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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偏远而静谧的小村庄,白逸堂的家本应是温馨的港湾,如今却仿若被浓重阴霾死死笼罩,深陷于无尽的混乱与哀愁漩涡之中。

白逸堂直愣愣地站在屋子正中央,仿若石化一般,双眼无神地望着家中这仿若历经残酷战争后般的凄惨景象。他的眉头紧紧锁成了一道极深的“川”字,仿佛用刻刀镌刻上去一般,怎么也舒展开来。心中宛如压着一块无比沉重、冰冷的巨石,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在拉动千钧重担,那股沉闷的压力从胸口向四肢百骸蔓延,让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生活沉甸甸的分量。

屋内浑浊不堪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几近窒息的沉闷气息。孩子那尖厉刺耳、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锐利的钢针,直直地刺向人的耳膜;母亲接连不断、带着满心焦灼与无奈的埋怨声,好似一记记沉闷的重锤,敲打着人的心房;妻子幽幽的、透着无尽疲惫与无力的叹息声,仿佛深秋的寒风,丝丝缕缕地钻进心底。这三种声音相互交织、缠绕,宛如一首催人心碎、杂乱无章到极致的交响曲,无情地冲击着他的听觉神经,将他内心最后一丝平静也搅得粉碎。

他的目光极其缓慢地移动着,一寸一寸地仔细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这满目的破败与凄凉刻进心底。地上散落着孩子的玩具,那幅原本色彩斑斓、充满童趣的拼图,此刻却缺了好几块,就像他们这个曾经完整,如今却残缺不全的家,让人揪心。积木七零八落,横七竖八地随意躺在地上,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生死存亡的小型战争,还未来得及收拾战场,残留着战争的惨烈气息。桌子上堆满了没来得及清洗的碗筷,残羹剩饭已经干涸,牢牢地黏在碗边,像是一道道触目惊心、丑陋无比的伤疤,彰显着生活的无序与邋遢,凌乱到让人绝望。

妻子柳青言身形消瘦,面容憔悴得如同霜打过好几遍的茄子,毫无生机。几缕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被汗水浸湿后,一缕缕地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宛如一道道杂乱的泪痕。她的眼神空洞而无神,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恰似一潭幽深死寂的死水,任外界如何喧嚣,也泛不起一丝希望的涟漪。她一边轻轻地、有节奏地摇晃着哭闹不止的白敬安,嘴里哼着早已不成调的摇篮曲,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最后的一丝倔强,试图安抚孩子那颗惊恐不安、饱受折磨的心。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玩具,可孩子的哭声却像尖锐的警报,每一声都让她的手抖一下,搅得她越发心烦意乱,每一个试图恢复秩序的行动都显得那么力不从心,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只剩一具麻木的躯壳在机械地做着无用的挣扎。

母亲坐在一旁那张老旧的木椅上,那木椅在岁月漫长而无情的侵蚀下,发出“嘎吱嘎吱”的痛苦抗议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她脸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嘴唇紧紧抿着,嘴角下拉,形成一道苦涩到极致的弧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日子过的,没一天顺心的。”那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委屈与不甘。她的双手不停地在膝盖上揉搓,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好似要把积攒了许久的委屈与不满,都通过这双手狠狠地发泄出去。白逸堂瞧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深知母亲心中同样满是委屈,那是对孙子病痛的揪心疼痛,也是对这个家现状深深的无力与无奈。

白逸堂只觉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如汹涌潮水般向他袭来,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指微微颤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这个家重回往昔那充满欢声笑语的温馨模样。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到曾经,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一家人围坐在那张有些掉漆、斑驳陆离的饭桌前,桌上摆放着简单却热气腾腾的饭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与幸福,欢声笑语不断回荡在屋内,那温馨的场景此刻却如梦幻泡影般遥不可及,仿佛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如今,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而冰冷,仿佛有一道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屏障将他们生硬地隔开,让他们彼此靠近却又无法相拥。

