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时间到了,大家进了内厅。
洛风禾坐在后排,看着坐在前排的陆昂和夏知鸢。
孩子坐在他们俩中间。
陆昂伸长了胳膊,搭在两人的椅背上,像将妻儿圈占在怀中,似保护,似禁锢。
他的身体向着妻儿倾斜,歪着头,眼神一直都在夏知鸢的身上,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陆昂的脸上和眼里都带着笑意,柔和。
柔和这种东西,跟陆昂就是不相干的东西。
大学相识几年,没见过这样的陆昂。
想不明白,洛风禾很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若是当初答应了,是不是就能和陆昂在一起。
洛风禾又想了想,可像夏知鸢那般,寂寂无名,她又不甘心。
她有自己的事业的,有自己的想法,她更在乎自己。
即便在一起了,他们能走到最后吗?
陆昂强势,她能够忍受吗?
可惜,和陆昂形同陌路了,又让洛风禾感觉非常遗憾。
人,总是在美化自己没走过的路。
人生,大概就是有所得必有所失。
她的不甘心大概在于,当初,大概,也许可能两全其美,却被自己亲手推开了。
当初陆昂的告白,更多像是在接纳一个进入自己的领地的下属。
她本能感觉有些忐忑,就想着拖一拖,看看情况。
这一看……
这些年,经历多了,看多了,成熟了。
陆昂那是喜欢她吗,不是啊,是因为她漂亮。
陆昂就觉得,他该配得到她的漂亮,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得到这个漂亮。
可当不在意了,他就可以无情,立刻断绝了价值交换。
那么夏知鸢呢……
陆昂从夏知鸢的身上得到了什么,愿意让他愿意接纳夏知鸢。
洛风禾想得头疼,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看到夏知鸢拍了个男士西装胸针,陆昂脸上的表情,惊喜,笑意,温柔……
真的变了。
以陆昂手里的资产,哪怕是十万块的胸针,哪怕是一百个,一千个,他也买得起。
他怎么会因为一个胸针而着高兴呢。
心里却再也明白,她和陆昂再无可能了。
洛风禾觉得,自己和陆昂是般配的人,不管是各种方面,甚至是一些看法。
可他选择了夏知鸢。
这让人真的,输得非常不甘心。
输给了,不如自己的人,不管是从各个维度的人。
哪怕洛风禾意识到,你再优秀,也有人不爱你,你再不堪,有人视你为宝。
可当人,弃优秀的,还是难免不甘心。
她直愣愣地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拍卖会气氛和谐轻松,大家就是来聚会。
陆昂低着头对夏宝道:“你有没有喜欢的,可以拍个玩玩。”
夏知鸢没好气道:“什么叫玩玩。”
她对夏宝说道:“我们拍卖的东西,有一部分钱会给需要帮助的人。”
夏宝哦了声,仔细看着,什么古董首饰,对孩子没什么吸引力。
夏宝转而说道:“夏宝可以捐零花钱。”
夏知鸢道:“待会咱们去问一问,接不接受捐款。”
夏宝点头,这一茬便过去了,夏知鸢轻轻瞪了陆昂一眼。
“不准把什么都说得轻飘飘的,剥夺孩子感受。”
陆昂一笑,“我的错,我经历得多,没照顾到夏宝。”
他又说道:“夏宝这个年纪,手里该有点钱让他支配,明白金钱是什么东西。”
夏知鸢小声问道:“得给多少?”
陆昂:“问他自己,我带着他操作,学着赚钱。”
夏知鸢:“不准剥夺孩子感受,你的阅历比他多,很多明白的事情,他不明白。”
“他不能成为你的傀儡。”
陆昂轻轻一笑,眯着眼睛看着她,“不是为了赚钱,是让他明白,钱是怎么流通的。”
“钱是工具,通过流通达到目的。”
“一切按照他的感受来。”
拍卖师在台上推销着产品。
台下陆昂和夏知鸢,两人彼此朝着对方倾斜身体,隔着夏宝,说着悄悄话。
张雯啧了声,“腻歪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那样子,要不是工作场合,估计都要亲起来了。
王佳抱着孩子,孩子倒也乖,手里拿着玩具玩着,嘴角溢出口水,王佳立刻轻轻擦了擦。
她笑着道:“夫妻感情好是好事,毕竟爱人能相守,就是人间幸运。”
张雯看了她眼,“还拽起文来了,你是不是有看上的人,谁呀?”
