忍不住露出笑来，将他忘了的笔递过去，每隔几天都要经历被借笔的管理员的唠叨是很可怕的，而莱瑞安对这种好意的念叨缺乏反抗能力。
“芝诺。”莱瑞安突然认真地喊你。
“嗯，我知道的，会等你的。”
“不是这个事，这个我知道你会回应我的，不用强调。我只是突然觉得……”莱瑞安脸上的认真分分钟破功，换成了别扭，“也没有突然，最近反应过来了，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你看我的眼神有时候像是在看小孩子。”
“这个绝对不是，我对小孩子没有耐心的。”你立马否认，看了一眼莱瑞安马上要炸毛的表情，连忙解释，“我只是有时候觉得莱瑞安你很可爱，有种幼稚的可爱，不，倒不如说，是纯粹得可爱。”
“夸一位男士可爱，虽然知道你的确是在认真夸奖，也是很过分的，芝诺。”虽然嘴上说着过分，但没有炸毛，说明莱瑞安还是被夸奖安抚住了，只是那眼神分明是在威胁，要是说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分分钟炸毛给你看哦。
“那就拿刚刚的事来说吧。”你这么开口。
莱瑞安点点头，示意你继续说下去。
“莱瑞安你笑过之后，其实就不会追究那个人了吧，因为你完全不是会加倍反击的人。其实我之前有看过你把人骂哭，不过你后续再遇到那个家伙的时候，好像那件事没有发生一样。”
“因为已经结束了。”莱瑞安说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你很可爱的地方啊，看上去不好惹的样子，本质上很柔软，像是小刺猬。”看他摇头，你流畅改口，其中含义却没有变化，“不喜欢动物吗？那就像是板栗吧。”
莱瑞安的表情不变，但你分明从他眼中读出来一副安抚了但没有完全被安抚的情态，不由得露出笑容，和这种人交朋友是最安心的，不过，你也会担心这样的莱瑞安会不会因此受伤。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的这种心态，就比如今天那个家伙，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像他那样的人不少。我有时候觉得你这种性格很好，未受污染的宝石是熠熠发光的，但有时候也会担心你会不会因此受伤。”
“不会受伤的，因为我会变得很强的，强到我的行为准则会变成规则。”
红橙色的眼眸像是烧起来一样，你注视着火烧云里的自己，在那一瞬间，你真切被少年的意气风发鼓动。
但很快，燃烧起来的情绪瞬间冷却，你又不是名为泽诺比亚的旧精灵，甚至连这个时代的人都不是。
天边云欣赏它停留的那一刻就好，是无法被拥有的。
“莱瑞安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像是火烧云。”你一时不忍，感叹自喉咙里冒了出来，砸在了地上。
你想起来那位从见面起便是闭目的精灵，你隐约记得在自己跌倒那刻他睁开了眼睛，那双眼是好像没有这么浓烈了，或许是你在视野迅速黑暗情况下的错觉吧。
另一个人不受你控制地出现在你的心中，太阳是明烈而温暖的，星穹是神秘而幽邃的，你已经见过了星空的浩瀚，落日余晖的壮阔在感叹过后不会留痕于心了。
舅舅，卢修斯……
你对自己下了命令的，在这个时代里，不要去想起他，也不要忘了自己的归处，你以为你是成功了的。
“芝诺？”莱瑞安不满地在你眼前挥手，“想什么呢？”
“在想家乡的落日，真的很漂亮，好久没有见过了。”你回过神来，平稳接上了话题。
莱瑞安没说话，一脸的若有所思。
“好啦，快去上课了，堂堂的莱瑞安少爷要是迟到可不像话啊。”你抬高手，别扭地拍了拍莱瑞安的肩，他比你要高，做这种动作多少有些不顺手，“我在图书馆等你，然后一起去喝超好喝的饮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