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爷林恩义听闻三嫂嫂产后大出血,心中猛地一紧,焦急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他二话不说,迅速从抽屉里取出珍藏已久的阿胶粉和三七粉,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门,朝着紫月轩狂奔而去。
一路上,林恩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脚下生风,恨不得能立刻飞到紫月轩。
当他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紫月轩西厢房时,只见周燕卿躺在床上,面色已经苍白如纸,毫无半点血色。
林恩义顾不上歇息,赶忙上前为周燕卿打脉诊断。
他眉头紧皱,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象的细微变化,片刻之后,他稍稍松了口气,但神情依旧凝重。
随后,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侍女彩蝶,语气急切但不失沉稳地吩咐道:“快!将我带来的这两味药粉用温水冲兑好,赶紧给三嫂嫂服下。”
彩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按照林恩义的指示去做。
而此时的林恩义则一刻也不停歇,又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住处兼药房,准备为周燕卿配制更有效的药方。
没过多久,林恩典便急匆匆地赶回到家中。
当他踏入房门,一眼望见躺在床上那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周燕卿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而不祥的预感。
只见周燕卿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一具失去了生命活力的冰冷尸体。
她紧闭着双眼,微弱的呼吸声几乎难以察觉。
“恩义呢?恩义到底怎么说?”
林恩典声音颤抖着问道,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着弟弟的身影。
此时此刻,他感到自己的内心被无尽的恐惧所吞噬,而唯一能够给予他希望和依靠的人,便是身为大夫的弟弟了。
一旁的郑氏见丈夫如此惊慌失措,连忙安慰道:“小叔子刚刚已经过来瞧过了,也给三妹喂下了药,现在他正忙着替三妹调配后续的药剂呢!”
听到这话,林恩典稍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紧张起来。
他快步走到床边,毫不犹豫地掀开了盖在周燕卿身上的被子。
瞬间,一块洁白的棉布映入眼帘,然而上面却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鲜红印记。
“怎么还在流血?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能止住啊?”
林恩典瞪大了眼睛,满脸焦急与担忧地大声问道。
“大少爷,您别急,五少爷说了,三姨太是气虚型大出血,刚才已经服了药,等会再看看情况。”
稳婆庆婶看到大少爷手足无措的样子,安慰道。
听完庆婶的话,林恩典还是无法安下心来。
他决定跑到侧院,去问问弟弟林恩义。
“不行,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须要亲自去找恩义问个清楚!”
话音未落,他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迈开双腿朝着侧院飞奔而去。
眨眼间,他便来到了侧院门前。
他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院子,一路小跑着来到药房门口。
远远望去,只见林恩义手扇着小扇子,正全神贯注地站在药炉前,小心翼翼地在为周燕卿熬制着汤药。
还未踏进药房,只探头在窗口看到药房里的林恩义时,林恩典焦急地问。
“恩义啊,快跟大哥说说,你三嫂嫂现在情况如何呀?”
只见林恩典一脸焦急,额头上冒着些许汗珠。
林恩义抬头望见了站在窗口的兄长后,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大哥,您先别着急,稍安勿躁。经过我的诊断,我三嫂嫂此次之所以会出现如此严重的症状,乃是因为气虚所导致的大出血。不过……”
说到这里,林恩义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从脉象上来看,我感觉她的身体似乎曾经遭受过流产的创伤,不知是否确有此事呢?”
听闻此言,林恩典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没错,之前在暹罗时,确实曾有过一次意外流产。唉,也怪我没能照顾好她……”
说着,林恩典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懊悔与自责之色。
“你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啊!此次她元气大伤,对身体造成的损害极为严重,日后想要再次怀孕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渺茫至极了。”
望着兄长满脸懊悔与自责的神情,林恩义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其实他原本并不想将这番话讲出口的,但身为一名医者,若是隐瞒实情,他实在难以心安理得。
“之前在暹罗时,天华医院的医生便已明确告知过他们两人,以她当时的身体状况而言,成功受孕简直堪称奇迹,而这一次她竟然真的怀上了孩子,不得不说这完全是上天对她的眷顾,才赐予于她这莫大的福泽。倘若今后再也没有机会怀上第二胎,相信她也依然会心怀感激之情的。毕竟无论如何,燕卿总算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已然是一件极其幸运之事了。”
当林恩典从身为大夫的弟弟口中得知三姨太周燕卿日后可能再也无法怀孕时,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之色。
早在暹罗时,周燕卿第一次流产之际,当地的医生便已断言她今后难以正常受孕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今她竟然还能自然怀上并诞下一个女儿,这无疑是上苍给予她的一份极为珍贵的馈赠。
遥想当初在暹罗,当医生宣判她无法正常怀孕之时,周燕卿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
她的内心深处,仍抱有一丝侥幸。
或许正是这份不甘与期盼,让上天在冥冥之中眷顾于她,赐予了她这个宝贝女儿。
但此次再度听闻自己恐怕将永远失去再次孕育新生命的能力,尤其是出自五少爷林恩义之口,周燕卿心中最后那一根救命稻草瞬间断裂,整个人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想到自己辛苦怀胎十月所生下的却是一个女儿时,她的内心便无比悲痛。
毕竟女儿,将来终究是要嫁到别家去的。
而自己未能为林家添丁进口、产下男婴,自己已经是个毫无价值之人。
周燕卿只觉得万念俱灰。
在这座规模宏大的林府之中,如果不能拥有儿子作为依靠,待到年老色衰之日,她又能指望何人来护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