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不是说完秘密就把我灭口。”
白又白咽嘴里的番茄汤，迟疑接话。
江邺失笑：“我是喜欢你又不是和你有仇。
我想明白了，你说得对，如果坦白能换来你的信任，我觉得很值得。”
白又白定定地望着他，好一会，道：“可以，但是先说好，就算你把秘密告诉我了，这也不代表我同意和你在一起。”
江邺松了一口气，眉眼柔和：“当然，我是希望能打消你的疑虑，获得一个追求你的资格，同意还是不同意，你说了算。”
这话听得她舒服多了，白又白应声，埋头继续吃。
白树起身拿来一听雪碧，回来恰好看到江邺殷勤的姿态。
姐姐想吃什么他涮什么，一会帮忙系围裙，一会拨弄她快要散下来的头发，好不容易安分一会又开始倒酒倒果汁，被白又白拒绝也不见尴尬。
白树拧起眉头，看向江邺的目光略带不善。
“这是我姐姐！”
江邺一脸莫名，嗯了一声，“我知道。”
白树看他不太懂，直接道：“你抢了我的活！”
江邺了然，这孩子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和他争着当弟弟吧？
白树推开江邺的手，把自己的可乐递给白又白，“你别管她了，让她自由一点吧，你看看你，一点都不会看眼色，我姐不喜欢喝啤酒。”
不会看眼色的江邺沉默了，看向白又白。
白又白左看看右看看，两个弟弟都不好惹，捧着自己的碗坐到对面吃烤肉。
一顿饭吃了3小时，期间走廊传来不小的动静，大家以为又有人不怕死的找上门抢物资。
跑去观察情况，原来是汪凡凡推着坐轮椅的王春花找上门，兴师问罪呢。
想来也是，她都把梁励成弄成那样了，可不得闹一闹。
反正他们进不来，也就在走廊里耍耍威风。
酒足饭饱，桌上一片狼藉。
高烽吃到后面有点晕乎，跑到生活阳台吹风，清醒清醒。
白又白和孟潇湘顺势收拾桌子，白树负责洗碗，江邺帮忙把碗筷转移到厨房。
忙到一半，高烽回来了，和白树一起清洗锅碗瓢盆。
吃的时候畅快，吃完造出一堆垃圾却不好清理。
白又白拍板道：“我看楼下好多人凿冰坑，下次出门的时候扔那里吧，再盖上雪，看不出来的。”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把所有垃圾打包密封后堆放到走廊。
五人齐心协力，1602的餐厅恢复原样，大家坐回桌边开始今天的物资分配。
老规矩，先分三份，每户一份，有不要的或者想多要的再商量着来。
食物衣物好说，饮料零食也好分，后面的护肤品化妆品都归孟潇湘，靴子鞋子谁缺了谁拿。
分着分着，轮到五箱安全套，大家都没做声，高烽乖觉的抱走。
还有百来本书，这是孟潇湘从别处翻出来的，想着白又白需要，特意留给她。
白又白也把自己不需要的书让出来，留给他们取暖。
分到男士内裤的时候最尴尬，高烽客气的让江邺先挑，哪知道江邺看了一眼，以一句尺码太小拒绝了。
高烽本来想说现在物资不多，凑合凑合穿，江邺话落，他就说不出口了。
他看了看一大箱子男士内裤，索性推到白树跟前。
白树也是要面子的，把箱子推到一边，摇头道：“不要不要，太小了，穿不下。”
高烽嘿了一声，捏着白树脸颊嘟囔着“小屁孩有什么穿不下的”。
白又白和孟潇湘对视一眼，无奈耸肩。
男人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啊。
杂七杂八的东西分完，还不到深夜，然而忙了一整天，每个人都很累，搬走自家的物资准备洗漱睡觉。
白又白是等白树回房间后才通知江邺，随后去到1603。
江邺洗漱过了，穿着居家服，踩着深色拖鞋迎她进门。
1603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不像1602堆满物资，反倒和1601一样空荡荡。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江邺应该是有空间的。
江邺准备了牛奶，邀请她坐下。
白又白好奇他说的秘密和她猜到的是不是一回事，好整以暇的等着。
江邺：“我重生过一次。”
她没料到，江邺的坦白是真坦白，开门见山，都不带铺垫的。
白又白瞪大眼睛，眼底闪过诧异。
江邺缓慢说起前世，声线飘忽，好似陷入回忆。
“我死在末世第7年，官方基地刚找到适合人类居住的新大陆。”
白又白这会是真的震惊了，她死前官方已经寻找了很多年的新大陆。
那时公开的消息里，被找到的有三块，为了安全，官方决定派小队人前往观测地形，看看新挤压上来的陆地是否适合居住。
后来有小道消息传来，三块大陆都不合适，基地要开始寻找第四第五甚至更多的陆地勘测。
直到她死前一周，各方都在躁动，隐约有消息透露，大重建时代即将到来，人类很快又能成为陆地上的霸主。