王佳立刻摇头,“没有,哪有看上什么人。”
伺候张雯,再加上个小的,即便还有几个佣人,她都忙不过来了。
“少吃点吧,从进来就一直吃。”
张雯看林妍妍吃着甜品,对台上的珠宝首饰,古董画作看都不看一眼。
眼里只有吃的的。
“不吃干啥,随便一个我都买不起。”
“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得多吃点,别说,这些甜品跟外面卖的,就是不一样,甜而不腻,细腻美味。”
张雯:……
寂寞如雪。
中途,陆昂看中了一条项链,夏知鸢轻声道:“这些东西家里很多,别买了。”
陆昂眼神瞄着她细弱修长的脖颈,眼波深沉,语气平常道:“就觉得这项链挺配你的。”
“你要不喜欢,咱们就不要了。”
夏知鸢:“拍都拍了,多谢。”
陆昂笑了笑,“我喜欢送你东西。”
每一处,都沾上他的气息,沾上他的标志,与他有关。
只要看到这些东西,她就会想到他。
拍卖会结束,夏知鸢跟张雯她们说道:“我们有空再聚啊。”
张雯叹气,“行吧,等孩子再大点,我妈也要把我抓回去干活,潇洒不了多久了。”
林妍妍打了个嗝:“下次有这样的聚会,带带我,甜点是真好吃。”
张雯翻了个白眼,“就你今天吃的量,起码胖十斤。”
林妍妍毫不在意,“放心,社畜无所畏惧。”
不远处的老板汗流浃背。
“在花店买花,再买些祭品。”
车上,夏知鸢对陆昂说道。
陆昂应了声,“好。”
夏宝不解,“什么是祭品?”
夏知鸢给儿子解释了一番,夏宝有些懂了,但还是不懂:“那曾爷爷能吃到祭品吗?”
夏知鸢:“能吧,曾爷爷活在妈妈心里,妈妈准备好,希望他能吃到。”
“那现在,他也活在夏宝心里。”夏宝说道。
到了墓园,夏知鸢看着墓碑上,爷爷的黑白照片,眼泪一下有些控制不住。
一一将花束和祭品摆在前面。
“夏宝,给曾爷爷磕个头。”夏知鸢说道。
夏宝倒也直接,直接跪下就是哐哐哐三个响头,又叫了一声曾爷爷。
陆昂擦了擦孩子额头上的灰尘,牵着儿子到了一边,留给夏知鸢单独空间。
夏宝看着那边,听不清楚妈妈跟墓碑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妈妈很伤心。”
“是呢,那是养育你妈妈的人。”
“就像妈妈对夏宝。”
这么一对比,夏宝立刻就能直观感觉到,眼里立刻泛上了泪花。
等夏知鸢过来,夏宝立刻扑到妈妈怀中,“妈妈,夏宝会一直陪着妈妈。”
夏知鸢眼圈还泛着红,摸摸儿子头,对陆昂说道:“我准备带着夏宝回家一趟,好几年没回去了。”
陆昂立马道:“我们一起回去。”
陆昂将工作安排了一下,跟赵钱多说:“我要休假,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能处理好。”
赵钱多:???
不是,就交给我?
我是超人啊!
赵钱多面带苦色,“陆哥,休多久啊?”
