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正拿不准主意时,安太妃不疾不徐走了进来。
周侧妃疾步走过去,搀住安太妃的胳膊,把蓝姑姑换了下去。
“母妃,林姑娘说安乐是外感风毒起的疹子,若想快些好,须得在药汤里煮上半个时辰,否则便只能忍受七天清淡饮食,妾身和王爷实在拿不定主意。”
安太妃闻言,浑浊的眼眸中泛起冷光,“本宫当是什么神医,原来竟是个只会用不入流法子的庸医,来人,给本宫打出去。”
林非晚微眯了下眼,扫了眼从外面涌进来的粗壮婆子,讥笑道:“太妃娘娘,夜半惊醒,难以入眠的滋味不好受吧?”
安太妃目光一凛,抬起手让下人退下,“你怎么知道?”
“印堂发青,面色萎黄,眼睑浮肿,太妃娘娘,你脸上带着象呢。”
林非晚轻轻一笑,“难怪安乐郡主得个风毒便让安王张榜遍寻名医,原来贵府的府医就这水平啊,啧啧。”
她摇摇头,略带遗憾地瞥了安乐郡主一眼,“我是真心想救安乐郡主的,既然你们不想她快些痊愈,那便算了,我自己走。”
她算是看明白了,安王是真心疼爱安乐郡主,但周侧妃和安太妃,还真不一定像外面说的那样,待安乐郡主如珍如宝。
若是真疼爱安乐郡主,即便信不过煮人的法子,也该仔细问问还有无别的法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想把她打出去。
这时,安王把人拦了下来。
“林姑娘,你说的药汤真能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吗?煮人,该怎么煮?你如何保证本王的安乐不会受伤?”
周侧妃眼底微不可见地闪过一抹急切,“王爷,您当真要让她把安乐放进锅里煮吗?难道您忘了她和安乐之间......”
话没说完,安王便沉着脸猛甩了下袖子,“休要多言!”
周侧妃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看向安太妃,安太妃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
林非晚挑了下眉,把操作步骤详细讲给安王听,她是治病,不是要命,当然不能和炖肉一概而论,虽然,人也是一坨带骨头的肉。
“若王爷拿定主意了,我写个药方,你派人去抓药吧,解风毒这事,宜早不宜迟。”
......
所需药材到位后,林非晚迅速配好药,在安王府后院架起了火堆,准备煮药。
浴桶大小的陶缸,架在火堆上,安乐郡主坐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有几分瘆人。
林非晚拎了张椅子,坐在火堆前,时刻把控着火候和药汤的温度。
一刻钟后,药香四溢,安乐郡主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时刻注意陶缸情况的林非晚嘴角勾起,端起茶杯朝安王郡主送了送,“郡主,好久不见。”
安乐郡主下意识朝声音处看去,对上林非晚戏谑的眸子,一双杏眼霎时间睁到最大。
“啊!”
平地惊雷般的声音在安王府后院炸响,紧接着,蓝姑姑急匆匆跑了过来。
“郡主,你醒了,别怕,林姑娘是在为你治病呢。”
安乐想转动脖子,惊骇的发现,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她哪里都动不了。
“蓝姑姑,我怎么动不了?”
“林姑娘担心郡主醒来乱动,特地点了你的穴道,好郡主,再坚持一刻钟,你身上的风毒便能解了。”
蓝姑姑一脸心疼地看着安乐郡主,她家郡主从小金尊玉贵的,哪里受过这种罪?
听到是为了治病,安乐强忍不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逐渐升温的药汤、浓郁的药香、酥痒的皮肤,都让她感觉度日如年。
身子动弹不得,她两只眼睛死死瞪着林非晚,试图转移注意力。
“萧欢颜说是你给我下的毒,为什么?我是打了你妹妹,但你也打回来了,不是吗?”
林非晚翘起二郎腿,换了个姿势,不屑道:“她说我给你下了毒你便信,她说屎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尝?”
“你......”安乐郡主小脸通红,不知是熏的还是臊的,“你说话怎能如此粗鄙?难怪萧郎情不自禁爱上我,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他。”
“狗屁的情不自禁。”林非晚嗤了一声,“他是人,若连基本的自控能力都没有,和发情期到了,受天性支配,随时随地交配的畜生有何分别?”
“明知有婚约在身,还拈花惹草,这叫背信弃义,品行不端,还情不自禁?我呸!”
林非晚语出惊人,一番话听得安乐郡主和一旁的蓝姑姑瞠目结舌,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陶缸里的药汤越来越热,安乐郡主承受不住,林非晚才走过去,慢慢朝里面加温水。
又一刻钟后,周侧妃带着丫鬟婆子以及厚实的帐子,急匆匆赶了过来。
她一来,便心肝肉的叫着,“好孩子,你受苦了,已经半个时辰了,你还难受吗?”
安乐郡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的确不痒了。
“姨娘,好像不难受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郡主搀出来。”
周侧妃连忙吩咐丫鬟婆子,想把安乐郡主从陶缸里面接出来。
林非晚眯了眯眼,指尖一颗石子弹了出去,“慢着。”
周侧妃不满地蹙起眉心,“林姑娘,你是医者,治病救人才是你的职责,郡主既已痊愈,往后的事便不劳你操心了。”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你想要的东西,还请林姑娘移步前厅,来人,给林姑娘带路。”
话音落下,周侧妃身后的绿衣丫鬟便走了出来,“林姑娘,请吧。”
看着周侧妃防备的目光,林非晚笑了,霎时间,她那张脸明媚如花,只是隐隐带着一丝讽刺。
她一步步走到安乐郡主身前,抬手解了她的穴道,“既然风毒解了,穴道也解了吧。”
做完这些,她才转身跟着丫鬟走了。
周侧妃松了口气,连忙让婆子把安乐郡主从陶缸里搀了出来。
听着身后的动静,林非晚似笑非笑,不疾不徐走向前厅。
一进门,她差点被满厅的金光闪了眼,整整两大箱新铸的金子,每一个都有十两那么重。
她挑了挑眉,今天这金子......不好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