白敬安的哭声愈发凄厉,在房间里不断回荡,每一声都像尖锐的针,直直地扎在白逸堂的心上,扎得他鲜血淋漓,痛彻心扉。这孩子打出生起,就体弱多病,仿佛被病魔下了恶毒的诅咒,小小的身躯承受了太多病痛折磨。每次看到孩子因病痛而毫无血色、惨白如纸的小脸,白逸堂都如万箭穿心,那种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变身成为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替孩子阻挡所有的苦难,将孩子紧紧护在身后,承受一切病痛的侵袭。

为了给孩子治病,家中那本就不厚实的积蓄迅速见底,存折上的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每一次取钱都像是在割白逸堂的肉。孩子的病情却总是反复无常,如同一场挥之不去、如影随形的噩梦,将一家人死死缠住。夫妻俩带着孩子四处奔波,跑遍了周边大小医院,每一家医院的挂号窗口前,那长长的队伍仿佛没有尽头,他们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双腿麻木得失去知觉,却不敢挪动分毫,生怕错过挂号。检查室里,看着孩子害怕又无助的眼神,他们的心揪成一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等待结果的过程更是煎熬,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钟都度日如年,他们只能在焦虑与恐惧中,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期盼着命运能给他们一丝希望。

初夏那场烫伤,更是雪上加霜,将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无情地推向了更深的深渊。那天,阳光暖融融的,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像是大自然洒下的希望之光。微风轻柔地拂过窗棂,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本应是无比美好的一天。柳青言在厨房为一家人准备午餐,锅碗瓢盆碰撞出烟火的声响,那是生活原本该有的温馨旋律,奏响着平凡日子里的幸福乐章。白敬安在小推车里玩耍,小手抓着一个拨浪鼓,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快乐,宛如一个降临人间的小天使。谁能料到,灾祸转瞬即至。白敬安不知怎地,竟从小推车里挣脱出来,脚步虚浮地走向灶台,那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厨房里显得如此脆弱,仿佛一片随时可能被狂风卷走的落叶。柳青言正专注于翻炒锅中饭菜,烟火升腾,模糊了她的视线,一时疏忽,没有察觉孩子的举动。刹那间,孩子碰倒了灶台上的汤锅,滚烫汤汁瞬间飞溅,泼洒在他娇嫩肌肤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打破了所有的宁静与美好。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瞬间打破平静,柳青言惊恐地转过头,看到孩子惨状,手中锅铲“哐当”落地,世界仿佛瞬间崩塌,她的前方一片黑暗,只听到孩子的哭声在耳边回响。她慌乱地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泪水决堤而出,像汹涌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嘴里不停自责:“都怪我,都怪我啊……”那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与悔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无尽的痛苦。

白逸堂听到哭声,从外面冲进来,鞋都差点跑掉,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焦急。看到孩子被烫伤的手臂通红一片,水泡鼓起,像一个个狰狞的怪物,他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他迅速抱起孩子,箭一般冲向医院,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心却紧紧揪着,口中不停祈祷孩子平安,那声音带着哭腔,仿佛是在向神明哀求,希望神明能听到他的呼唤,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

医院里,白敬安被推进治疗室,哭声让整个病房都充斥着悲伤与恐惧,那声音像一把利刃,割破了病房里原本的寂静,让每一个人的心都为之一颤。夫妻俩守在床边,眼睛死死盯着那门紧闭的门,心如刀绞,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油煎。孩子每一声痛呼,都像重锤砸在他们心上,恨不得代孩子受苦,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力量给孩子,让孩子不再那么痛苦。