“还不确定,我得跟着老婆回家,回娘家你懂吧,这个时候怎么能工作呢,你懂吧。”
赵钱多:……
我懂个der。
从小学妹回来之后,他就这样酸了吧唧的,让人受不了。
跟陆老爷子说了声,一家三口便登上了飞机。
落地之后,陆昂已经安排好了车子,可夏知鸢却似笑非笑地看着父子两,“带你们体验下,农村娃娃回家的流程。”
夏宝兴致勃勃:“好呀好呀。”
陆昂点头,“行啊。”
父子俩还不知道,回一趟家,会这样不停地转车。
先坐大巴到县城里,从县城再坐乡村公交车,到了镇上,还要坐摩的日的一声回村上。
父子俩再无之前的自信,大的小的,都皱巴成了咸菜。
陆昂神色复杂地看着夏知鸢,“当初,你和你爷爷,就是这样去s市。”
夏知鸢摇头,“不是,我们是坐火车,时间更长。”
陆昂一时间无言。
一千多公里,若无意外,他们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相遇。
即便他们在学校相遇,也不会有交集。
因为两个人天差地别。
之前他来过夏知鸢成长的地方,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几乎没怎么费劲,最多耗费点时间。
可当经历这些,陆昂才发觉,她走到自己的身边来,是经过很多的曲折。
这其中,任何一点的改变,都不会让她来到他的身边。
夏知鸢看着熟悉的东西,内心翻涌,这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陆昂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抱着疲惫的孩子,跟在她身后。
这些年,年轻人很少留在村里,现在出现这么一家三口,顿时引起人注意。
“三姨婆,是我,夏知鸢。”夏知鸢看到熟悉的人,连忙打招呼。
三姨婆六十多岁,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夏知鸢,“知丫头啊,长这么漂亮了。”
“好几年没回来。”
“你爷爷……”
夏知鸢只是道:“爷爷去世了。”
“老夏这也没落叶归根啊,怎么不带回来呢?”
三姨婆又将目光投向了后面父子俩,“你嫁人了,孩子这么大了?”
“是呢,这是外子陆昂,这是儿子,跟着我姓,叫夏宝。”夏知鸢跟人介绍道。
“哎哟哟,长得真不错啊,不错啊!”
“有点脸熟。”
陆昂笑着说道:“之前来过。”
“哦,难怪啊!”三姨婆恍然大悟,“好几年前的事了。”
陆昂:“三姨婆你记性真好。”
三姨婆:“那倒是,主要你长得好看。”
她对夏知鸢道:“找男人就要找身体好,板正的,在床上才攒劲。”
夏知鸢:??!!
她震惊地看着三姨婆,以前和蔼的人,怎么开口就说这种话。
三姨婆直接道:“都结婚了,生了娃,不是小丫头,还害什么羞。”
然后夏知鸢被迫听了好些八卦。
谁和谁怎么了,谁的身体不行,被老婆嫌弃之类的。
把她的童年滤镜干得稀碎。
这些叔叔伯伯,嬢嬢婶婶的,一个个这么花里胡哨的,这么乱来。
夏知鸢听着后面陆昂闷笑声,就差捂脸了,连忙说要回家了。
夏知鸢看着屋子,比她想象得保养得好,至少瓦片没塌。
陆昂道:“我请人随时来打扫,有人气,就不会荒废。”
夏宝好奇打量着屋子,“妈妈你从小生活在这里。”
夏知鸢点头,“是呢,生活了十八年。”
她推开门,脑子里不由闪过和爷爷生活的画面。
可爷爷再也不能回来了。
知丫头带着男人和孩子回家了,这个消息迅速就传开了,没多久,很多人就聚集了过来。
