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这些,是臣查到的箭矢制造记录,以及相关之人的证词。”
海公公将顾匀手里的殿下呈给谢乾。
谢乾越往下看,心里越怒。
每次秋猎所用的箭矢材料,比如铁质箭头和木制箭身,都是提前按照身份地位配置好的。
太子因伤不能参加秋猎,他所分配到的箭矢不多不少,都完整地留在原处,那猎场上的那些箭羽哪里来的?
不就是从兵部多制造的吗?
什么时候,大邺的兵部变成了一家的私有物了!?
“去,把大皇子和吴立胜给朕叫来!朕倒要问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在谢乾的示意下,海公公服侍他穿好了衣袍,坐在了椅子上。
不多时,吴立胜和大皇子来到了龙帐里。
看着额头流血、跪在地上的谢廷稷,两人心里一惊,但还是及时行了礼。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参见陛下。”
谢乾身上的威压很重,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将手里的证据丢在他们面前。
吴立胜和大皇子对视一眼,捡起地上的东西,一看,两人心里一凉。
“陛下恕罪,微臣并不知情,还望陛下明鉴!”吴立胜立马磕头。
“明鉴?你们一个个背着朕做的事情,朕并非不知情,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谢乾接过海公公手里的参汤,喝了一口,接着怒道:“但,朕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大邺的江山!”
吴立胜心里一慌,作为皇帝身边的老臣,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惹到了皇帝,
“陛下恕罪,您就是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私自铸造兵器呀!”
此事严重,最好抵死不认,反正最后推出一个“够格”的替罪羊就行。
“父皇明察,儿臣与四弟无冤无仇,往日里也算友善,儿臣怎敢陷害他?!”
谢乾看着跪在下首的两人,心里早已经起疑,“传朕御旨,让刑部协同大理寺查清楚这件事,朕要的,是真相!”
“咳咳咳——”
“陛下!”
“父皇!”
谢乾抬手一摆,“朕好得很!”
“大皇子陷害手足,不顾尊卑,禁足。”
“吴立胜,涉嫌以权谋私,暂时禁足府中。”
哐当一声,谢廷稷晕倒在地。
“太子!”
“殿下!”
吴立胜和大皇子两人身子都软了,因为,皇帝这是下决心要好好整顿一下大邺的这些世家了,而他们,刚好撞到了刀口上!
两人直接被潜龙卫送走。
顾匀抱起谢廷稷,往太子营帐走去,太医也紧随其后。
这个帐篷里,又只剩下了谢乾和海公公。
“陛下,这是加急送来的药。”海公公将刚从潜龙卫手里拿到的一个小瓶子,呈给了谢乾。
没有丝毫的犹豫,谢乾直接服下了那颗药。
不一会儿,谢乾脸上冒起汗珠,脸上的皮肉都在颤抖。
一炷香后,谢乾终于从疼痛中缓过来。
海公公立马让立在不远处的太医给皇帝诊脉。
李太医摸了摸脉,心里虽然很奇怪,但语气还是尽量平稳,“陛下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只要安心修养几日便可。”
“李太医,朕解了毒的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懂朕的意思了吗?”
李太医连忙跪下来表忠心,“是,微臣明白。”他的里衣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擦了把额头的汗,恭敬却畏惧地退出了营帐。
海公公知道皇帝的多疑,只好垂下首,不语。
因为皇帝遇刺,这次的秋猎草草结束,第三日,竟然传出了皇帝中毒昏迷不醒的传言。
人心浮动,人人都在考虑自己的利益。
第三日夜,皇帝谢乾下旨回宫。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曾有人往皇帝的药里面下了更烈的剧毒,被潜龙卫当场抓获。
不过,那人在被抓住的时候立刻服下了牙齿里的毒药,当场七窍流血而死,没人知道这人是谁的人。
可惜,正是因为他的死状有异常,潜龙卫发现了他的脸有问题。
当潜龙卫拆下下毒之人的人皮面具时,露出了一个众人熟悉不已的脸——大皇子的贴身亲卫。
大皇子弑父弑君,无可抵赖。
谢乾震怒,当场就让人将大皇子押过来。
但谁也没想到,潜龙卫去时,大皇子正在和皇帝的谢嫔在营帐里颠鸾倒凤。
儿子给爹戴了一顶“大绿帽”,得知这个消息的谢乾差点气晕过去。
事情还没完,皇帝刚回到皇宫,就收到了来自刑部连同大理寺的折子。
折子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大皇子和其母族吴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表面上光风霁月、谦逊温和的大皇子,实际上虚伪自私。
欺压百姓、抢占人妻、圈地建私宅、结党营私……一桩桩、一件件,简直罄竹难书!
但让皇帝最恼火的,莫过于在大皇子府的密室里发现了一件龙袍!
而且,兵部偷工减料后所得全部进了吴家的口袋,吴家还搜出了不少的军械。
这些都让谢乾越来越肯定他的这个大儿子早就觊觎自己的皇位,巴不得他早点死。
由于思维的惯性,他也将此次围猎场的刺杀算在了大皇子的头上。
所有的一切加起来,终于迎来了皇帝的雷霆之怒,压垮了大皇子及其党羽。
最终,大皇子被削了皇家身份,一杯毒酒刺死。
吴家众人,除了吴立胜一房被判半月后处斩,其他人都被流放到了大邺的北部。
大皇子及其党羽,受牵连的倒是不多,他们在关键时刻明哲保身逃过了一劫。
不知是谢乾突然发现了他还有一个太子,还是他想给这个儿子招惹些仇恨,谢廷稷被恩准出宫。
从此,谢廷稷不再是被禁足在东宫的太子了,朝中众臣心里也有了新的考量。
就在吴立胜即将被砍头的前一夜,刑部的大牢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吴立胜整个人狼狈不堪、身上还渗着血,他撩开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看清了来人的脸。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邺的太子殿下——谢廷稷。
当吴立胜认出来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谢廷稷是为何而来。
“太子殿下深夜来此,不怕陛下怪罪。”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无措,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谢廷稷根本不管他说些什么,直接来到他的身前,掏出了一枚长命锁。
吴立胜那张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害怕和恐惧。
“你想干什么!?”他想要嘶吼,但长期缺水让他的声音又哑又涩,毫无气势可言。
谢廷稷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本宫想干什么,吴大人,哦,不,吴罪人何必跟本宫装糊涂呢。”
谢廷稷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那把长命锁。
“你!”吴立胜的视线撞入谢廷稷的眼眸里,那双眼睛让他觉得可怕,他浑身布满了寒意。
也许,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了这位外人眼中柔弱多病的傀儡太子到底是个多么可怖的存在。
他们所有人,可能包括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都看错了他!
也是,叶家的人,怎么可能是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