治疗后,孩子伤势渐稳,可后续换药,镊子刚碰到伤口,孩子就疼得浑身颤抖、大哭不止,那哭声让人心碎;伤口愈合时,瘙痒难耐,他小手乱抓,烦躁不安,日夜哭闹不停。白逸堂和柳青言轮流照顾,黑眼圈浓重,眼睛布满血丝,像是熬了几个通宵的夜猫子,身体疲惫不堪,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拖着千斤重担,可只要孩子能的好,他们甘之如饴,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然而,孩子伤痛未愈,婆媳矛盾又如火上浇油,让这个家陷入了更深的困境。母亲心疼孙子,看着孩子受苦,心中的怒火便发泄到柳青言身上,埋怨道:“你怎么看的娃,整天让他遭罪!”柳青言满心委屈,却只能默默承受,低头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来,她深知这个家已经千疮百孔,不想再添波澜。白逸堂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劝阻母亲,怕伤她心;安慰妻子,又不知如何开口,每次张嘴,却又像被鱼刺卡住,只能无奈叹气。

“是不是家里风水出问题了?”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如野草疯长,迅速占据了白逸堂的整个脑海。白逸堂虽不信迷信,可面对接连不幸,无助迷茫将他淹没,他像是在黑暗的大海中迷失方向的孤舟,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港湾。夜晚,万籁俱寂,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户缝隙洒在床铺,他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床板被他翻来覆去压得“嘎吱嘎吱”响。双眼在黑暗中睁得溜圆,思绪乱成一团麻,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脑海里爬来爬去。脑海中不断浮现孩子病弱模样、妻子疲惫神情、母亲紧皱眉头,这些画面如电影循环播放,每一幕都刺痛他,让他的心鲜血淋漓。

想到孩子因疼哭泣的小脸,他的心似被无形大手狠狠揪住,疼得他几乎窒息。又忆起与柳青言相识相知过往,那时他们漫步在乡间小道,憧憬着未来,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如今现实沉重打击,将那些光芒一点点磨灭。白逸堂叹气,坐起身靠床头,月光映出他愁苦疲惫,他的脸沟壑纵横,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揉揉太阳穴,思索风水之事,找风水先生,怕被嘲笑、怕被骗,可不试又不甘,内心矛盾纠结,像是有两个小人在脑海里打架,打得不可开交。

重新躺下,望着天花板,他不停问自己:“这样做对吗?能找到出路吗?”没有答案,只有无尽的沉默与黑暗。时间流逝,他设想找风水先生的种种,遇骗子咋办?解决不了又如何?越想越烦,翻身拉过被子蒙头,可念头如幽灵挥之不去,在被子里,他的呼吸愈发急促,内心的焦虑达到了顶点。

第二天清晨,阳光斑驳洒地,白逸堂一夜未眠,双眼血丝密布,还是早早起身,想找柳青言商量找风水先生。他在院子里踱步,脚步急促又慌乱,几次走到屋门口又停下,双手握拳又松开,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最终,深吸一口气,走进屋内。

柳青言正在灶台煎鸡蛋,油烟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听到脚步声,转头露出疲惫微笑:“逸堂,起啦。”白逸堂走到她身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神纠结,像是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柳青言察觉异样,停下动作:“咋了?有话直说。”白逸堂抿抿唇,缓缓开口:“青言,我想……咱找个风水先生看看吧。”

柳青言手一抖,勺子“哐当”落地,瞪大双眼,满眼惊讶:“啥?找风水先生?这不是瞎闹嘛!”白逸堂赶忙解释:“青言,你别急。你瞧,敬安总生病,初夏还烫伤,你和妈又总闹矛盾,家没个安宁。实在没辙,才想这主意。”

柳青言皱起眉头,语气不满:“逸堂,都啥年代了,还信这迷信玩意儿?咱得从实际找原因,不能靠风水先生。”白逸堂急道:“我知道你不信,可试过那么多法儿都没有效果。只要有一线希望,让家变好,让敬安健康,让咱妈和你和睦,我都想试试。”

柳青言沉默,她懂白逸堂苦心,可仍觉不靠谱。白逸堂继续说:“我想了几天,说不定咱家风水真有问题,先生指个方向,说不定就变好了。”柳青言叹气:“靠谱吗?万一骗子,骗钱还不办事,咋办?”

