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屋外依旧闹哄哄的。
她躺在临时铺好的地板上,心绪不宁。
不知道慕情怎么样了,星移应该到指定的地方等她们了吧。
陈娘子口中的那场大火,究竟怎么回事。
……
而且,这屋子的隔音性也太差了吧,隔壁的屋子里,今晚住进了人,动不动就传来些淫词艳语,动静很大。
她虽然身体只有十岁,但心智早就是一个成年人,那动静弄得她很是尴尬。
躺在床上的谢廷稷,隔着帘子,也可以瞧见她翻来覆去的身影。
对面确实很吵,但不知为何,他胸腔涌起一股躁意。
“别动!睡觉!”他面色不虞,语气严厉。
楚清鸢翻过身,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看,眼里闪过歉意。
哎!如果不是她,他现在应该也是温香软玉在怀。
于是,她强迫自己闭目养神。
不过,这种夜晚,她是不会睡着的。
后半夜,隔壁屋子终于恢复了安静,她所在的屋子,更显静。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呢喃,似乎是从帘子里面传来的。
她以为是他在说梦话,没太在意,但,那呼吸声似乎越来越急促。
他怎么了?
看在他帮了她的份上,楚清鸢从地板上爬起来,撩开帘子,走到他床边。
额头上冒着汗,脸色有些不好,应该是做噩梦了。
出于谨慎,她还是抓起他的手,打算给他把脉,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这一把,她惊得立刻甩开他的手。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床上的人,竟然是他!
真是孽缘啊!她想着绕开他走,却偏偏一直遇到。
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楚清鸢叹了口气,小声嘟囔:“算了。”算她还他一个人情。
她拿起搭在床头的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
就在她起身,打算离开时,一只手攥住了她的右手。
她立马辩解,“不是,我,我是看你难受,才好心帮你的。”她不敢转头,但身后没有一丝回应。
楚清鸢缓缓转身,原来没醒。
她在心虚什么,自己吓自己。
她打算把右手抽回来,但床上的那只手握得很紧,一挣扎,他就握得更用力。
最终,她呼出一口气,算了,握就握吧。
此时的谢廷稷,又梦到了自己幼时的惨痛记忆。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跌坐在皇宫那冰冷的地上,身边是不忍直视的血腥、是无尽的黑暗。
他企图抓住什么,却都扑了空。
就在他绝望之际,似乎有一道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循着那道声音,他奋力一抓,终于握住了一个温热且柔软的东西。
不过,那东西似乎在挣扎,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握住的东西,怎么可能离开他呢,他只好握得更紧。
楚清鸢站得有些累,只好趴在他的床边。
也许是他身体里的寒气中和了屋中的热气,一不留神,她睡了过去。
翌日,天色渐亮,阳光洒在了楚清鸢的身上。
萧廷稷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素净白嫩的小脸,虽不施粉黛,但已经长得倾国倾城。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光照在她的身上,给她增添了一抹神性。
闭着眼睛的她,显得更加乖巧。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睁眼时的样子,也很是灵动。
视线一转,他发现了两人紧握的双手,确切的说,是他紧握着她的手。
楚清鸢的眼角动了动,她感觉有人在看她。
睁开双眼,两人四目相对。
一时之间,时间仿佛静止,而楚清鸢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连忙从床边起身,迅速抽回右手。
“是你拉的我。”她可不接受碰瓷。
谢廷稷眸光闪了闪,“我知道。”
见他没有什么表情,楚清鸢这才放下了心。
“今日,我们一起离开。”谢廷稷从床上下来。
楚清鸢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过,现在她还不打算告诉他。
她准备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毕竟,她要的醉酿,可是在他的手上。
“好。”
收拾了地板上的地铺后,楚清鸢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拖到地上了,她需要改动一下。
于是,她拿起手里的匕首,裁裁剪剪,原来一身艳色的衣裙变得更加合身。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有时候,她觉得容貌过盛也是一种坏事,她还要花时间化妆遮掩。
肩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等到谢廷稷等在门口时,楚清鸢也已经捯饬好自己。
他看着这副装扮的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假得很。
“走吧!”
楚清鸢立刻扮演起娇俏的模样,往他的怀里靠。
谢廷稷顺势揽住她,往楼下走。
果然,门口依旧有侍卫在盘查。
不过,他们看了眼谢廷稷,被他身上的气势所吓,没多做检查,就放了行。
等他们跨出门,走了几步,一声音传来。
“等等!”
楚清鸢心里一紧,是陈娘子。
“这位公子,能否转过身来。”
谢廷稷没有动。
“公子,烦请您转过身来!”陈娘子的目光落在依偎在一起的那两人身上,她有很强的预感,这人,知道沈清的下落。
“公子,有人在叫你诶。”她主动带着谢廷稷,转过身来。
楚清鸢假装一脸娇羞地朝他怀里蹭了蹭,谢廷稷的身体一僵。
不过,楚清鸢一门心思都在陈娘子身上,没发现他的异样。
“公子,这是谁呀?您的老相好?”楚清鸢装作吃味的模样,挑剔地看着陈娘子。
谢廷稷顺着她的话,一向冷漠的声音都变得温柔了不少。
“不认识,不相干的人罢了。”
楚清鸢脸上漾起羞涩的笑,嗔道“那就好,奴家还以为公子厌弃奴家了呢。”
虽说是在演戏,但他实在受不了她这副腔调、这副模样。
“好啦,本公子身边只有你一个。”
陈娘子看着对面调情的两人,蹙眉,心里有些怀疑。
难道她弄错了?
“公子可有见过一个十多岁的白衣少年,此人是我的至亲,前些日子来投奔于我,却不小心失踪了。”
“如果您见过他,还请告知我,他的下落。”她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如果不是她说的“白衣少年”就是楚清鸢自己,她都要信了她的鬼话!
“没有,本公子不是断袖!”
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陈娘子轻咳一声,“那叨扰公子了。”
谢廷稷没理她,转身,带着楚清鸢坐上早已准备在门口不远处的马车。
陈娘子一夜不眠,布下陷阱,却让楚清鸢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