原来是真的，大家苦苦等待的新大陆真的找到了！
白又白想问什么，死死克制住，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重生在2059年的6月11日，我知道樱岛会沉没，知道末世会降临，也知道末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结束。”
白又白没想到江邺比她早回来5个多月，这么长时间，能做不少准备呢。
她道：“你既然都知道，那一定囤了很多东西吧？”
江邺点头，“看到新闻了吗？m国d国t国的港口失窃，是我做的。”
白又白倒吸气，这家伙还真敢说。
“所以，他们要抓捕的国际通缉犯是你。”
江邺点头回应，接着道：“樱岛沉没前你也在那里，那你应该听说过警备局枪械库失窃和神社的爆炸，还是我做的。”
意料之中，又有点出乎意料，她知道神社是江邺的手笔，但是没想到枪械库也有他的份。
那他岂不是有很多热武器？
白又白一激动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江邺谦虚道：“也没有很多，一点点。”
白又白笃定问道：“你有空间吧？”
说出空间两个字，白又白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江邺当真是坦诚，闻言颔首承认了空间的存在。
不仅承认，江邺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枪、冲锋枪、弩……炫耀似的一一展示出来。
白又白看得眼花缭乱，暗道一声果然，从这一点来说，江邺确实很有诚意。
她不由庆幸，幸好没有得罪他，不然这么多家伙，够她吃一壶的了。
白又白不知道这个话题能不能聊，好奇问道：“你的空间是怎么来的？也像小说里一样滴血认主？”
江邺耸肩：“不知道，重生之后空间就莫名出现了。”
重生名额水，怎么空间也跟批发一样。
白又白以为自己是独特的，幸运的，一对比，不过如此。
她撇撇嘴，“你继续吧。”
江邺看她平淡的神情，放出了一条爆炸消息。
“我说过会坦白一切，上一世，梁励成是我杀的。”
白又白不淡定了，腾一下站起。
“你杀了梁励成？为什么？”
江邺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在说起梁励成的死，他并未从白又白脸上找到惊讶与好奇以外的任何情绪。
藏在江邺心中最后的一点隐忧瞬间消散。
白又白没骗他，她确实对梁励成毫无感情。
他好心情地捞起桌上酒瓶，给白又白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大落地窗没拉帘子，室内只开了几盏朦胧温暖的艺术台灯，恰好能看见外面漫天风雪，闪电忽远忽近。
江邺抿了一口酒才慢悠悠开口：“我知道你和梁励成在谈恋爱，直到末世前都没听说分手的消息，后来天灾不断，我想去找你，也找到了你在桂谷的家。
我记得那时候极寒第三个月，是梁励成开的门，他说你跟别的男人跑了。”
白又白紧握拳头，没想到上一世还有这一出。
什么跟别的男人跑了，她分明是被梁励成拿弟弟要挟，不得不跑到城郊的陵园山砍木头。
来回一趟要走4个多小时，白又白为了省点时间体力，借了孟潇湘的帐篷打算在山上过夜。
孟潇湘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拉上高烽一起陪她去的陵园山。
她咬牙切齿：“你信了他的话？”
江邺摇头，“不信，可是我等不到你，当时雇的安保队不肯再停留，我们先去了附近的基地。”
白又白又问：“后来呢？”
江邺：“后来啊，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没你的消息。
再遇到梁励成是在末世第六年，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攀附了基地长，跟着加入了聚会，他没认出我。”
但是江邺却一眼认出了梁励成。
白又白了然：“他是不是完全不一样了？”
江邺点头，和在桂谷见到的狼狈邋遢不同，彼时的梁励成看着温润和善，身上穿着得体的衣服，和末世前的状态差不多。
白又白想，一定是他抢了空间后又得了什么机缘，找到了充足物资。
这狗东西的运气还真好。
“我不信梁励成的说辞，所以再遇到他之后找人跟踪调查他，没想到在调查期间遇到了同样在跟踪他的另一个人。”
白又白眨眨眼，不意外的道：“那个人是我吧？”
江邺回望她的眼睛：“一开始我没想到，我只知道那个人想杀了梁励成，直到调查的人拿出你的画像。”