白逸堂保证:“我打听清楚,找口碑好、有真本事的。咱不全信,只当试试,不行再想招。”柳青言无奈摇头:“行吧,你只要去打听,可别上当。”白逸堂握住她手:“谢你理解,我,知道像病急乱投医,可不想家一直这样。”

说完,白逸堂出门打听。他先去村里几位长辈家,有的长辈一听直摇头,连连摆手:“可别信那些,封建迷信!”有的犹豫后提供模糊线索:“听说邻村、镇上有几个懂行的,你去瞅瞅。”

白逸堂不气馁,一家家拜访。路上,有人认出他来意,投来质疑嘲笑目光,他低头快步走过,心中只有找风水先生的执念,那执念如同一座灯塔,照亮他前行的路,让他不顾他人眼光。

几天奔波,终于打听到一位有名风水先生。他心急如焚赶去,见到先生,详细讲述家中困境,先生闭眼,手指掐算,念念有词,脸上的皱纹随着嘴巴的开合抖动。片刻后睁眼:“你家风水确有问题,不过能化解。”白逸堂燃起希望:“咋化解?”

先生不紧不慢道:“大门朝向不佳,得调整;屋里摆设也有门道,不过这得我去现场看看才能定。”白逸堂忙不迭点头:“行,先生,那就麻烦您跑一趟。”

于是,风水先生跟着白逸堂回了家。一进家门,先生便四处打量,嘴里不时念叨几句。看完屋内,又到院子里踱步,时而驻足,时而摇头。白逸堂和柳青言满心期待地跟在后面,盼着他能给出化解之法。

末了,先生停下脚步,对白逸堂说:“整体问题不小啊,不过我能帮你。大门得改朝向,屋里不少物件得重新摆,院子里特定方位还得埋镇宅物。”白逸堂虽听得迷糊,但还是连连点头:“先生,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先生伸出几根手指:“这数。”白逸堂心里“咯噔”一下,数额不小,可一到家有转机,咬牙答应。

可就在准备动手整治风水前,先生又开口了:“哎呀,我刚又仔细一瞧,你家这情况比我预想的复杂,还得多加些费用。”柳青言一听,脸色骤变,她本就对找风水先生一事心存疑虑,这下更觉得不靠谱,当即拒绝道:“先生,这也太离谱了,咱不找您了。”白逸堂也面露难色,无奈叹了口气。

柳青言看着白逸堂那失落的样子,安慰道:“逸堂,别太自责了,咱们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要不,咱找我娘家舅舅,他会算卦、批八字,人脉广,去问问?”白逸堂眼睛一亮:“行,咱准备准备去拜访。”

可白逸堂又有些犹豫,面露难色地说:“这……去求舅舅帮忙,我这心里有点抹不开面呀,好家伙,这怎么行。”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头发,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一会儿想着孩子的病情、家里的乱象,觉得只要能解决问题,求舅舅也没啥;一会儿又觉得难为情,毕竟是自家的私事,拉着舅舅帮忙,怕被人说闲话。

柳青言看出他的心思,劝说道:“逸堂,现在都啥时候了,咱别顾着面子,孩子要紧,家里要紧。舅舅是自家人,他肯定愿意帮咱们的。”白逸堂听了,停下脚步,沉思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青言,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咱哪天买点礼物,去看望拜访舅舅,把咱家的事儿跟他说说,希望他能帮咱找个可靠的风水先生看看。”

柳青言微笑着点头:“可以,可以。正好明天咱们乡镇上逢集,你去买点礼物。等哪天舅舅有空了,咱们就去他家拜访一下,也好长时间没看到舅舅了,我也想他了。咱们把家里的事儿跟他唠唠,说不定他真能帮上,给咱找个更合适、更靠谱的风水先生。”

