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伦,听得宋万的话后,不禁摇头笑道:
“好了!这都已经到了东京地界啦,兄弟再说那些有的没得做甚?
走吧!索性已经离着东京汴梁城不远,咱们这就快些赶路吧!
看这天色,今日再走上一半的路程,明日方能赶在白日里进城!”
宋万闻听后,自是没有异议,当下点头笑道:
“小弟这就头前引路!”
二人接下来又往前走了三四十里地,就见眼前路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林子!
宋万望着那林子,满脸犹疑道:
“前番俺来东京时,不记得这路上有这么一大片林子啊!
莫非咱们走错了路头?”
王伦看着那林子里面俱是参天古树,枯枝藤蔓,上空更是雾雾腾腾,整座林子都阴气森森的,不由心里一动,问道:
“我记得东京城外,倒是有一片唤作野猪林的林子,会不会就是这里?”
“野猪林?”
宋万一听,不禁叫道:
“啊呀!哥哥这般一说,小弟倒是想起来啦!
据说东京汴梁城外,确实有一片常年被烟笼雾锁的猛恶林子!
那里面层层如雨脚,郁郁似云头。杈枒如鸾凤之巢,屈曲似龙蛇之势。
根盘地角,弯环有似蟒盘旋;影拂烟霄,高耸直教禽打捉。直饶胆硬心刚汉,也作魂飞魄散人。
这座猛恶林子,端是一个险恶去处。
历来不知有多少响当当的英雄好汉,被有些冤仇的对头,使用些银钱与公人衙差,最后带到这里结果了性命!
想不到咱们今日误打误撞,竟然来在了这里!
俺听说这片林子可是不小,绵延几十里啊!
看今日的天色,咱们怕是过不去了!
不如就且在这边歇息一夜,待明日一早再赶路如何?”
王伦闻言,点头笑道:“如此阴森险恶的林子,里面定是不乏野兽出没!
为了安全起见,就且依着兄弟的话便是!”
二人计议妥当,王伦当下便下来千里乌花豹,就要去往旁边树上拴!
岂料就在这时,这匹乌花豹不知犯了什么邪性,突然摇头摆尾,挣开缰绳,撩开四蹄儿就往那野猪林里面奔去!
王伦见状,当即大声叫唤道:
“好畜生,今日怎地突然犯了邪性,快些给我回来!”
那战马虽说能通人言,却哪里肯听?只一个劲儿的往林子里面猛钻进去,转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宋万见状,不禁叫道:“这战马一路上都听哥哥的话!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受了甚么东西惊扰?
要俺说,哥哥还是且随它去吧!
不过就是一头坐骑畜牲,且待日后小弟再替哥哥寻一匹更好的来!”
王伦听了,不禁摇头笑道:“兄弟却是有所不知!
这战马乃是匹宝贝异兽神驹,普通战马却是及它不上!
你说它是受了什么东西惊扰,我看却不然!
若真是惊扰,就该往远离着林子的方向跑才是,如何能钻进林子里面?
依着我说,里面定是有什么东西吸引它!”
宋万一听,当下叫道:“啊呀!哥哥说得有道理啊!
既然如此,咱们就休要耽搁啦!快些追上去,免得那宝驹跑没影儿!”
说着,也不等王伦再搭话,当先迈步往那乌花豹奔走的方向追去!
王伦也没耽搁,擎着虎头皂缨枪,跟了上去!
此时,野猪林深处,一个胖大和尚正跪倒在地上,满面凄苦不已!
只见他生得身长八尺五六,腰阔十围!
身穿一领双袖皂直裰,青圆绦斜绾双头,鹭鸶腿紧系脚絣,蜘蛛肚牢栓衣钵。
面圆耳大,鼻直口方!
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胸脯上露出一带盖胆寒毛!
跪在那里,横眉怒目,龇牙咧嘴!
此时和尚面前,还倒着三具尸体!
其中两具尸体的脑袋,都被砸的粉碎!
但看身上穿的衣袍,竟是开封府押送公人的衣裳!
剩下那具尸体,豹头环眼,燕颌虎须,身穿囚服,披枷带锁!
显然是个被刺配的囚徒!
单看他脖子上勒着的麻绳,还有胸口上插着的朴刀,就知道,这囚徒是被人害死的!
只听胖大和尚声音哽咽道:
“只恨洒家昨夜吃多了酒水,今日晚来一步,竟让兄弟遭这俩贼撮鸟儿害了性命!
早知如此,昨夜在城外酒店里时,洒家就该一禅杖直接将那俩贼撮鸟儿打死!”
一面说着,和尚轻轻解开那囚徒脖子上的麻绳,又缓缓拔出他胸口上的朴刀,摇头唏嘘道:
“事已至此,林教头你就安心去吧!
洒家今日在此立誓……”
原来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水浒中的第一筹好汉,昔日曾三拳打死镇关西,前些日又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鲁智深!
他眼前那个豹头环眼,燕颌虎须的囚徒,也不是别人,正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江湖上威名赫赫、大名鼎鼎的豹子头林冲!
就在鲁智深正要立誓时,只听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惊疑:
“林教头?莫非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
他这是怎么了?……”
听得声音,鲁智深不禁猛得扭头循声看去!
只见旁边一株古树下,不知何时立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大汉,生得魁梧雄壮,手里握着一根天王棍,正满是好奇的往这边打量观瞧。
再看刚刚说话那人,生得是五官端正,面如冠玉,眉似春山,目若朗星,鼻直口方。
头戴三叉束发金冠,月白色扎巾嵌宝珠抹额!
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内衬西川蜀锦白袍!
肩上挂住月白色披风,腰间系着勒甲玲珑狮蛮带!
手中绰着一杆虎头墨杆皂缨枪,真是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不是别人,正是追着乌花豹进来林子的大寨主王伦和云里金刚宋万!
鲁智深看罢后,当即把旁边的水磨禅杖绰起来,怒喝一声:
“啊呀个呸!哪里来得腌臜撮鸟儿,竟敢躲在暗处偷窥洒家!”
他这般一说,宋万登时不愿意了,当下还嘴骂道:
“你这和尚又不是洗澡的大姑娘,也不是出嫁的小媳妇,怎地还怕看不成?
爷爷们自在这林子里行走,怎地到了你这里,就成偷看啦?”
鲁智深因为林冲身死,心里正自憋屈气怒!
一听宋万的话后,顿时更加怒不可遏,喝道:
“洒家今日失了好兄弟,早有一股野火憋得难受!
你俩个撮鸟儿来得正好!
快些过来让俺一禅杖砸杀,好教洒家出口恶气……”