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阴阳怪气提问的夫人,被春琼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怼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看向春琼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
江姑娘走近春琼,与她并排站在一起,面向众人,缓缓道,“李家救我于危难,自始至终,我都非常感激他们当日能够出手相助,若非如此,恐怕今日我已无法站到众人面前。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因李家的施救而免受欺辱,又因李家的利用而声名狼藉。此事本打算告一段落,不再提起,但今日既然被人再次提及,那就当着诸位贵人的面,小女郑重澄清,我与李公子自被救起到被护送进京,这一路只见过两面,一面是被救当日,一面是我进永宁侯府时。途中感染风寒,由我身边的丫鬟仆妇照顾几乎从均州一路睡至京城的。李公子见面都未见过我几次,根本不可能出现是为了我才要退婚。至于之后,传出的要与李公子定亲的说法,我江家长辈从来都没有过此等想法,诸位应该知道,我双亲过世不久,我如今尚在孝期,此时是不可能订立婚约的。当然,诸位一路看我的热闹至今,也应该明白,我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江姑娘这番话掷地有声,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进京一年来,关于她的各种流言也传了一年,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出来解解释过什么,任由这流言甚嚣尘上。
此时听了她的解释,人群顿时炸开了锅,那些此前对她指指点点、心怀猜疑的人,看着她站在众人面前,不卑不亢,仿佛众人讨论的不是她一样。
这些人自己此刻竟尴尬起来,交头接耳的声音愈发嘈杂。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人家两个姑娘自己都不计较,我们操个什么心?”有夫人道。
“是啊,归根结底,还是李家想要攀附权贵却又目光短浅。眼看着攀上了永宁侯府,以为可以一步登天,才着急忙慌退了与杨姑娘的婚事,哪知道,退婚后进京后才发现,他想要作为脚蹬子的江姑娘与永宁侯府并不如表面上亲厚,失了双亲没有家族的孤女,若是没有永宁侯府为后盾这身份恐怕还不如第一个未婚妻,所以,他才敢在侯夫人擅自许婚时大着胆子拒婚。他眼里只想着升迁,却忽略了对升迁影响最大的因素,那就是人!今日之后,想必在座没有人会将这两位姑娘当作普通人了吧?”
“是啊,如此厉害的姑娘,可不是普通规格女子可比。杨姑娘,自诩乡野农女,但你看这浑身上下气度,这言谈举止,哪里是普通农女?她带着村推广蔬菜这一系列行为,其果敢和大气完全不输男子。而江姑娘,在来京的这一年,除了流言蜚语,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大家都忽略了,那就是她娘留下的数额不小的嫁妆,我本以为这些嫁妆最终还是会回到永宁侯府,但没想到,人家带着这庞大的嫁妆从永宁侯府全身而退了。如今还要被侯府恭迎回来,帮着主持宴会。所以,看人啊,不能光看眼前的表面的。”
众人交头接耳,不住点头,对两位姑娘的钦佩之意愈发浓厚。
就在这时,小厮来报,“老夫人,门口有两位公子,说是表姑娘的兄长,来陪妹妹过年。”
众人纷纷看向江姑娘,一脸疑惑,江姑娘何时有兄长了?
春琼了然一笑,看来江姑娘准备的不少,今日不仅要澄清流言,扭转名声,还要告诉众人,自己并不是无家族可任人欺凌的孤女!
江姑娘露出大大的笑脸,向老夫人福身道,“外祖母,定是我叔叔和婶婶担忧我一个人在京城太孤单,这才让堂兄来京的。外祖母,我去接他们来给您请安。”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和蔼地笑着点头,“去吧去吧,快些把你堂兄们请进来,让外祖母也见见。”
江姑娘轻快地应了一声,便带着丫鬟匆匆往门口走去。
众人看着江姑娘离去的背影,再次议论纷纷。“这江姑娘,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之前只知道她是个孤女,怎么突然就冒出兄长来了?”一位夫人小声嘀咕着。
“说不定是远房亲戚呢,江姑娘向来行事低调,没透露过也正常。”旁边有人猜测道。
春琼站在一旁,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暗自佩服江姑娘的布局。她知道,江姑娘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彻底改变她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以及她在京城的处境。
不一会儿,江姑娘带着两位年轻公子走进来。这两位公子,一位身着宝蓝色锦袍,剑眉星目,气质温润。另一位则穿着月白色长衫,面容俊朗,眼神中透着几分英气。
两人见到老夫人,立刻恭敬地行礼,“晚辈给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平安吉祥,福寿安康。”声音清朗,举止大方。
老夫人上下打量着他们,脸上笑意更浓,“快起来,快起来,都是好孩子。你们大老远从家里赶来,一路辛苦了。”
江姑娘笑着介绍道,“外祖母,这是我的大堂兄江林羽,二堂兄江林霄。堂兄,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外祖母。”林羽和林霄再次行礼,表达对老夫人的敬意。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位突然出现的堂兄身上,心中的疑惑更甚。江林羽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微微拱手,朗声道,“晚辈兄弟二人见过诸位贵人。一年多来,多谢京里诸位对小妹的照顾了。”
众人闻言面色微赧,想起这一年多江姑娘的遭遇,这话可没人敢接。
春琼偷偷忍笑,想不到江姑娘这位兄长还是个有趣的人。
郡主下首坐着的一位只埋头用餐,不关注任何八卦的夫人终于放下了筷子,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和手后,忽然道,“春琼丫头,还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