第二天,白逸堂早早起床,推出那辆有些破旧的自行车,车链子在骑行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一路朝着乡镇骑去,微风拂过脸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一路上,他满脑子都在思索着该给舅舅买些什么合适的礼物,既不能失了礼数显得太过寒酸,又不能太过昂贵让手头本就不宽裕的自己捉襟见肘。

到了乡镇集市,这里人头攒动,喧闹非凡。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白逸堂推着自行车,在人群中缓慢前行,眼睛不停地在各个摊位上搜寻着。他先看到了一家卖糕点的铺子,刚出炉的点心香气四溢,有软糯的桂花糕,甜而不腻,表面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干桂花;还有酥脆的桃酥,一口咬下去,碎屑纷纷扬扬,满是浓郁的芝麻香。白逸堂想着舅舅平日里就好这一口甜的,便精心挑选了几包不同种类的糕点,让摊主用厚实的油纸仔细包好。

接着,他又来到卖酒水的区域。货架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酒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的光。白逸堂对酒并不在行,但他知道舅舅偶尔会小酌两杯,为的是解解乏、舒缓下生活的压力。于是,他向摊主请教,摊主是个热心肠的中年大叔,听了白逸堂的来意后,便推荐了一款本地自酿的高粱酒,说是口感醇厚,后劲不大,在附近村里都很受欢迎。白逸堂闻了闻,确实酒香扑鼻,便买了两瓶,用绳子小心翼翼地固定在自行车后座的一侧。

再往前走,就是水果摊了。此时正值应季,新鲜的水果堆成了小山。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梨子、紫莹莹的葡萄,个个都饱满多汁,散发着诱人的果香。白逸堂想着水果营养丰富,对身体好,便每种都挑了一些,直到自行车前面的车筐被装得满满当当,才罢手。

采购完礼物,白逸堂骑车往家走,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颠簸坏了这些精心挑选的东西。回到家,柳青言已经把屋子收拾得稍显整洁,孩子也难得安静地睡了过去。看到白逸堂带回来的大包小包,柳青言微微露出笑容,那笑容里透着一丝欣慰,仿佛这些礼物承载着他们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都买齐了?”柳青言轻声问道。

“嗯,都买好了,希望舅舅能喜欢,也盼着他真能帮咱们找到个靠谱的风水先生,让咱家这乱糟糟的日子早点好起来。”白逸堂边说边把东西往屋里拿,语气里既有期待又有些忐忑。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拜访舅舅。白敬安的病情依旧时好时坏,婆媳间的矛盾虽说在刻意的隐忍下没有爆发得更激烈,但那股压抑的气氛还是笼罩着整个家。白逸堂每天都会去看看孩子,看着孩子消瘦的小脸,他的心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妻子柳青言则在操持家务之余,还要时刻留意婆婆的情绪,尽量避免冲突,人愈发显得疲惫憔悴。

终于,等到一个舅舅可能有空的周末,白逸堂和柳青言早早起床,再次把给舅舅的礼物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或损坏。他们给孩子喂了药,托付给邻居帮忙照看一会儿,毕竟带着生病的孩子出门诸多不便。一切准备妥当后,两人骑着自行车,驮着礼物,朝着舅舅家所在的村子出发了。

一路上,道路两旁的田野里庄稼郁郁葱葱,偶尔能看到几个农夫在田间劳作,可白逸堂和柳青言却无心欣赏这乡间美景。他们的心里满是对舅舅的期盼,希望这次拜访能给这个家带来转机。车轮滚滚向前,离舅舅家越来越近,而他们心中的那份忐忑与期待也愈发强烈起来……

骑行许久,他们终于望见了舅舅家的村子。村口那棵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像一位忠实的守护者静静伫立,熟悉的景象让柳青言眼眶微微泛红,轻声呢喃:“好久没回来了。”白逸堂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无声的安慰,脚下蹬车的速度却更快了几分。

进了村子,邻里乡亲们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几句寒暄后,他们很快来到舅舅家门前。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紧闭着,白逸堂上前轻轻叩响门环,“咚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小院外格外清晰。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舅舅探出脑袋,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哎呀,是青言和逸堂啊,快进来,啥风把你们吹来了!”