白又白回想，上一辈子并没有遇到江邺，那时她一心报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调查过。
江邺深吸气，从抽屉拿出一幅画递来。
“我去找你了，可还是慢了一步，听说那天你打算对梁励成动手，只是跟到一半遇上地震，然后……”
白又白接过画纸，铅笔简单勾勒出框架，深浅交替的阴影描绘出周遭的残垣断壁，废墟中央的女人着墨最多，从脸部特征来看，画上的女人是她无疑。
“我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想杀了梁励成，所以我派人盯了他一段时间。
梁励成确实很古怪，现在想，应该是空间吧。”
酒水浸润的嗓音渐渐沙哑低沉，晦暗的眸子里闪烁着水光。
白又白忽然无措起来，喉头哽咽，“你……”
江邺接着道：“我选择狙击的方式杀他，他死后没多久，我的大脑像是遭到攻击一样疼。”
她想过是梁励成得罪了江邺才被杀，根本没想到会是因为她。
白又白压住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紧跟着问：“为什么大脑会疼？然后呢？”
江邺茫然片刻，道：“不知道，我以为是空间的原因，然后我死了，或许是疼死的？再之后就是重生。”
白又白沉默，消化一会信息量，沉声问：“你的空间该不会是从梁励成那里夺来的吧？”
江邺认真道：“这个问题我考虑过，我只能说不确定。如果空间是从梁励成手上夺来的，那我拿到手至少会有一点物资，可是我的空间什么都没有。”
重生后他观察过梁励成一阵子，除了确认他没有重生，其他没什么发现。
白又白试探道：“空间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和小说里差不多，有什么泉水小木屋和修仙秘籍吧？”
江邺失笑：“没有，你说的都不存在。”
江邺还想继续描述空间，他忽然站起，朝着白又白伸出手。
“要不要和我进空间看一眼？”他问。
白又白一惊，“这不好吧？”
江邺笑着保证：“不会杀你灭口。”
白又白迟疑片刻，最终凝着江邺的眼睛，伸出手。
碰上他指尖的那刻，眼前画面如同水波荡漾扭转，随之彻底变样。
“这就是我的空间。”
江邺指了指眼前连绵成山的集装箱。
和江邺说的一样，平平无奇，没有什么黑土地和泉水，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
和她的空间更是没一处相同，看来确实和梁励成无关。
那梁励成的空间去哪了？变成血包等着别人舔还是彻底消失？
白又白没能想出个结果，索性不再关注，反正是上一辈子了。
她收回思绪，目光在众多排列整齐的物资上流连，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这是你说的一点点？”她指向远处疑似是坦克的物件。
在它下方，是摞成几堵墙的弹药，弹药箱子上，手枪冲锋枪重型机枪排排放……
凡尔赛，tui！
江邺：“抢来的东西不全，后面又托朋友买了点。”
这就是所谓的买了点？白又白不想说话，眼珠子转向别处。
“你怎么连……都准备啊？”
瞥到手边敞开的集装箱，看清里面的物资，白又白随即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江邺茫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一排全是女士用品。
护肤品先不说了，存放卫生巾和女士内衣裤的集装箱没有门，里面的东西大喇喇展示出来，旁边还有一个集装箱的安全套。
江邺唰的一下涨红了脸，连带着耳根子滚烫。
对上白又白看变态一样的眼神，他硬着头皮小声解释：“这些……是给你准备的。”
尴尬不会消失，只会转移，这下轮到白又白涨红了脸。
她没忍住，多瞥了一眼内衣的尺码。
小了，穿不上，护肤品看着还行。
江邺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欲言又止，到底没再说出他准备了好几种尺码这样的话。
说出来白又白真的要把他当变态了。
从空间出来，两人出奇的沉默，朦胧的灯光看起来都暧昧了几分。
白又白还想说什么的，亲眼看到他的空间后受到冲击，全忘了。
江邺若无其事地坐回去，只是双腿忽而叠起忽而岔开，看起来很忙碌。
白又白见他也很不自在，忽然自在了，微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最后一个秘密，”江邺清清嗓子，停顿片刻看向白又白，“我知道你也是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