一圈圈的,围绕着陆昂,七大姑八大姨,看到陆昂这身板和面孔,那更是两眼放光。
“知丫头眼光不错啊,找得好。”
“确实确实,城里人长得就是好。”
这个年纪的女人,可不知道什么是矜持,陆昂甚至不知道,被谁给捏了一把屁股。
他实在难以对付,这里,可没人管你什么人。
小陆总也没用,就是来娘家的女婿。
夏知鸢也只能摊摊手,对此爱莫能助,要让人把新鲜劲给过了。
夏知鸢走过去,把陆昂拉过来,故作剽悍道:“嬢嬢们,这是我男人,可不能为难,他跑了,你们赔我嘛。”
陆昂老老实实站在夏知鸢身后,眼里漾着笑意看着她。
这些嬢嬢们听到这话,一个个却是哈哈笑着,然后从兜里给了夏宝红包。
十块二十块的,也算不少了。
夏宝一一道谢,不是被摸头,就是被捏脸,还被拍了拍小屁股。
这种热情,夏宝承受不住,等走了,一下坐下来。
没多久,有些人去而复返,夏宝一下起身,和爸爸一样,跑到妈妈身后,抱着爸爸腿。
“你们刚回来,什么东西都没有,给你们送点过来。”
“吃菜就去地里摘。”
送来锅碗瓢盆,凉席薄毯,大米面条鸡蛋之类的,显得极有人情味。
夏知鸢没拒绝,一一接受了。
陆昂道:“你们家跟村里关系挺好的。”
夏知鸢说道:“嗯,爷爷跟村里人关系好,村里人也敬重爷爷。”
爷爷曾是上阵杀敌的战士。
没多久,又有男性长辈上门,男人倒不像女人那般在意容貌,更在乎实力。
询问了陆昂一些问题,陆昂斯文有礼,游刃有余。
有钱,长得好,还有礼数。
在男人眼里,就是成功人士。
他们走的时候,还跟夏知鸢说道:“好好跟人过日子,我看他不错。”
还有长辈提醒着:“可得看好了,有钱可能会花心。”
夏知鸢点头,“我知道了。”
等人都走了,院坝才安静下来,父子俩更皱巴了。
夏知鸢带着笑道:“接下来,咱们得自力更生了。”
她打开了水龙头,冲出的水有些浑浊,紧接着变得清澈了。
夏知鸢拿了帕子,擦着灰尘。
陆昂见此,立马起身干活 ,夏宝也拿了小块布,跟在后面干活。
将嬢嬢送来的凉席铺在床上,陆昂看着一张床,“咱们仨睡一张床?”
夏知鸢嗯了声,“挤一挤吧。”
陆昂高兴又有点不高兴,高兴跟儿子一起睡,不高兴有个儿子在中间。
做饭是柴火灶,点火烧柴,闷出黑烟来,夏知鸢赶紧从灶孔里拿出了柴火棒。
“塞多了燃不起来。”
夏知鸢调侃陆昂,“大少爷不会很正常。”
陆昂摸摸鼻子,鼻子上抹上了黑灰,夏知鸢忍俊不禁,但没说。
很快陆昂就掌握了烧火技术,还兴致勃勃教儿子。
晚饭很简单,就是面条加煎鸡蛋,从三姨婆菜地里摘了把青菜。
“开动,可算吃上饭了。”陆昂开口道。
夏宝慢慢吃着,“真好吃。”
可能有自己的劳动加成,夏宝觉得就很好吃。
吃过饭,陆昂主动洗碗,夏知鸢带着孩子去洗澡。
洗了澡,夏知鸢带着孩子,拿了躺椅,让孩子窝在自己怀里,一手拿着扇子给他扇着风,慢慢悠悠地晃着。
“夏宝,看天上星星亮不亮?”
“亮。”夏宝看着天空,脆生生道。
陆昂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挤过去,将妻儿拢在怀里,躺椅不堪重负,嘎吱作响。
夏知鸢起身,拉了凳子坐在旁边,给他们扇风,主要是院坝里有蚊子。
一天辗转回家,夏宝没一会就在爸爸怀里睡着了。
陆昂起身,将孩子放到了地上,夏知鸢点了蚊香,虽然给夏宝涂抹防蚊液,但担心蚊子咬得他满头包。
两人洗漱之后,一左一右躺在了孩子身边。
过了会,陆昂将夏宝拨到了床最里面,压到了夏知鸢身上。
夏知鸢:……
“你是真不累啊!”