两人赶忙进门,把自行车停好,将礼物一一搬进屋里。舅舅看着这些东西,佯装嗔怪道:“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多见外呀!”柳青言笑着挽住舅舅的胳膊:“舅舅,好久没来看您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进屋落了座,舅舅沏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关切地问:“看你们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家里出啥事了?”

白逸堂和柳青言对视一眼,眼中的苦涩再也藏不住。柳青言眼眶一红,把家里近来的遭遇,从孩子频繁生病、烫伤,到婆媳矛盾激化,再到找风水先生受骗的事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舅舅听得眉头紧锁,不时轻轻叹气。

等柳青言讲完,舅舅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就觉着你们今儿来肯定有事,这么多糟心事,咋不早点跟我说。”他顿了顿,又看向白逸堂,“逸堂啊,你也是,跟舅舅还客气啥,有难处就该吱声。”

白逸堂低下头,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舅舅,这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嘛,可现在实在没辙了,就想着您人脉广,看能不能帮着找个靠谱的风水先生,给咱家瞅瞅。”

舅舅手抚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风水这事儿吧,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咱也不能病急乱投医。我倒是认识几个在这方面有点研究的人,可不敢保证一定能行。但不管咋样,孩子的病不能耽误,得去大医院再好好查查,别光指望风水。”

柳青言连连点头:“舅舅,我们知道,之前跑了好多医院,可就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实在没招了才想到这。您介绍的人,我们肯定慎重对待,孩子那边也不会放松的。”

舅舅微微点头:“行,这几天我就帮你们打听打听,有消息了立马通知你们。这家里乱成一锅粥,你们俩也别太愁眉苦脸的,日子再难,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从舅舅家出来,白逸堂和柳青言心里踏实了些,尽管未来依旧迷茫,但至少有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一路上,两人商量着等舅舅的消息期间,还要带孩子去更远的城市医院复诊,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处。

回到家,孩子还没醒,邻居大妈笑着把孩子抱过来:“这小家伙挺乖,睡了好一会儿了。”柳青言接过孩子,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心中满是疼爱。白逸堂则默默把礼物归置好,眼神中透着坚定,不管怎样,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他都要拼一把,哪怕希望渺茫,也绝不轻言放弃……...

接下来的几日,白逸堂和柳青言一边照顾着白敬安,一边满心期待地等着舅舅的消息。孩子的病情依旧反复,每一次病痛发作,都揪着他们的心。柳青言日夜守在孩子床边,眼睛熬得通红,却一刻也不敢松懈。白逸堂看着心疼,想让妻子多休息会儿,可柳青言总是摇摇头,说:“我不放心,万一孩子有个啥动静,我得第一时间知道。”

村里偶尔传来些闲言碎语,有人对白逸堂找风水先生这事指指点点,说他迷信,白逸堂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一想到家中的困境,又默默忍了下来,现在的他,满心盼着舅舅能带来转机,顾不得旁人的眼光。

终于,在一个阳光炽热的午后,舅舅匆匆赶到了他们家。一进门,舅舅的额头挂满了汗珠,他顾不上擦,便急切地说道:“我这几天四处打听,找到了一位据说很有些门道的风水师傅,在邻镇,口碑还不错,不少人家里有烦心事找他摆弄摆弄后,都觉着有效果。我和他说了你们家的情况,他答应过来看看。”

白逸堂和柳青言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之火,白逸堂赶忙迎上去,激动地说:“舅舅,太感谢您了,这么大热天,还让您跑一趟。”柳青言也站起身,眼中含泪:“舅舅,您真是我们的救星,要是这次能把家里的问题解决了,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

舅舅摆摆手,笑着说:“都是一家人,说啥恩不恩的。这师傅这两天就过来,你们先把家里收拾收拾,到时候听听他怎么说。不过,我可再提醒一句,别把全部希望都搁在这风水上,孩子的病该治还得治。”

“您放心,舅舅,我们心里有数。”白逸堂连忙应道。

在等待风水师傅的时间里,白逸堂和柳青言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就盼着师傅能看出些端倪,给出化解之法。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家中不一样的氛围,哭闹的次数少了些,这让疲惫不堪的夫妻俩稍感欣慰。

两天后的清晨,那位风水师傅如约而至。他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身着一袭灰色长袍,头发花白,眼神却透着几分深邃。一进院子,他便四处观望,手中的罗盘不停转动,口中念念有词。

白逸堂和柳青言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师傅先是在院子里踱步,时而停下脚步,用脚丈量着土地,时而抬头看看天空,眉头紧锁,神情专注。接着走进屋内,查看每一个房间的布局,摸摸墙壁,摆弄摆弄家具的位置。

查看完毕,众人来到院子里坐下。风水师傅轻轻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这宅子年头有些久了,风水上确实有些问题。大门的朝向,犯了煞气,得改一改;屋内的物件摆放,有些冲了运势,需要重新规整;还有院子里西南角,得种上一棵桂花树,以和阴气。”

白逸堂听得认真,不时点头,问道:“师傅,那这些改动,能让孩子的病好起来,家里也和睦吗?”

风水师傅微微一笑,说:“风水一道,玄之又玄。这些改动虽不敢说药到病除,但应能起到辅助之效,让运势慢慢回转。不过,你们也要记得,心存善念,多行善事,方为根本。”

柳青言轻声问道:“师傅,那这得需要多少费用啊?”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怕又遇上坐地起价的情况。

风水师傅看出她的顾虑,坦然说道:“我收的是辛苦费,不会漫天要价,一切凭你们心意。这活儿干下来,材料加上人工,大概这么个数。”说着,他伸出几个手指,报出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

白逸堂和柳青言对视一眼,心中稍安。这个价格虽然不算低,但在他们可承受范围内,而且师傅看起来确实专业,不像是骗子。经过一番商量,他们决定请这位师傅帮忙整治风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风水师傅带着几个助手,忙碌地在白逸堂家里进进出出。他们重新调整了大门的朝向,挪动了屋内的家具,还在院子西南角种下一棵生机勃勃的桂花树。白逸堂和柳青言也跟着帮忙,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家里一点点发生变化,心中满是憧憬。

风水整治完毕后,日子一天天过去。起初,并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孩子依旧会生病,婆媳之间偶尔还是会有些小摩擦。白逸堂心里有些失落,但他想起风水师傅说的“慢慢来”,又打起了精神。

柳青言也安慰他:“别灰心,说不定慢慢就好了。咱们也不能光指望风水,孩子的药不能停,我也会多和妈沟通沟通,把矛盾化解掉。”

白逸堂点点头,看着妻子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感动。在这艰难的时刻,两人相互扶持,不离不弃,让他又有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又过了一段时间,奇迹似乎真的在悄然发生。孩子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不再频繁地生病;婆媳之间的矛盾也在柳青言的努力下,慢慢缓和,母亲开始理解柳青言的不易,偶尔还会帮着照顾孩子。家里的氛围逐渐变得温馨起来,欢声笑语也渐渐多了起来。

白逸堂望着焕然一新的家,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风水的改变或许只是一个契机,真正让家好起来的,是家人之间的关爱、理解与付出。在困境中,他们没有放弃,而是选择携手共进,这才迎来了生活的曙光。

而这段艰难的经历,也让白逸堂深刻地明白,面对生活的苦难,迷信不可取,但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改善生活的机会,是多么的重要。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波折,但只要一家人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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