“孩子还在旁边呢。”
陆昂低声道:“不会,睡得沉着呢。”
夏知鸢推了推他的胸膛,“不行,会怀孕。”
陆昂密密匝匝地吻着她脖颈,“放心,我带了,走的时候,我塞包里了。”
夏知鸢忍不住道:“你是真有精神啊,明天去帮着干农活吧。”
“我累了,今天真不行,歇歇。”
“妈妈……”
突然,夏宝的声音响起,迷迷糊糊,“要尿尿。”
夏知鸢赶紧推人,“快,孩子醒了。”
陆昂吐了口气,只能拉开灯,带着孩子给去撒尿。
等回来陆昂还想继续,夏知鸢道:“你再这样,我去隔壁三姨婆家睡。”
陆昂只能作罢,颇为怨念地搂着人,孩子被孤单挤到床最里面,睡得横七竖八。
这一觉,一家三口睡到了大天亮,夏宝率先醒过来,看到搂在一起的两个人,立刻过去扒拉陆昂胳膊。
“夏宝醒了。”夏知鸢睁开眼睛,立刻将腰间的手拿开,坐起来问道:“夏宝要尿尿吗?”
夏宝:“要。”
陆昂也睁开眼睛,对上了夏宝愤愤的眼神,“要我带你去?”
夏宝:“你不可以抱我妈妈。”
“只有我才可以。”
陆昂:……
他挑了挑眉头,眼睛一眯,反而笑了。
齐思明,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呢。
至少在夏宝没见过他们亲近。
夏宝纯粹是出于不想分享母爱。
现在夏宝看到他们这样,地下情人的关系很快能见光了吧。
“爸爸妈妈就该在一起,就该这样。”陆昂理所应当道.
夏知鸢瞥了他一眼,带着夏宝去上厕所。
夏宝问妈妈:“妈妈,该那样吗?”
夏知鸢深呼吸,心里骂了声陆昂,还是说道:“爸爸妈妈在一起,才有了夏宝。”
夏宝:“怎么在一起?”
夏知鸢扶额,这个问题,有点超前。
她含含糊糊,“就那样吧。”
夏宝迷茫,夏知鸢打岔,“今天带夏宝去赶大集,去玩。”
“好呀。”注意力一下被转移走了。
吃过早饭,夏知鸢按照约定,带着孩子去赶大集。
大集非常热闹,各种各样的吆喝声,地摊上摆着各种商品,很多卖吃的。
“耗儿药,耗儿药,耗儿吃了跑不脱,左脚踩右脚……”
“旧冰箱,旧彩电,洗衣机,拿来卖。”
“补提锅,磨剪刀,菜刀……”
夏宝问:“什么是耗儿药,妈妈,我想吃。”
“吃不得,老鼠药,吃了会死。”夏知鸢说道。
夏宝哦了声,目不暇接,看什么都稀奇,买了些玩具。
以陆昂的眼光看,这些商品实在粗糙而简陋,啥都两块,拿啥买啥都两块,都被洗脑了。
但很便宜,买的人很多。
这是陆昂没见过的世面。
但母女俩挑得乐此不疲。
世界有很多面面,他有见过的世面,也有没见过的世面。
毕竟,他连麦子和韭菜都分不清。
也不会种地。
跟着老婆,也是见世面了。
在这待了几天,陆昂有时会被村里人拉去喝酒。
说是自家酿酒,度数不高,夏知鸢提醒少喝点,陆昂表示ok,会少喝。
然后夏知鸢等到晚上都没见人回来,打着手电筒去找人,发现睡在路边草里。
夏知鸢:……
也是幸好没倒水沟里。
第二天醒过来,陆昂头疼欲裂,跟夏知鸢道:“我听你的了,就喝了一小杯,一小杯我出门就人事不知了。”
“别信自家酿酒的度数,都能燃烧起来,度数怎么会低。”
夏知鸢伸手,给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休息两天,要回去了。”
陆昂眯着眼,“着急回去,不多住几天?”
他都做好了准备,要在这里待上个把月以上。
“朋友要结婚,得回去参加婚礼。”夏知鸢说道。
陆昂闻言,眼珠一转子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你一句话。”
夏知鸢:“你去问夏宝。”
陆昂看了眼院坝里玩陀螺的夏宝,就差翻白眼了。
这小子,对他警惕得很。
睡觉非得挤在他们中间,也是要等他睡熟了,陆昂将他挪到里面去。
才能做点想做的事。
走之前,夏知鸢把锅碗都还回去了,也没再折腾人转多趟车,径直去了飞机场,登机回到了s市。
回到s市,夏知鸢就赶紧将舍友们聚一起,讨论的就是林妍妍结婚这事。
林妍妍扭扭捏捏,面对舍友们的眼神,“跟我老板结婚。”
张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谁,不太草率了吗?”
“不会是因为一张请柬,他觉得你能攀上关系,跟你结婚?”
“因利而聚,就会因利而散。”
“你跟我和夏知鸢,确实有点关系,但跟其他人,可一点关系人脉都没有。”
夏知鸢点头,赞同,“确实时间太短了,你要考虑好。”
“人和人之间的磨合,没达到一定程度,是难以共存的。”
“你还得接受你曾经无法接受的,这本身也是爱情一部分。”
王佳没说话,但满脸赞同。
林妍妍叹气一声,“其实,我一直喜欢她。”
张雯:“??爱上上司,你贱不贱啊,喜欢他奴役你,不暗鲨他都不错了。”
“我妈让我干事,我都不爽。”
林妍妍:……
她吐口气,“我也考虑得很清楚,若我不结婚,也不太现实,而我老板,大概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拉关系,我也跟他说得很明白了,我给他拉不到什么人脉。”
“切。”张雯嗤笑了一声,“嘴上是这么说,将来有需要,他还不得让你去试一试。”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走捷径是瘾。”
林妍妍的脸色有些发沉,手微微握成了拳,苦笑了声,她看着三个舍友。
“我有时候,真的羡慕你们。”
“你们好像,都能豁得出去,就我,掉在半空中,上不得,下不来。”
“想要爱,又得不到爱。”
“其实,他这么快跟我决定结婚,大概率也是图着关系。”
“可人与人之间,不就是价值交换吗?”
张雯看着她,“可你,真有这份价值吗,人与人之间确实是价值交换,情感的互动,生存的相互依托。”
“你觉得,我和夏知鸢的关系,足够让你在这段关系中有价值么?”
“你连你要结婚的对象,共度一生的人都一定靠得住,靠我和夏知鸢的关系?”
“疯球了吧你。”
林妍妍佝偻了脊背,腰越弯了,忍不住双手抹脸,脸色苦涩更重。
“是我着急,是我想得太好了。”
夏知鸢道:“别着急,慢慢来。”
林妍妍看向王佳道:“你呢,你怎么想的,你不结婚吗?”
王佳坦然道:“不想结。”
张雯道:“放心,以后我孩子,会给你养老,至少不会让你被护工打。”
林妍妍:……
娘嘞,真就她一个人,进退维谷。
困在难以明说的玻璃罩中,看似光明,实则没有出路。
她看着三个朋友,“多谢你们为我出谋划策,为我担忧。”
“这个婚啊,到底结不结,我现在也把不准。”
夏知鸢明白她的心情,就像当初怀孕了,孩子留还是不留,是一样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境,需要解决的课题。
张雯啧了声,“有空我去你公司一趟,见见你们老板,看看是个什么人?”
“先看看能不能托付吧,真是什么牛鬼蛇神,赶紧跑吧。”
林妍妍赶紧道谢:“谢谢啊。”
她忽的落下泪来,即便是家中父母,也没有为她着想,只说年纪大了,该结婚了。
过年把对象带回家。
说得简单,从哪里弄个人回家。
夏知鸢道:“我也去,一起去看看。”
“上次拍卖会,也没注意你老板。”
约定了时间,四人便散了,夏知鸢回到家,陆昂见她脸色不太好,问道:“发生什么事?”
夏知鸢:“没什么事,就是朋友婚事仓促,我们心中存疑。”
陆昂:“……”
操心别人婚事干什么,操心我们的,我们的。
结婚证,结婚证没有,婚礼婚礼没有……
这劳什子的情人,真是当够了。
他要名分,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